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知識分子的良心”巴金老人駕鶴西去,筆者認為巴老留給學界最珍貴的精神遺產即是說真話。當年,煌煌五卷本的《隨想錄》一經面世,在文壇乃至思想界引起轟動,被譽為“講真話的書”。巴金走后,知識分子會沿襲說真話的精神路徑嗎?
知識分子應該說真話。1762年法國出現宗教迫害事件,誣告無辜的新教徒卡拉,判處他極刑。伏爾泰為此不懈奔波,發出正義的控訴。王國維、陳寅恪“惟真是求”,不趨時
媚俗,“以身殉學術而決不向政治權力低頭”。李慎之敢于推翻自己,身雖衰朽而思想更新,躬行說真話。毫無疑問,這些知識分子都是學界典范,因為他們敢于說真話。
只有說真話,才能清除掉虛假事實的枝蔓,才能還原事實本身,才能給歷史一個交代,也才能彰顯知識分子的良知本能。文革以來,歷經浩劫的知識分子痛思歷史,紛紛著書立說,重拾“直言者,國之良藥也”的使命,其中夏衍的《懶尋舊夢錄》,顧準的《顧準日記》、韋君宜的《思痛錄》等等相繼出籠。這種品質讓人尊敬。文潔若如此評價巴金:“巴金在20世紀的中國,猶如盧梭在18世紀的法國,列夫·托爾斯泰在19世紀的俄國。”這正驗證了魯迅先生在《摩羅詩力說》一文中所說的:“蓋人文之留遺后世者,最有力者莫如心聲。”也正說明了惟有說真話,才能永葆知識分子的本色。
學者朱學勤極為服膺顧準,因為“當人們亢奮的時候,他(顧準)一個破帽遮顏過鬧市,在冷靜地思考,這場全民狂熱的病根在哪里;當人們普遍消沉的時候,他在積極地抗爭,他在揭露,他在批判造成文革慘禍的那一小撮極左勢力。”以顧準為代表的知識分子,因為敢于說真話而浩氣長存,因為反對說假話而贏得我們的景仰。巴金何嘗不是如此呢?
巴金晚年的兩大心愿,一是建立現代文學館,一是建立“文革”博物館,前者實現了,后者落空了。難怪巴金曾坦言:“托爾斯泰一生沒有達到的人生理想就是言行一致,這正好也是我的追求。我始終以托爾斯泰為榜樣,雖然這太難了,但我還是要像他學習。像我這樣一個老病人,要打起精神來重新生活,繼續前進。”巴金始終以托爾斯泰為榜樣,又有多少知識分子以巴金為榜樣呢?
反觀當下,令人悲哀的是,說真話并沒有被知識分子親歷親為,某些知識分子蛻變為“知道分子”、“知利分子”、“知樂分子”、“知趣分子”,就是缺少回歸常識的知識分子。有些偽知識分子的所作所為,讓人著實不敢恭維。譬如,有的人在文革中充當幫兇、幫忙和幫閑,這有案可稽。可是時至今日,其本人仍然回避歷史,文過飾非,不能不令人感到遺憾和悲哀。由此可見,說真話路途漫漫。
聲音不能被壟斷,更不能不真實。正如魯迅在《無聲的中國》中說道:“人是有的,沒有聲音,寂寞得很。……只有真的聲音,才能感動中國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須有了真的聲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這正是巴金說真話的意義所在,但愿有更多的知識分子步入說真話的行列。
(稿源:紅網)
(作者:王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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