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個老頭

　　文／劉 巍 胡敬艷

　　“等我老了，走到大街上，希望聽到有人指著自己喊：‘看，那個老頭就是冰箱大王’”。言猶在耳。然而，人未老，夢已逝。

　　2001年，顧雛軍，這個大腹便便中年男人，戴著大方框眼鏡初涉內地商界。

　　是年，顧大手筆收購完勝，出言狂放：“我不忙虛的了，一定要搞到上市才行，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不成功就蹲監獄！”不料如今一語成讖。

　　顧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之后，顧氏系旗下的5家A股上市公司分崩離析，傾五年之力搭建的資本王國岌岌可危。

　　對于自己早期的經歷，顧如此描述：1980年代中期，從天津大學畢業后留校，在該校熱能研究所從事科研工作，發明了“顧氏熱力循環系統”理論和格林柯爾制冷劑，之后下海創業。1990年，由于國內制冷學界專家的集體對抗，初次下海以失敗告終，遂轉赴海外。1996年，帶著海外創業的豐厚家底殺回國內，先后在北京、天津等地開設企業。2000年，在開曼群島注冊的公司成功登陸香港創業板，融資5.46億元。

　　一個“熱能工程師”就此搖身變為“資本高手”。

　　2001年一役，顧正式奠定了他在內地資本市場的地位，隨即乘勝前行，將這一模式復制到其他企業。

　　2003年5月，顧斥2.07億元巨資將另一冰箱產業巨頭美菱電器收入囊中；同年12月，出手4.178億人民幣借道亞星客車進入汽車業；2004年4月，開出1.01億元的價格入主襄陽軸承。

　　此一系列眼花繚亂的兼并整合，將四家A股上市公司并入旗下，加之原有參股的華意壓縮和其旗下的香港公司，顧氏帝國雛形漸現。

　　顧氏模式表現為：以香港資本市場為融資終端，以開曼群島注冊的殼公司為資本運作平臺，以國有資本有意向退出中的企業為并購對象，利用不同地區的制度差異與監管“空隙”，通過報表操縱等手法，進行資本運作。

　　“國有企業好進入，如果我不要的話，浪費也是浪費了”，此為顧的又一名言。

　　顧往往以低價收購，入主之后，羅織關聯交易，資本玩于股掌之間。

　　與另一資本大鱷唐萬新不同，顧并沒有濫用證券公司及其他金融機構平臺，資金游走于東墻和西墻之間。顧利用的是制度漏洞——在香港不合法的不表示內地不能做，而香港要譴責的也不表示開曼群島不允許。他注冊在開曼群島的一系列殼公司為虛增資產、粉飾業績及轉嫁金融風險等提供了避風港。再加之，國內證券監管尚不完善，信息披露不到位等欠缺，令其得心應手。就這樣，顧氏講述了一個制度投機者的驚險故事。

　　如此頻繁、大規模、大手筆尤其是跨行業的收購，早已令業界擔憂，但顧“脾氣暴躁”、“執拗”，難以容旁人的建議。納入其下的公司均經歷過一番人事動蕩，顧難以容忍自己的王國里有異己存在。

　　然而顧雛軍畢竟只是顧雛軍。

　　2004年8月9日，上海復旦大學，郎咸平教授公開了他的一項研究，將顧氏系模式描述為“安營扎寨、乘虛而入、反客為主、投桃報李、洗個大澡、相貌迎人、借雞生蛋”，質疑顧氏系近年的一系列購并行動，認為這些收購可能導致國有資產流失。

　　同年8月14日，顧一紙訴狀，反擊郎“毀謗”， 正式向郎發出律師函。郎收到律師函后表示：“我不會退縮，我會有后續動作，我會和顧雛軍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郎顧之爭”就此開啟，并成為2004年的一個新聞亮點。

　　之后聲囂愈輕愈靜，但山雨欲來的不安已漸行漸近。

　　顧曾說“做企業是我最大的長項，讓我拍馬屁，我干不了”，“我并不需要向這個社會奉承什么，因為我是為這個社會創造財富的。在當地政府，我從來不請他們吃飯，我覺得應該你來請我吃飯才對啊”。

　　5年前一個神話似乎突兀而起。

　　然而世界上并沒有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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