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改模式必須直面人的行為特點

　　□ 本報評論員 楊于澤

　　陜西神木縣試行全民免費醫療制度，現在遇到麻煩。由于看病不要錢，7所縣級定點醫院病床爆滿，可以回家休養的不出來，應該住院的沒床位。免費醫療引起了爭議，有專家斷言財政無力承擔全民免費，有人說好制度遭遇公眾的“道德風險”，還有官員歸咎于“公眾的素質”。

　　神木的醫改方案，的確與全國方案不同，它是“激進”的。國務院公布的方案，明確要建立全民醫療保障制度，而其實質是一種國家與個人對等出資的醫療保險制度。神木的免費醫療制度，并非完全免費，但基本原則是免費。免費醫療固然激進，但符合國家鼓勵地方政府“增加公共衛生服務內容”的精神，方向是對的。它的實際效果如果，可以為我國新醫改提供鏡鑒。

　　神木的定點醫院床位爆滿，這被媒體描述成政府的尷尬。醫院床位爆滿，原因應當是多方面的，有人想占便宜是其中一種，但不是全部原因。過去看不起病的人，現在重視健康了；有些人小病當成大病醫；該回家休養的，覺得呆在醫院保險。也不排除，有人覺得不看白不看，不住白不住。究竟哪種原因是主要的，因為沒有調查，現在還不能妄下結論。

　　可以肯定的是，政府在決策推行全民免費醫療時，沒有考慮到問題的復雜性，沒有預料到可能出現的問題。全民免費醫療制度是一項“好政策”，甚至有人稱之為“開國內先河”，它肯定會受到民眾歡迎。但有良好的愿望，也有可能好事辦成壞事，最后使政府尷尬。神木人會歡迎免費醫療這項制度，但肯定“不高興”住院沒床位的現實。

　　這是不是一個“公眾的素質”問題呢？出了問題，經常有人想到“公眾的素質”，作為對問題的歸因。幸好發達國家如北歐國家、英國，也長期實行全民免費醫療制度，按理說，這些國家“公眾的素質”是很高的，但免費醫療的問題也很多。表現形式可能不一樣，比如英國是醫療過度的問題，政府開支越來越大。這樣看，神木出問題，就不能用公眾素質來解釋。

　　公民應是有德之士，應對公共生活保持善意，但公民不是圣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著人性的優點和弱點。政府制定公共政策，必須直面現實人性，避免把公民的日常行為理想化。原來有病不看，現在因為“看病不要錢”，就去看了，住院了，乃至想住到完全康復，符合人的行為的一般特點，屬于正常的人情人性范疇。

　　認清人性現實之后，政府在選擇醫改方案時，就要把問題想得復雜一些。推行全民免費醫療，政府有沒有這種財力？神木縣歲入16.7億元，現在是有錢，但這種財力是不是可持續的，尚成問題。在實行全民免費之后，如果開支逐年膨脹，政府還能否應對裕如，也是問題。對于病人，治療到什么程度？對于那些占著床位不走的病人，怎么辦？

　　全民免費醫療，目前只有部分國家實行，但它畢竟屬于人類的一個理想。神木試驗再次證明，全民免費醫療是人之所欲，但弊端顯而易見。實不實行全民免費醫療，要看政府有無足夠財力，以及對其利弊的取舍。在財力許可的情況下實行免費醫療，如何在模式設計上克服弊端，需要有周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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