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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胡潤。”這是上海一個房地產富豪得知自己上了今年胡潤富豪榜后的第一反應。他認為，自己企業對很多數據并沒有披露，胡潤根據自己的一套體系計算出來的資產與實際情況“有很大出入”。據報道，還有不少房地產企業早在榜單公布前就對胡潤團隊發出公函，首先是拒絕發榜；同時拒絕將總裁的信息公開；其次是宣布胡潤團隊所調查的數據是錯誤的。(10月13日《第一財經日報》)
據說，神通廣大、富得流油的房地產企業這天底下就怕一個，即經濟學家易憲容，因為此人只要一發言，必是唱衰房地產業———如今看來，房產大佬所懼之人中還得添上胡潤，這從他們躲之惟恐不及的態度中可以看到。怕易憲容是因為易的嘴，怕胡潤又是因為什么呢？顯然，怕的是胡潤“挖”的能力。
記得2002年的富豪榜公布之后，胡潤在接受采訪時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挖”！他說他的秘訣就是根據各種線索對富豪們“掘地三尺”———顯然，胡潤的這種“挖”勁對中國市場的制度性不透明是一種革命，它在客觀上給證監與稅務機關提供了一定的監管證據，給公眾以財富流向的知情權，從而在道德上給那些掠奪成富者、為富不仁者以軟約束。對于胡潤這種非意圖性貢獻，曾有評論者建議要給他發一枚大勛章———就憑“使如今讓我們住不起房的房產大佬們集體害怕”這個貢獻，筆者就非常贊同這個建議。
可“人民”的胡潤似乎要遇到麻煩了，因為有房地產富豪要告他。但我想，如果這位富豪真的敢以“發布了不準確的數字”為由告胡潤的話，老百姓不僅不會反感，反而也會給這位富豪頒發一枚大勛章———就怕他只是惱羞成怒時的一時氣話而已。這樣的話，老百姓甚至會請求：求求這位房產富豪同志，告胡潤吧！
公眾為何希望房地產富豪告胡潤呢？這當然不是站在他們一邊，而是相反，期待房地產企業自己走進司法程序，期待在“誰主張誰舉證”中看到透明的房地產行業暴利。說胡潤的榜上數據不準確，憑什么呢？法律講究的是證據，說人家不準確，你總得拿出準確的數據吧。好，公眾最希望看到這個。
承受著畸高房價的困擾，眼睜睜地看著房地產商們的暴利，在依賴物價、國土、建設、地方政府等公共部門無望的情況下，很多不堪重負的人是有以“公益訴訟”求助法律之心的，以維護公眾利益的名義把房產商告上法庭。但在“誰主張誰舉證”的法律規定下，要告房地產商牟取暴利，必須拿出表現暴利的證據來———可一個公民，在市場信息如此不透明、許多政府部門如此偏袒房地產企業的情況下，如何能拿出這些證據？顯然，老百姓譴責房地產企業牟取暴利、寡于納稅等等，只能停留在道義層面喊叫幾聲，并不能拿出什么證據。
這時候，如果有哪個業內富豪告胡潤靠“挖”掌握的“數據不準確”，反而將大大有利于公共利益———所以公眾都存了“求”房地產商告胡潤的心。
顯然，如此吊詭的問題是公益政治的悲哀。如果那些公共部門能夠站在公共利益、而非房地產商的角度，竭盡所能地透明各種信息，公開各種成本，嚴格各種制度，公眾是不會如此無力、如此被動的，問題也不會退到法律解決這個最無奈、成本最高的層面。
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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