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希勒：全球面臨資產泡沫風險衰退可能

　　9.全球面臨資產泡沫風險衰退可能

　　——專訪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羅伯特·希勒

　　從華麗的大都市產生，這些城市擁有人們想象的故事　　

　　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羅伯特·希勒曾經到北京訪問過，并與中國經濟學家吳敬璉進行對話。在達沃斯會場，記者再次見到羅伯特希勒教授。一個星期以前，他剛剛完成了他的暢銷書《非理性繁榮》第二版的修訂。在新一版中，他再次強調了世界面臨的投機性的挑戰，而他同時認為，股票市場仍然存在高估。不過，他談得最多的還是資產泡沫這一問題。

　　《全球財經觀察》：你如何看現在全球經濟的形勢？

　　希勒：現在的經濟增長很好，尤其是在中國——我猜的話。但是，脆弱之處在于資產價格(asset price)——房屋價格、石油價格都與現在強勁的經濟緊密關聯，也還存在著一些擔憂。股票市場已經從幾年前的高峰時刻大幅跌落，但是，我們仍然有非常強勁的資產市場。比如在中國，房屋的價格——在上海、杭州和天津等城市——出現了高漲，這種情況實際上在許多國家都出現了，許多國家都有強勁的地產市場。

　　《全球財經觀察》：但是如果中國經濟能繼續保持高速增長，這看起來不是一個大問題。

　　希勒：中國的情況與美國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當地的經濟增長速度如此之快，導致消費者很難來對房地產準確定價。因為按照現在的速度，20年后人們會比現在更富有很多。所以，看看上海中心的房地產，你會猜想人們怎么能付得起——可能是一大筆錢，而現在人們就付得起了。

　　另一方面，在中國可能存在著傾向，即人們可能放大了房地產的價格——對此必須要一處一處的來看。但是即使是人們可能會很富有，也并不意味著房地產價格就要奇高。所以，人們可能有一些過度反應，在一些地方一定是有的。

　　《全球財經觀察》：美國的情況如何呢？美國的房屋價格在上升，同時美聯儲在調升利率。這是否會導致風險？

　　希勒：對于利率上升，人們確實存在著擔憂。在1930年代的大蕭條之后，美國的住房抵押貸款利率變成固定，以防止當利率上升時人們無法付得起房貸的情況。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當聯邦利率上升時，住房抵押貸款的利率也跟著上升，當利率繼續上升時，會有很多人受到大筆支付的打擊，特別是在加利福尼亞這種房地產價格漲得很猛的地方。人們可能會遇見危機，因為無法支付得起房貸。這在中國也有可能發生：人們為房地產投入太多，而要支付沉重的房貸。在經濟下降的周期里，他們會遇到危機，不得不售出地產。

　　《全球財經觀察》：你對美國與世界其他國家——比如中國——之間的不平衡是否擔憂？這種不平衡會成為一個大問題嗎？

　　希勒 ：這并不一定絕對是件壞事情。因為，中國需要增長，需要出口市場，所以美國不應該破壞這一切，如果中國希望繼續向美國出口，同時儲蓄率又高。我擔憂的是，這種情況總是無法永遠持續下去，問題是什么時間這種情況會變化？人民幣與美元的兌換比率，我想，并不是在應該在的水平，需要調整。美國國內存在著對貿易赤字的擔憂，因為這個赤字現在高過歷史上的紀錄。但是，布什政府看起來并不對此擔憂。這個問題包括兩塊：貿易赤字和政府財政赤字，同時伴隨著低儲蓄率。

　　在我看來，這一切與資產的價格有關。人們看到自己的房屋價格漲得這么快，會簡單地認為經濟形勢不錯，因此不會像以前那樣產生擔憂。如果出現衰退，這一切會完全改變，人們才會擔憂赤字問題。

　　《全球財經觀察》：你認為會出現衰退嗎？

　　希勒：我認為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

　　你看看，房屋價格泡沫在全世界的大城市都有，在美國是洛杉磯、紐約、舊金山、波士頓、拉斯維加斯、華盛頓 ；在歐洲是倫敦、巴黎、哥本哈根、斯特哥爾摩、馬德里；更遠一點就是莫斯科，還有就是中國——我已經說過，澳大利亞，以及加拿大。所以，衰退可能從華麗的大都市產生，這些城市擁有人們想象的故事。的確存在著另一次世界衰退的可能性，但是，不一定就是現在。

　　《全球財經觀察》：那觸發點會是什么呢？

　　希勒：喔，這些東西很難解釋清楚，因為并沒有一個明確的觸發點。通常，衰退會伴隨著資產價格——不論是房地產價格還是股票價格——的下跌。但是，要問會有什么觸發點，就是很不明確的了。因為這說不清楚哪個是雞哪個是蛋，誰先誰后。當衰退發生時，會有很多事情同時發生。所以，可能是信心的下降，也可能是房地產價格下跌，也可能是股市。這是一種連鎖反應。

　　《全球財經觀察》：所以這是一個危險的世界了，你不知道危機會從哪里爆發？

　　希勒 ：我認為，世界的確變得越來越具有投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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