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學貸款原本就是一種偷懶式盡職

　　作者：曹林 來源：中國經(jīng)營報

　　“反正快要退了”的教育部副部長張保慶一番痛斥，揭開了國家助學貸款舉步維艱的蓋子——而舉步維艱的癥結(jié)在哪里呢？許多專家不約而同地指向了窮人的不講信用。

　　先是“教育產(chǎn)業(yè)化”理論的始作俑者湯敏在一個研討會上提出，信用機制缺失使貸款

舉步維艱，如果有一套系統(tǒng)能讓大學生不還錢這輩子就別想有工資打進銀行，別想借汽車、住房抵押貸款等，他們會還錢的(9月7日《法制日報》)；再就是經(jīng)濟學家易憲容在《東方早報》撰文認為學生守信是解開“貸不出”死結(jié)最為重要的一環(huán)。他教訓窮學生“要學會文明社會最基本的做人道理”，要“以個人一點一滴的行為向社會表明這種公平教育機會的意義所在”。建議“對失信者進行嚴厲懲罰”。

　　這番大道理如果放在真空中或其他許多國家，當然是講得通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沒什么好辯駁——可放到當下中國

　　助學貸款問題上政府的失職，使我們無資格苛責窮人的失信！

　　政府的失職在哪里呢？眾所周知，在于教育投入上的失職。現(xiàn)階段我國教育財政投入僅有3.28%，低于世界各國平均水平(5.1%)。這直接導致了中國大學的超高學費。10年間大學學費猛漲約20倍，而其間國民人均收入增長不到4倍；一個本科生4年的學費，相當于一個貧困縣農(nóng)民35年的收入——保障貧者讀得起書，這本是政府應(yīng)盡之職責。

　　顯然，助學貸款政策是政府為緩解“上不起學”問題的一種“偷懶式盡職”——偷懶在于，本應(yīng)直接增加投入以拉低學費，如今卻把難題以市場化的形式甩給了銀行和學生：通過助學貸款，將窮人家孩子負擔上學費用的時間推到未來，將還貸風險轉(zhuǎn)嫁給銀行制造了大量無法收回的壞賬——如此，窮人失信可以視做對政府偷懶和卸責的一種非正當?shù)牡赖聢髲汀?/p>

　　這讓我們看清了中國改革中一種非常吊詭的現(xiàn)象：一方面，對于強勢群體，采取的是贖買式的改革邏輯，即對于那些不屬于強者的資本本該采取“剝奪”的方式召回，可為了減少改革阻力，我們采取的是“贖買”方式，即以貨幣從他們手上買回種種權(quán)力。典型如公車改革中的“貨幣化補貼”和廉政建設(shè)中的“廉政獎金”。另一方面，對于弱勢群體，采取的則是出售式的改革邏輯，即對于那些屬于對弱者的救助本該采取“送”的方式，可為了減少改革成本，我們采取的是市場化出售的方式，讓弱勢群體到市場中與強者競爭以獲取。典型如教育產(chǎn)業(yè)化和醫(yī)療市場化。這直接造成了弱者的“讀不起書”和“看不起病”，形成了“房改是要把你腰包掏空，教改是要把你二老逼瘋，醫(yī)改是要提前給你送終”的不公現(xiàn)象。

　　顯然，助學貸款政策正是這種出售式的改革邏輯的一種表現(xiàn)。本該政府直接給窮人補助，可如今是通過貸款的方式“賣”給你，把負擔推到未來——我們未對窮人盡到保障的責任，有什么資格苛求他們的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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