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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萌
近日，北京市衛生局公布了近期對全市醫療服務價格的檢查結果：49家三級醫院中，只有5家被查出違規收費，其中“最大頭”的是一家醫院因護士“筆誤”多收了900元麻醉費，其它4家涉及金額均是幾塊錢的“毛毛雨”。除此之外，則是諸如物價舉報箱和舉報電話分離、舉報電話明示位置不規范等小毛病。換句話說，檢查基本合格，沒什么大問題。
對這樣的檢查結果，許多群眾和媒體提出了質疑，認為這是在“護短敷衍”、“避重就輕”，根本無法解釋公眾抱怨最多、意見最大的大處方、檢查項目繁多、藥品和檢查費居高不下等突出問題。
為什么醫療主管部門和公眾之間的看法存在著巨大不同呢？
顯然，醫療行業的特殊性決定了針對某一病征可能確實需要數種檢查才能確診或排除病因。對于各種疾病，以最少檢查取得最高“命中率”，不僅要求醫生具備大量醫學知識，更需要豐富的臨床經驗。這實際引出了如下問題：即醫生因經驗不足，或為減少誤診及后續麻煩，則肯定寧可讓患者多做檢查，較少考慮醫療費用。醫書、相關守則更不可能硬性規定檢查項目與數量。因此，檢查項目多，可能是因為客觀需要，也可能確實是醫院為保險而“寧多勿少”，甚至借機多收費。而出錢的病患方則對所有檢查都可能產生“被宰”的心理。這給專業機構判斷“必要”與“不必要”帶來很大的難度。
相比之下，大處方顯然容易判斷，醫院藥價比平價藥房貴許多，回扣暴利更已是公開的秘密。那么，這些為啥“查不出”？或者說有啥“難言之隱”？實際上，這還是牽扯到“以藥養醫”、醫療服務與藥品價格倒掛的“老大難”問題。我們看到，縱然近10多年來的醫療體制改革被公眾質疑，相關部門也已承認改革基本失敗，但包括公立醫院在內的諸多醫療機構自負盈虧已是板上釘釘。然而，現行診療費用標準不合理，實際上遠遠不能滿足醫院各種先進設備、人員、運營的開銷。比如一位專家一上午看20個門診，醫院收入掛號費頂多數百元。一例費用為5萬元的心臟手術，手術科室僅能拿到2000元。這與醫務人員的辛勤付出顯然不成正比。算下來，醫生的技術報酬還真不一定有“的哥”拉活兒的價值高。因而，醫院自然得想法兒“堤內損失堤外補”。《北京市衛生統計資料匯編》顯示，2003年北京地區各類醫院平均每人次診療費用為262.78元，其中藥費竟占190元，比例高達72%！正是由于這種情況的普遍性和“必要性”，導致主管部門盡管對癥結所在心知肚明，但只要醫院、醫生不搞得太“過火”，通常也只是睜一眼閉一眼。此次沒查出什么“大問題”自然就很好理解了。
事實上，醫療市場化運作，已在客觀上將醫患雙方完全置于對立面上：患者認為醫院、醫生純粹是賺錢機器，血汗錢被無法選擇地榨取；而醫生則被醫院強行要求完成“定額”、并獎勵“超額”，以經濟效益為中心，個別醫德敗壞者又乘機發橫財。這種狀況下，你去檢查、當裁判，能扯得清嗎？
毫無疑問，現在諸多對醫療服務的不滿、糾紛，甚至患者使用暴力攻擊醫護人員的事件，歸根結底都是失敗的醫療市場化改革的遺禍。本應是社會最大福利之一的醫療服務如今變成了賺錢的項目，那還不亂了套？據了解，全世界可能只有美國的醫療市場化、私立化模式稱得上可行。可人家此舉是建立在健全的社會保險保障機制上，政府和公立醫院則負擔少數弱勢群體的醫療服務。其它如英國、日本、加拿大、法國，醫療機構盡管有公立、私立主導之分，但都是由政府或行業組織管理，確保服務規范，醫療費則由政府全部或絕大部分承擔。即使是比中國GDP低許多的國家，諸如蘇丹、緬甸、布隆迪、肯尼亞、利比亞、古巴……均實行的是全民免費醫療制度！不知我們的醫改與國際接的什么軌！
因此，筆者認為，所謂醫療費“檢查合格”，實際上是對失敗的醫改的一種維護。既然失敗了，問題肯定多多，那就趕緊亡羊補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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