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女性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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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3月04日 17:34 《財經時報》 | |||||||||
□ 車前子 2003年的“情人節”,我們五個男人去玩石湖、上方山。“情人節”對我們而言,就是“重陽節”。“滿城風雨近重陽”,果真下起了雨。五個男人就躲進上方山下的“吳越山莊”。開好房間,四個人打牌,一個人看。晚飯就在山莊里吃。山莊其實是賓館。
我對賓館菜興趣不大。對賓館菜的評價往往只兩個字:清爽。言下之意是好看不好吃。外地人是聽不出這言下之意的。蘇州人一聽就明白。“淡而無味”為“清”,“一覽無余”即“爽”。 叫了六個冷盆十熱菜,兩道點心一道湯。原先想長夜漫漫,多叫點菜打發時光的,不料嘗到了好味道。 冷盆中有個“拌南瓜絲”,脆而入味。脆而能入味,就像曾經滄海卻童心未泯,如斯之人就大有情趣,如斯之食就大有意趣。既然是意趣,那就不須工筆了。我就逸筆草草,或者一筆帶過。 實在好味道是意思,說出來反而沒意思了。 味道本是寫意畫,工筆刻劃類刻舟。刻舟求劍。 還有“話梅蕓豆”也很好。我在北方常常會吃到蕓豆,從沒吃得滿意的。話梅的甜酸入了蕓豆,仿佛給蕓豆畫眉一般。風流啊風流,話來畫去竟風流。一時間我腐朽,覺得佳人唯蕓娘,美食乃蕓豆。我這個蕓蕓眾生是極容易心曠神怡的。 據說“孜然乳鴿”的滋味也長,但我在飲食上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沒吃,也就不知道。 “酒釀風鵝”是那天我吃到的最好的熱菜。酒釀墊底,沉魚落雁;風鵝居上,虎踞龍盤,有英雄自有美人,平分秋色。風鵝蒸足了,趁熱鋪到酒釀上,風鵝的油水滴灑酒釀,酒釀的口感也就平添了一份豐腴。傳統的“酒釀蒸糟魚”里的酒釀,就不是楊玉環而是趙飛燕了。只是常常瘦幾近枯。 “酒釀風鵝”的全名,我想應是“酒釀墊風鵝”,如果一起鍋中蒸,酒釀會壞了風鵝的風味。而“酒釀蒸糟魚”里的酒釀,受熱后的串味,會把糟香串出。酒與糟,性相近,這叫物以類聚。“酒釀墊風鵝”考其本源,是從“酒釀蒸糟魚”而來。拿著傳統的手需要手法靈活,因為創新的意義是逃死。否則所謂的學習傳統只是討死而已。寫詩繪畫何嘗不是如此!吃飯吃出點見識,倒也舉一反三。 點心“梅菜盒子酥”也極好,酥皮是甜的,菜餡是咸的,宛如溫柔的女性冷不防來個溫柔一刀。 寫到這里,我突然發現我那天對美味的感覺是女性化的,莫非“情人節”的緣故? 不是我對美味的感覺是女性化的,美味就是女性化的,它細膩,它融入,它就是比男性層次豐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