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楓
去年到今年,古典樂壇的第一紅人是誰?不是西蒙·拉特爾,不是海倫·格麗茂,不是尼格爾·肯尼迪和朱莉婭·費舍爾,也不是安娜·奈特萊布柯和羅蘭·威拉宗,當然更不可能是郎朗。雖然他們的音樂會門票十分搶手,唱片銷售也持續一年占據著排行榜的前幾位,但是,他們所達成的一切,更多靠的是市場轟動效應,娛樂成分要多于藝術成分,盡管
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確實創造了藝術上極高的成就。
從音樂表演和唱片工業發展的歷史方面看,一張唱片或一個藝術家,能夠獲得歷史悠久的英國“留聲機”大獎和美國的格萊美大獎足可證明一個高度。這兩項評獎再加上今年剛剛創立的法國戛納MIDEM古典音樂大獎,可以并稱當前國際古典音樂3大獎項,就算其中各有側重或偏頗,但如果被3項大獎一致推選,“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可低估了。偏偏就在它們第一次同時出現的2004~2005年度,就創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奇跡,奇跡的制造者當然不是頒發3項大獎的評審委員會,而是被他們共同推舉的一位大師以及他所主持錄下的一個專輯。
這位大師名叫雷尼·雅科布斯,是個生于1946年的比利時人,曾經是大鍵琴家萊翁哈特和巴羅克小提琴家西吉斯瓦爾德·庫伊肯的學生,早年在他們領導的古樂團里擔任高男高音歌手。后來自己創辦了一個包括樂隊和歌隊在內的古樂團——CONCERTO VOCAL。他指揮科隆古樂協奏團演出的莫扎特歌劇《費加羅的婚禮》錄于2003年,2004年由法國的Harmonia Mundi唱片公司發行,甫一上市便令專業評論界為之震驚,無不給予最高評價。就在廣大唱片消費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先在當年9月底的“留聲機”大獎中連獲“年度大獎”、“歌劇大獎”和“錄音工程獎”,當然最具分量的還是雅科布斯因此奪得“年度藝術家大獎”。緊接著在年底格萊美評獎中又獲得古典音樂類的“最佳歌劇獎”。今年1月底,在法國戛納舉行的世界音樂博覽會(MIDEM)上,(由全球40余家古典音樂雜志主編參與投票的)古典音樂獎項又被雅科布斯和《費加羅的婚禮》卷走最重要的“年度藝術家”、“最佳歌劇”和“最佳錄音”3項。特別值得提出的是,在別的獎項上,MIDEM都保持了自己有別于另外兩個大獎的獨立見解,而偏偏在雅科布斯和《費加羅的婚禮》上,MIDEM的評委們沒能抗拒住雅科布斯的魔力,作出了和“留聲機”大獎基本相同的選擇。
我當然不能免俗,這樣一個被權威們眾口一詞贊美不已的唱片專輯,豈能不找來聽上一聽?我在2005年的HM唱片目錄上找到它的編號,同時也不忘將剛剛上市的海頓清唱劇《四季》和亨德爾的《雷納爾多》一并寫入訂單。這還不算,我甚至將雅科布斯早期的幾個錄音比如蒙特威爾第的《尤利西斯回鄉》和《波佩阿的加冕》也都一古腦兒買了,加上從前已經買過的《奧菲歐》和《猶大·馬加比》,我已經擁有了雅科布斯最主要的錄音了。
20多年前,當雅科布斯脫離庫伊肯,開始獨立經營自己的古樂事業以來,蒙特威爾第是他攻克的第一個堡壘,他上演和錄音的都是經過自己重新編輯修訂的樂譜版本,在學術界和演出界獲得認可,被譽為最接近作曲家原意的“時代再現演奏”。更有價值的是,他主持的制作在復古的同時,還充滿現代主義的特征,前衛的舞臺設計在薩爾茨堡夏季藝術節的演出曾經引起強烈反響。
最近幾年,雅科布斯先后受邀指揮科隆古樂協奏團和弗萊堡巴羅克樂團,在歐洲許多重要的音樂節上都成為矚目的焦點。當哈農庫特、加迪納和諾靈頓都在不斷指揮著名的現代大樂團時,雅科布斯已是古樂界公認的第一人。
唱片很快寄來了,我實在享受到了“雅科布斯周”的樂趣。雅科布斯屬于哪一種藝術風格,需要結合他所指揮的古樂團特性而具體分析,也就是說他會把每個樂團的優勢和聲音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我從蒙特威爾第的3部歌劇和亨德爾的兩部作品中都聽出了不同的古樂風格,莫扎特的《費加羅的婚禮》更是氣象大改,我甚至找不出合適的詞句來稱贊這個錄音,將近3個小時的古樂盛宴一氣呵成,跌宕起伏,高潮不斷,樂隊素質之高,歌手演唱之精確自然,無不創下古樂演出之最。我是抱著挑毛病的心理來反復聽過幾遍的,結果是深深愛上這個錄音,唱片版本眾多的《費加羅的婚禮》從未這樣迷人!
我也同時愛上了《四季》。弗萊堡巴羅克樂團是我現在最喜歡的古樂團,去年在薩爾茨堡我為它瘋狂過,當時的場面就像是一場搖滾樂演出,樂手們的動作都大得不得了,前仰后合還跺著腳,出來的聲音也確實鏗鏘有力,動感十足。《四季》正好體現了這種特色,從前我一直認為多拉蒂的版本是錄音最“發燒”的,特別是開頭幾句的彈性和張力,真是百聽不厭。雅科布斯的版本不僅絕對“發燒”,而且歌手陣容一流,聲音美妙得不可思議!
剛剛上市的英文版《留聲機》第8期,公布了本年度“藝術家大獎”的6個候選人,雅科布斯又名列其中,他參選的唱片就是《四季》。接著登錄HM唱片公司網站,首頁便說《四季》是“最佳聲樂專輯獎”呼聲最高的候選者。“雅科布斯奇跡”難道還要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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