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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寧
“誰都看得出有問題”，卻沒有人過問，非要等到媒體曝光了，才會有人興師動眾去查處；誰都看出不對勁的事，有關部門或視而不見，或另有苦衷，非得等到屬于外行的媒體記者去說破———這種集體沉默、“集體失語”是可怕的
5月8日，新華社播發《黃金周旅游統計大玩“數字游戲”》一文，引起各方關注，似乎也戳到了有關部門的痛處———據新華社5月10日報道，當記者向國家旅游局一位官員進一步求證“旅游統計數字是如何計算出來的”時，招致出乎意料的冷遇———“你自己去求證吧！”
事情得從《黃金周旅游統計大玩“數字游戲”》的報道說起。報道中，記者質疑黃金周旅游統計數字基于如下理由：幾個不同省份上報的旅客每人次平均消費十分接近，似乎過于巧合；“游一個景點算一人次”的統計方法有悖常識；按我國統計網絡建設現狀，各省難以在極短時間內將成百上千個景點在7天長假里的旅游人次、旅游收入匯總，而有的省份在黃金周結束當天就“急不可耐”地發布一系列數字，動作過于“神速”�！包S金周旅游統計給人的感覺好像是‘皇帝的新裝’，誰都看得出來有問題，卻不敢說破！”
“誰都看得出有問題”，卻沒有人過問，非要等到媒體曝光了，才會有人興師動眾去查處；誰都看出不對勁的事，有關部門或視而不見，或另有苦衷，非得等到屬于外行的媒體記者去說破———這種集體沉默、“集體失語”是可怕的。
也許我們該體諒一些人的苦衷。一段時間以來，統計數字“注水”頻頻觸及公眾敏感神經，自然也令某些官員不安。我們猜測，回避記者采訪的官員，或是不屑于回答記者的提問，或是不便回答、不敢回答。
我們不排除某些人存有這樣一種心態：官方發布的數字即權威，官方發布的消息即無可質疑，一個不懂統計學的外行，憑自己的分析就說官方數字有問題，也太不把相關部門放在眼里，太不懂規矩了。所以，可能不屑于搭理記者。
而在我們看來，質疑某些信息、監督政府行為，并不是某些人以為的“存心與政府過不去”。除國家機密，公眾對政府的公共信息擁有無可剝奪的知情權。而與媒體保持良好溝通、接受公眾監督、及時向公眾提供信息，是相關職能部門的分內之事，是建立現代服務型政府的大勢所趨。對于被監督者而言，面臨公眾多角度的挑剔，正面或負面的、順耳的或不順耳的，都在情理之中。在此，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高高在上，還是心平氣和、真誠溝通，確能分出官員水平之高下。
我們更傾向于認為那位官員實在是“不便回答、不敢回答”。事實上，玩弄數字游戲似乎已成了少數地方、少數部門“公開的秘密”。報道中，東北某省旅游局假日辦的一位負責人透露，要精確地統計出全省每個景點的人次和收入是不可能的。一些省的做法是：以幾個著名景點為樣本，根據其實際客流量和收入來估算全省的總數。同時，為了方方面面考慮，統計時通常以上一年的數字為“基數”，并按照一定的百分比“有所增長”———如果真是這樣，這一真相能向記者和盤托出嗎？盡管大家一直都這么干，可只要沒人道破天機，大家就可以相安無事。
說到底，病根還在于一些人不正確的政績觀，在于片面依賴增長數字的官員考核機制。此前曾有報道說，在某些地方，前任吹下“牛皮賬”，繼任者往往不得不接著“吹”下去，統計造假竟成了官員的“接力賽”，欲罷而不能。
我們不能將打破這種“集體失語”寄托于某些人的良心發現。只有讓實事求是者得到鼓勵，讓弄虛作假者付出代價，即從制度上尋求治本之策，我們才有望走出可怕的沉默與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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