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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受關注的上島商標權之爭因北京市高院的判決而告一段落，但爭議雙方似乎無意就此罷手，而廣大加盟商的未來也依然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
文/紀亮
8月初北京的桑拿天給北京市朝陽區某上島咖啡加盟店店主李先生帶來的是更多的煩悶
。"上面(上海上島咖啡總部)已經通知了不用換牌子，可也沒有告訴我們該怎么辦，事情是一團糟！"面對記者李先生顯得一籌莫展，"當時下決心投這個店的時候，就是看中了上島的牌子，現在牌子要沒有了，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發展。"
李先生的問題同樣擺到了上海上島咖啡食品有限公司全國800余家加盟商的面前，面對2005年7月22日北京市最高人民法院下達的(2005)高行終字第111號行政判決書，真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針對判決過后隨之而來的種種可能，上島的紛爭將走向何處？
上島紛爭的前前后后
上島咖啡于1968年創建于臺灣，以經營各國高品質咖啡而著稱于世。1997年，臺灣上島(UBC COFFEE)創始人陳文敏先生聯合他人進入大陸發展咖啡事業。由于當時不可以用個人名義注冊商標，于是由天津廣泰國際工貿有限公司代為注冊了商品類"上島(及圖)"的商標。1998年，陳文敏和游昌勝等共同成立了海南上島農業開發有限公司。當年11月，海南上島從廣泰手中受讓了"上島(及圖)"的30類商品商標(使用范圍為咖啡、咖啡代用品、可可、茶和糖)，并同時申請了42類服務類商標(使用范圍為提供食宿的旅館、咖啡館、餐廳、自助餐館等)。2000年4月14日，海南上島農業開發有限公司，經過國家商標局注冊登記，取得了"上島"注冊商標使用權。
為迅速開拓全國市場，海南上島董事會決定由公司八大股東分別經營全國八個區塊，在和海南總公司簽訂商標使用合同后，八個股東各自經營由抓鬮決定的經營區域。陳文敏抓到了浙江片(包括浙江、江西、安徽、陜西和內蒙古)。于是，2001年1月，陳文敏在杭州注冊成立了杭州上島咖啡有限公司，從事上島咖啡的連鎖特許工作。
而2000年6月海南上島又在上海注冊了上海上島咖啡有限公司，投資人、所有人、經營業務、品牌等與海南上島一樣。2001年7月，海南上島公司撤銷。2002年5月30日，經過國家商標局核準，海南上島將"上島"注冊商標轉讓給上海上島。
2003年3月19日陳文敏與杭州上島公司簽訂了許可協議，許可杭州上島公司使用本人擁有著作權的"上島及圖"美術作品，并保證不向任何第三方授予許可使用"上島及圖"的權利。緊接著陳文敏、杭州上島公司向商標委員會提出撤銷上海上島公司持有的"上島及圖"注冊商標，商標評審委員會依法受理并裁決撤銷該商標。上海上島對判決結果不服，起訴至北京中級人民法院。
2004年7月 北京中級人民法院判決上海上島勝訴。此后，杭州上島上訴至北京高級人民法院。2005年7月22日北京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撤銷"上島及圖"商標。
釜底抽薪？"我對這個判決結果很意外，"著名商標法專家、北京博融律師事務所主任、留日法學博士王琦鷹律師開門見山的對《法人》表示，"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簡直就是釜底抽薪！"隨即汪律師便向《法人》出示了一份手繪的關系示意圖(附圖)。"從上島咖啡在國內的發展過程來看，目前所存在的所有問題都集中關系結構的末端，也就是上海上島和杭州上島的關系之間，而這次作出的判決卻將位于上層的天津廣泰是否取得了陳文敏的商標使用授權作為案件的焦點，就等于把已經構架好的一個法律框架的根基給抽走了，否認了所有已經形成的法律事實，使許多關系都處于不確定狀態。"而《法人》從法院的判決書上看到了這樣的話："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在于廣泰公司1997年7月申請注冊爭議商標時是否事先征得了陳文敏的許可。"
汪律師表示，法律強調的是穩定性。目前的判決是將原體系的根基抽走，實際上就給上層造成了一種不穩定。當天津將商標轉讓給海南上島之后，上島商標及圖與其就不再存在關系，就好比市場上賣東西，東西賣出去之后幾經轉手，就已經和最初的賣家脫離了關系。現在的判決無異于把中間的數次轉讓、加盟商與上海總公司的合同關系等等這些法律事實給架空了起來，讓之前受到法律保護的東西，比如海南上島與上海上島之間的商標轉讓、上海總公司與加盟商之間的加盟合同等已經發生的事實喪失了存在的基礎。"一棵沒有根基的大樹怎么可能枝繁葉茂？皮之不存，毛將附焉？從最現實的角度看，上海上島與800家加盟商之間的關系肯定將因為這次判決而發生大的動蕩。"汪律師斷言。
“陰謀”論"單就杭州和上海兩家上島這些年來的紛爭來看，這更像是一場陰謀!"汪律師向《法人》拋出了這樣的觀點："上島咖啡經過這些年在大陸的發展，已經占據了餐飲行業的巨大份額，而分家之后的上島咖啡又以杭州上島和上海上島的發展最為迅速。最初劃分的地域限制正在阻礙著他們的發展，勢力的擴張又必然導致競爭。杭州上島為了爭奪上海方面的加盟商，可能采取任何手段，鬧上法庭也就在所難免了。‘上島及圖’的商標僅僅是個導火索。"
《法人》了解到，自從上海上島與杭州上島從總公司獨立出來之后，之間的斗爭就沒有停止過，此次陳文敏以侵犯其著作權為由上訴最高法院，最終取消了"上島及圖"的商標使用權，直接使得上海上島與其全國800余家加盟商的關系出現了危機。盡管上海方面在判決書下達三天后在其網站上登出了《上島咖啡總公司聲明—致上島咖啡加盟業主》，表示將于近期通過司法程序提出申訴、組織成立知識產權專家論壇進行權威的論證、通過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對全國上島咖啡西餐廳負責，但是廣大加盟商依然是人心惶惶。北京海淀一家上島咖啡加盟店的負責人告訴記者，近期他已經與杭州上島方面取得了聯系，希望能夠加入杭州的加盟體系中。而杭州上島公司副總盧偉業透露，全國已經有200多家上海上島的加盟商向杭州上島暗暗示好，計劃聯手要求上海上島退還其加盟金，并轉而投奔杭州上島公司旗下的"兩岸咖啡"。"陳文敏和杭州方面這樣做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與上海上島爭奪加盟商。其實"上島及圖"的商標被撤銷對于兩方面都沒有好處，因為這畢竟是一個傾注了許多人心血具有一定價值的品牌。而且商標被撤銷之后一年之內不能再注冊，也就是說在這一年之中上島就是一個‘大眾情人’，誰都可以用它來裝潢門面。"汪律師在仔細分析后得出了結論："杭州方面是想用上島的加盟商來壯大‘兩岸’的牌子。"
從去年年底開始，杭州眾多上島咖啡就開始變臉為‘兩岸咖啡’，"兩岸"成為杭州上島重點推廣的品牌。上海兩岸餐飲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楊進吉明確表示:"我們今后將以‘兩岸咖啡’為主要推廣的品牌，定位在高端市場，上島咖啡則成為二線品牌。對于未來新加盟杭州上島的加盟商，包括棄上海上島而轉向杭州上島的加盟商，我們都將推薦其加盟‘兩岸咖啡’，對上島咖啡則采取被動開發。"
如此一來，陳文敏將其用幾十年心血打造的"上島咖啡"品牌親手毀掉的理由就可見一斑了。以保護自己的著作權為由撤銷"上島及圖"商標，再將已經建立起來的上島加盟體系中的加盟商和市場份額納入到新的"兩岸咖啡"的發展體系中，陳文敏和他的杭州上島可謂是用心良苦。
加盟店何去何從
最高法院的終審判決使得上海上島與其800余家加盟商最初的合同已經成為了一張廢紙，800家加盟店和上海方面之間形成了混亂的關系。"這實際上就是給了800家加盟商一個造反的機會。"汪律師對于上海方面能否維持自己的加盟體系表示憂慮，"現在的情況來看，上海方面和他的加盟商之間已經沒有了權利與義務的約束關系，這樣一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法人》走訪了多家上海上島咖啡食品有限公司的加盟店，了解到目前加盟商的態度主要分為兩類：一類表示將轉投杭州上島，繼續"上島"的品牌，并且向上海上島索要當時的加盟費以及賠償，"我們認準的是上島品牌，所以才繳納的加盟費，現在你已經沒有了給我們提供商標的能力，就應該歸還加盟費"。一位店主的態度相當明確。而另一類加盟商則選擇追討已經向上海上島繳納的加盟費，然后退出上島的加盟體系。一位萌生退意的店主告訴《法人》，如此混亂的環境，以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糾紛，還是及早退出的好。
2005年2月1日開始實施的《商業特許經營管理辦法》，是商務部對國內特許經營進行的重新規范。該辦法對作為特許人應該具備的條件第二條明確表示：擁有有權許可他人使用的商標、商號和經營模式等經營資源。其中明確規定母公司必須擁有商標。而"上島及圖"商標的撤銷，意味著現在上海上島已經不再具備特許經營的條件，上海上島喪失了約束加盟商的能力。
汪律師向加盟商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在這個時候，一切都還不明朗，還是靜觀其變的好。"他還表示，上海上島盡管輸了官司，但是仍然擁有上島咖啡服務類商標的使用權，之后的糾紛仍然會風起云涌。"這場官司僅僅是一個開端，真正的高潮還沒有來臨，在未來的一段時間，為了爭奪市場份額和加盟商，為了自保和發展，雙方還會有更激烈的動作。"
被炒得沸沸揚揚的上島商標之爭幾經波折終于暫告一個段落，但是上海上島與杭州上島之間的爭奪卻剛剛開始，失去了"權源"的上海上島在尋找新的法律解決途徑，而初戰告捷的杭州上島也在厲兵秣馬準備新一輪的進攻。日前，杭州上島咖啡食品有限公司(簡稱杭州上島)副總經理盧偉業證實，將以上海上島咖啡食品有限公司侵犯陳文敏著作權名義，向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遞交起訴文件，再告上海上島。上島咖啡的紛爭必將更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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