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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成
解讀《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的建議》，有兩點引人注目：一是糾偏，對近幾年高能耗產業投資過熱，產業發展一味追求規模、產量的傾向提出警告；二是將積極擴大國內消費需求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大幅度降低出口占GDP的比例。而這兩個重點都與人民幣匯率改革相關。
國家發改委主任馬凱在10月25日表示，即使考慮人口增長因素，中國在“十一五”期間只要保持7.5%的增速，就可以實現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翻一番的目標。對此，有人解讀為7.5%是經濟發展速度的底線，我則認為，這表達了中央明顯希望經濟增長適度放緩的愿望。
由于中國的投資沖動與高能耗緊密相關，因此抑制高能耗產業的最好辦法是抑制投資，而在漫長的戰線上怎樣抑制，唯有勒緊韁繩是最有效辦法。另外，GDP減速也是擴大內需的捷徑。一般而言，擴大內需必須減少貿易順差，而要真正實現通過擴大內需的方式促進經濟增長，必須具體分析減少順差的辦法。不是一般的減少出口、增加進口，而是必須看進出口類型的變化。比如進口，若仍然以原材料和資源為主，就不可能實現內需的擴大，因為這些東西在被加工后大多數還是出口。所以，擴大內需必須增加消費品或制成品的進口，減少消費品的出口。
當消費品的供應出現穩定上升的趨勢時，購買力的配合成為關鍵。而在“十一五”規劃建議中，我們能清晰地看出中央對如何提升城鄉居民購買力的思路：一是持續增加勞動者的名義收入，二是人民幣穩定漸進性地升值，使勞動生產率的進步曲線與人民幣幣值的升值曲線吻合起來，使廣大普通勞動者能夠分享GDP增加帶來的普遍福利。
人民幣升值會不會在比較長的時間內抑制中國的經濟成長，這是許多人非常擔心的。有專家計算，人民幣若升值10%，經濟增速將下降1%，大幅度升值會導致投資急劇減少，信貸緊縮，出口大減，生產過剩和失業劇增等一系列問題。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另一面：人民幣升值將大幅度地提升中國現有資產的價值，特別是能大面積地增加國內居民的實際收入，真正實現擴大內需，并通過內需的持續擴大反作用于長期經濟發展增速。
在討論人民幣升值利弊時，我們不能忘記一個事實，即在過去多年的高速發展中，人民的收入提高遠遠沒有跟上，的確有用原始積累的方式拼速度的現象。中央為什么要強調擴大內需？它隱含了對勞動者“補償”的意愿。無論是增加農民收入、提高城鎮勞動者工資，還是人民幣升值都有提高勞動力價值的意味。根據國家信息中心近期所做的研究顯示，15年來，國內居民收入的增速明顯慢于經濟增長。即使不計算貨幣貶值因素，15年來，我國人均GDP年均增長8.3%，而城鎮居民人均支配收入僅增長7.7%，比GDP增長率低0.6個百分點。而大部分農村人口的實際收入不及城市勞動者的一半，增長率更低，其普遍收入水平與人均GDP增長的差距更大。當然，以上僅僅是按不變價格計算，若考慮貨幣貶值和普遍消費水平因素，大多數勞動者的實際購買力水平增加的幅度實在微不足道。
我們可以注意一下最近幾天宏觀經濟數據發布和金融高管人員的講話。中國貨幣政策委員余永定近日說，人民幣升值前景是肯定的；25日，央行副行長吳曉靈又表示，人民幣升值將是一個長期的趨勢。
當然，人民幣若大幅度升值會在一定程度上延緩經濟增速，為了打消人們的擔心，中央在“十一五”規劃建議中主動將經濟增速下調了1.3%(“十五計劃”為8.8%)，并通過專家講話暗示：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可以忍受的底線是6%，保持7.5%或稍高就是理想速度。
放慢速度，加快改革；通過人民幣匯率改革帶動經濟領域的其他深層次改革，這是《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的建議》向我們傳達的重要信息。(作者為中國農業銀行總行營業部高級經濟師)插圖/蘇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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