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低估的中國富豪們 他們自信財富經得起拷問

　　本報記者 左志堅

　　上海報道

　　10月12日，“觀瀾湖·２005胡潤中國百富榜”如約亮相。

　　這是一個沒有太多懸念的榜單。前100位富豪中，你看不到太多的新鮮面孔，至少像楊斌、仰融那樣的神秘人物已經“俱往矣”。

　　“民營企業家已經很透明了”，胡潤這樣解釋黑馬的缺失。“很多企業家的態度是，我不希望上你這個榜，但如果你一定要寫上我，那你就寫準一點。”

　　“寫準一點”之后，胡潤發現民企老板的身價被他嚴重低估了。去年只要有12.5億就可進入百富序列，今年得有17個億。

　　“黑馬”嚴介和

　　嚴介和就是被嚴重低估的富豪。

　　去年胡潤統計出的百富榜中，嚴氏身價15億，排行第66位。今年則劇增為125億，排行老二。

　　嚴介和去年被低估與其一貫的低調相關。嚴介和及其創辦的太平洋建設集團浮出水面是因為兩年前重組ST縱橫，盡管如此，很多人“知道他很牛，但不知道他這么牛”。

　　這是一個45歲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揚，看上去平和而低調。但是如果他開口說話，會滔滔不絕，而且思路異常清晰。

　　胡潤對嚴介和印象不錯，“他回答問題會說一大串數字，這些數字你回去以后仔細核對是可以對得上號的，不像有些企業家也很會說，但回去算算數字會發現前后矛盾”。

　　去年5月，記者在南京曾與嚴介和挑燈夜談。他給記者留下的印象是“自負并低調著”，這也與胡潤后來的感受如出一轍。

　　比如他在演講的時候會公開說自己是聰明的，人的智力水平是有差異的。他沒有客套般的謙虛，而是標榜自己的管理才華出眾，治理企業的能力在國內屈指可數。

　　他出生在經濟欠發達的蘇北，卻在1980年代就參加人民大學MBA班，他聲稱自己是中國本土最早的一批MBA。收購了30多家虧損國企，他覺得應付自如。對于太平洋建設的缺點，他認為只有一個，就是擴張太快，缺乏人才。

　　他自信自己的財富經得起拷問。他對記者說，“你可以挑敏感的問題問，越尖銳越好。”記者質疑交通行業腐敗頻發，太平洋建設難道就出淤泥而不染？嚴介和則振振有詞，歷數民企在交通工程行業中的優勢，強調民企的成本優勢和效率，根本不需走歪門邪道。

　　但是一問到他有多少財富，嚴介和就低調起來。他也承認，基建工程行業利潤豐厚，資金密集，但是要說他有多少錢，他不會回答——這幾乎是他唯一拒絕回答的問題。

　　當時太平洋建設資產已超百億，負債率是39%，記者估算其個人資產應不下60億。但嚴又否認，稱太平洋建設還有其他人股份。當然，他依然很自信地告訴記者，肯定比前人統計的要多。

　　他還會很高調地告訴記者，“交通工程建設的毛利非常高，但是你寫的時候寫25%就行了。”同樣，在

　　胡潤說嚴介和就是那種典型，“我不希望上你這個榜，如果你要寫我，最好寫準一點”。胡潤的態度是肯定要寫，所以太平洋建設就只好配合。嚴介和透露給胡潤的數字是，太平洋建設集團去年納稅14億，嚴聲稱個人資產超百億。

　　胡潤算了太平洋歷年的銷售額，一共約600億，乘以20%的凈利，就是120億了。或者按今年300多億銷售額，20%的凈利，8倍市盈率，算出來也是120多億。

　　這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數字，但是太平洋建設的優勢也很明顯，它是唯一一家擁有國家公路和市政工程兩個總承包一級資質的民營企業。在實際運作過程中，自1990年代中期開始，太平洋即以自己拿手的BT模式(建設—轉讓)承擔城市基建項目。在一些政府財政有困難的地區，這一墊資建設再轉讓的模式很受歡迎，太平洋建設目前已有各類基建訂單2000億元。

　　“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嚴介和的低調讓他今日在百富榜中的地位令人驚嘆。但是在驚嘆之余，媒體對其大舉收購國資、BT模式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質疑，盡管胡潤覺得嚴介和的個人資產可能還是被低估了。

　　國際化與價值重估

　　嚴介和之外，還有幾匹“黑馬”。他們都不是陌生面孔，卻在新的商業背景下被賦予全新的市場價值。

　　娃哈哈集團董事長宗慶后，去年以19億資產排48位，今年則是65億排第8位；匯源集團董事長朱新禮，去年以15億元排66位，今年以42億排24位；阿里巴巴董事長馬云，去年被評估為5.5億資產，未進入百富榜，今年則以30億身家位列第36位。

　　這三位都是相當資深的企業家，今年卻以“黑馬”姿態迅速提升排名，其中一個共同的原因是，國際化帶來的價值重估。

　　一年前SAB�熓澜绲谝黄【凭揞^安海斯�犈cAB(世界第二啤酒巨頭南非美樂�牼凸�爾濱啤酒展開的收購大戰令胡潤印象深刻，隨即他意識到自己以往的統計方式需要改變。

　　在以往，胡潤對娃哈哈、匯源、阿里巴巴這些企業的統計，主要依賴的指標是公司凈資產乘以企業家所持股份。但是哈啤出售給國際投資者的價格明白地告訴胡潤，這樣統計過于保守。

　　今年春季，匯源集團5%股份賣給臺灣統一集團，其價格是3030萬美元。胡潤由此便可以清晰地估算出整個匯源的價值。于是，朱新禮的個人財富則幾乎是去年的3倍。

　　宗慶后領銜的娃哈哈自然也被嚴重低估。但是娃哈哈與達能的合資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估算宗慶后身價的時候，胡潤改變以往主要看娃哈哈凈資產的方式，改以市盈率計算。結論是，宗慶后手中娃哈哈的股權，至少價值65個億。當然，娃哈哈方面對富豪榜一直不太感冒，電話中宗慶后也對這個評估不置可否，只是向記者強調還沒看到這個排名。

　　與朱新禮類似的故事還發生在馬云身上。胡潤說，沒想到阿里巴巴40%股份賣了10億美金這么貴。重新估價，馬云的身家由5.5億變成了30億。

　　朱新禮和馬云的身價，都與外資并購直接相關，胡潤說把中國企業拿到國際市場上評估，可以感覺到中國的價值被重新發現了。

　　國際化逐步成為評估民企的基本面，因為上榜的企業家中，絕大部分都要與國外企業打交道，“即便是

　　也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胡潤從今年開始，把富豪榜名單擴充為400名，“讓海外更多了解國內企業家，因為原來的100名已經不足以說明問題了”。

　　透明造就“黑馬”

　　除了國際化導致的價格重估之外，民營企業家逐步增強的自信心令胡潤刮目相看。

　　這種“自信”一方面來自國家對民營經濟地位的肯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領銜的民營企業比以往更健康。

　　比如以26億身家排48位的石油富豪蔡天真，胡潤曾前往新加坡專門拜訪其公司總裁。“他們知道我身份之后，還是很認真地告訴我有哪些哪些資產，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神秘。”

　　更典型的例子是廣州富豪許家印。胡潤去年估計許家印的身價為20億，將其排在第39位。今年胡潤與許家印的恒大集團聯系后發現，其對許家印的個人資產嚴重低估。在恒大集團的配合下，胡潤發現許家印的財富價值60個億，而且恒大集團其實不光是做房地產，鋼鐵業務做得也不小。

　　這種透明有時候還來自企業的公開交易。比如南都集團董事長周慶治，去年沒有上榜，今年則以30億身價排36位。這個數字是根據南都出售給萬科的那部分資產價格估算出來的。

　　這些主動的透明，或者公開交易顯示的真實價值，令富豪的真實身價被一步步還原。在胡潤今年列出的400位富豪中，調查中已有100位左右比較配合。

　　重估貧富差距

　　除了這400人以外，還有數位胡潤很關注的富豪因為產權關系待定，暫時沒有上榜。

　　比如萬達集團王健林，“對方強調自己是集體企業，而且王健林在其中的股份很少，對方非常堅持，我也沒有辦法”。

　　天發集團的龔家龍，胡潤關注已三年，“但天發改制的手續仍在辦理之中，所以這次也沒有算上他”。

　　其他還有海爾集團張瑞敏、大眾集團楊國平，“他們都還不夠透明”。

　　這些集體企業產權關系明朗之后，可能會浮出一批新富豪。江蘇省今年富豪數量明顯增加，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江蘇很多集體企業已改制完成。

　　同樣，全流通改革也令胡潤異常感興趣，資本富豪的價值將被重估，而且更加透明。

　　但是透明，抑或價值重估的結果是，貧富差距也必然被重估了。

　　1999年，只要你有600萬美元，就能進入富豪榜的前50位。到了今年，5億人民幣的身價只能排到400位去了。

　　而這400富豪總身價已非同小可。他們一共擁有約6000億資產，占去年GDP的6%。400富豪實際控制的資產則遠遠超過6000億，更不用說還有一批產權待定的隱形富豪，和潛藏很深的能源新貴。

　　個人財富與社會責任，始終是天平的兩端。個人財富被低估了，社會責任呢？為了避免給外界一種貧富差距擴大的片面印象，胡潤試圖用慈善榜和強勢榜來強調富豪們財富以外的另一面。胡潤說，前10位富豪納稅額就接近60個億。除了納稅，他們幫政府解決了大量就業問題。嚴介和的太平洋建設擁有10萬名員工，是中國就業人數最多的民營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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