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商業賄賂：法律準備好了嗎

　　李靜睿　曾慶春　穗法宣

　　核心提示

　　今年3月5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將“要集中開展治理商業賄賂專項工作”正式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并將“工程建設、土地出讓、產權交易、醫藥購銷和政府采購”列為商業

賄賂的重點打擊領域，至此一場國家22部委聯手進行的反賄風暴正式啟動。

　　現狀

　　移交法院案件少之又少

　　從曾經被少數經濟學家認為的“市場經濟潤滑劑”到如今被斥為“腐肉”，商業賄賂終于從灰色地帶走入法治視野。但與衛生部、建設部、國土資源部等各個部委的打擊熱情和事實存在的商業賄賂現象對比，真正移交至法院的商業賄賂案件卻少之又少。

　　一項統計顯示，目前全國檢察機關共受理和自行發現商業賄賂案件線索9000余件，正在立案偵查的有4367件，正在審查起訴的有1195件，而已向法院提起公訴的674件。

　　根據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統計，2005年至今，廣州市兩級法院商業賄賂案件的收案數僅僅20余件，“徹底審結的只有8件”，廣州中院刑二庭副庭長陳樹英告訴記者，由于當前法律滯后于市場經濟進程，商業賄賂案件在定罪判決方面，均存在相當空白，很多案件無法提起公訴，只能不了了之。

　　定罪

　　法律規范還有多少空白？

　　“現在我們能通過刑法規范的商業賄賂行為是非常有限的”，陳樹英坦承，目前可以定罪的商業賄賂罪包括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和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兩個罪名，“和商業賄賂出現的領域對比，這里面還有相當大的空間，在市場經濟主體越來越多樣化的情況下，很多事實上的犯罪行為可能都得不到懲罰”。

　　例如，“看病貴”一直備受熱議，但是陳樹英告訴記者，從法律上來說，普通醫生的身份并不符合目前賄賂罪的犯罪主體。

　　“按照目前刑法的規定，只有在醫生行使管理、監督權時接受他人賄送的財物，才能將其認定為普通受賄”，陳樹英打比方說，如果醫生身上有某些行政職務，可以決定藥品、器材等的審批和招標等，那么在這個過程中所收的賄賂就可以認定為受賄，但是一個普通醫生在開處方時對某些藥品有所“側重”，從而收受藥商的回扣，卻很難得到認定——事實上，有處方權的醫生收回扣是藥品賄賂鏈條中“最為關鍵的一步”。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敏感人群和行為處于商業賄賂“罪與非罪”的灰色地帶，如教師收受教材回扣，經濟分析師、注冊會計師私下里受賄后發表抬高上市公司聲譽的言論評價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2005年12月提請最高立法機關審議的刑法修正案中，將商業賄賂犯罪的主體擴大到了公司、企業以外的其他單位工作人員，醫院、學校、研究機關的工作人員都包括在內。如果該修正案能最終得以通過，無疑有利于把商業賄賂納入法制化軌道。

　　形式

　　收什么和怎樣收才算受賄？

　　陳樹英說，商業賄賂案件的行賄手段多樣，也是案件審理中的難點之一。目前商業賄賂主要表現在交易之外直接給付或收受現金與實物，但是這些錢物有很多經過包裝，如“技術服務費”、“咨詢費”等，也有一些不直接提供錢物，但是以提供旅游、公車等方式行賄。

　　曾經代理過一些商業賄賂案件的廣州鑫一華人律師事務所律師唐紅炬告訴記者，“我們在為當事人辯護時，會盡量將這些活動解釋為正規的商業活動，比如折扣、讓利、宣傳等等”。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黨組紀檢組組長佟寶君之前也對媒體表示，在治理商業賄賂中，要處理好三個關系，“一是正常的業務招待與商業賄賂要區別開；二是正常的商業往來與商業賄賂要區別開；三是正常的商業促銷和優惠活動與商業賄賂要區別開。”

　　陳樹英對此回應說，法院認定是否構成行賄的方法主要是看有沒有通過公開明示：“區分賄賂和正常的商業促銷最關鍵是看雙方是否把這筆資金的流向進入了正規的財會賬。私下交易是不行的，旅游這些我們也可以折算為現金”，“但是類似性賄賂這樣新型的賄賂形式，目前我們還是沒有辦法進行認定”。

　　目前國內法學界人士普遍建議，應制定統一的《反商業賄賂法》，集刑事、民事、行政責任于一體，在一部統一的反商業賄賂法中對不同程度的商業賄賂行為規定不同的法律責任，使歸責時有法可依。

　　鏈接

　　部委紛出重拳打擊商業賄賂

　　衛生部：建立行賄企業“黑名單”

　　衛生部日前與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聯合下發意見，要求各級衛生、中醫藥行政部門建立行賄企業的“黑名單”制度，并及時上報衛生部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凡列入“黑名單”的企業，兩年內取消其參加藥品、醫用設備、醫用耗材招標投標的資格，醫療機構不得采購其產品。

　　建設部：嚴格執行公開辦事制度

　　3月24日，建設部頒布了《建設部治理建設系統商業賄賂實施方案》，要求完善并嚴格執行城鄉規劃、資質資格管理、市政公用事業、房地產交易與房屋權屬登記、

　　國土資源部將在土地出讓方面，對2004年8月31日以來出讓的土地逐項登記，重點檢查是否存在違反經營性土地使用權招標拍賣掛牌出讓規定的行為。在礦業權出讓方面，要對2004年1月以來出讓的礦業權逐項登記，重點檢查是否存在權錢交易，不按法定權限、程序、要件頒發勘查許可證、采礦許可證的行為。

　　國家工商總局：建企業信用檔案

　　大力推進企業信用體系建設，建立和完善包括企業是否有不正當競爭行為、是否有商業賄賂行為的信用檔案，實行分類監管，加大對存在嚴重商業賄賂行為的違法違規企業的懲戒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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