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平/文

　　1998年至1999年，公司業績受政策支持連上臺階

　　原主管沈陽市財政的副市長馬向東、市建委主任、市財政局局長，在1999年下半年均因經濟問題被抓。當時支撐環保股份利潤主要來源的巨額財政補貼協議，主要由此三人簽訂

　　環保股份業績從前年7毛錢，下滑到2000年7分錢

　　公司股價狂跌，華安基金[微博]提前撤離

　　6月7日，根據遼寧省人民檢察院提供的馬向東涉嫌貪污犯罪的事實，沈陽市第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二十六次會議審議通過，關于罷免原主管沈陽市財政的副市長馬向東遼寧省第九屆人大代表職務的決定。而馬向東是當年親自簽署，支撐當地上市公司環保股份利潤主要來源的巨額財政補貼協議的重要當事人之一。

　　環保股份業績從前年7毛錢，下滑到2000年7分錢。股價也從37元連續暴跌到目前的12元多。那么環保股份究竟出了什么問題？記者就此采訪了環保股份和華安基金管理公司。一個是業績制造者，一個是曾經重倉持有公司股票的機構投資者。環保股份表示，因作為業主的沈陽市政府對公司承建的沈陽污水處理廠項目，幾次變更地點、時間等，從而打破了公司的生產經營計劃，同時業主對拖欠的工程款遲遲不還，又使公司產生大量應收帳款，使得公司業績大幅減少。華安基金管理公司表示，作為基金慣例，是不對個股投資做評價的。

　　首家開放式基金即將由華安基金管理公司執掌，華安基金公司旗下的兩只基金，基金安信、基金安順長期重倉持有環保股份，為其凈值長期領先功不可沒，但環保股份從一只概念獨特、高速成長的股票，瞬間跌到垃圾股的行列，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環保股份，曾是發財魔方

　　這幾年，如果有慧眼的投資者，逮住環保股份不放，那就發大了。

　　1997年5月，環保股份在深圳交易所上市。當年8月就實施了10轉增5的方案。股價除權探底到8.08元后，便走向不回頭的上揚行情。

　　從那時起，經歷了1998年10月的10轉增3、1999年6月10送5、2000年3月10送5，公司股本擴張4倍多。股本擴張的同時，股價也大幅上漲。從1997年5月上市，到2000年3月9日，最高價37.77元(復權為165.72元)，不到3年時間，股價累計漲幅16.12倍。但那以后，股價一路下滑。

　　在人們紛紛看好大盤，滬指在2200點上方運行時，2001年4月24日，環保股份年報的推出，使其股價在加速下滑，最低下摸到13元，累積跌幅達到65.6%。

　　誰要是在去年或今年去拿環保股份，那就倒霉了。大牛股變成了大熊股。

　　劉桂琴，為環保曾經出力

　　劉桂琴，號稱老太太，環保股份的創始者、掌門人，年逾六旬。

　　這個老太太不簡單，抓住了機遇，使環保股份上了個新臺階。

　　根據《國家環境保護"九五"計劃和2010年遠景目標》的規劃，到2000年，全國廢水排放量控制在480億噸，其中工業廢水排放量控制在300億噸，城市生活污水排放量控制在180億噸；工業廢水處理率達到74%，城市污水集中處理率達到25%。在"九五"期間，根據國家對河"、"三湖"水污染防治的重點及污染物排放總量控制的要求，環保產業必須為水污染防治提供先進實用的技術和裝備，重點是解決"三河"、"三湖"工業廢水及生活污水對環境污染所需的控制技術和設備。

　　為了實現上述污染防治目標，"九五"期間廢水治理的投資需求為1820億元，約形成600億元的水污染治理設備需求市場。

　　1997年，劉桂琴認識到2010年前我國的城市污水處理業將以超常規的建設速度發展，因此把公司的經營戰略從產銷環保設備單機向污水治理工程承包轉變，從中等企業步入大企業行列，為公司主營業務的快速發展奠定基礎。

　　于是，這家脫胎于沈陽市沈河區的一家街道企業，憑借"環保"概念和市政府的支持，1997年在深交所掛牌上市。公司的主營業務是建設油田或城市污水處理工程及配套設備的銷售，公司最主要的支柱企業是沈陽特種環保設備總廠，產品是為污水處理工程配套的浮選凈化機。

　　高速發展，依靠政府財政

　　具有環保概念的環保股份，是靠什么獲利的呢？密切聯系政府，開創污水處理運營模式，是老太太的聰明所在。

　　劉桂琴認識到環保產業具有外部經濟性，是社會效益工程，必須得到政策的大力引導和財政支持。主管沈陽市財政的副市長馬向東、市建委主任、市財政局局長等原班子，代表政府與環保股份簽訂協議。于是，在托管經營沈陽北部污水廠過程中，市政府推出"排污者付費，治污者收費"、"市政府征收的排污費作為公司的運營費用，扣除成本后公司獲取利潤"的政策。北部污水廠工程造價6億元，市政府每年從向市民收取的1億多元排污費中撥付給環保股份6000萬元，根據協議將連續撥付10年。

　　在這里，巨大的利潤產生了！由于污水廠工程預算與國際接軌，基本按進口設備價格估算，而公司利用自產技術工藝建設污水廠實際發生成本僅約估算總額的1／4-1／3，以北部污水處理廠為例，實際建設成本約2億元，經攤銷計算政府撥款的60%以上成為利潤；作為上市公司，業績大幅提升后，2000年通過高價配股從二級市場募資約20億元實現污水處理的再擴張。

　　可以說，沒有政府的財政支持，公司的這幾年的高速發展就沒有基石。

　　為向遼寧、東北乃至全國污水處理市場擴展，占領污水處理更大的市場份額，公司在渾河北岸建立了沈陽市南部城市污水處理示范廠，工程總造價2.4億元，設計規模為日處理污水10萬噸，于1998年8月開工，1999年6月交付試運營，至1999年12月31日實際發生成本僅為6572萬元，遠低于工程成本；污水處理運行費用0.293元／立方米，經處理后的水質達國家二級排放標準。

　　看來，如果沒有后來的馬向東變動，一切還會正常地向前推進。

　　環保股份，業績注定難以持續��

　　中介機構首先感到業績的不同尋常。1999年年報，天健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了說明，反映預算售價2.4億元的項目公司實際發生成本僅6572萬元，毛利率72.6%。這一方面表明公司技術先進，但另一方面也充分表明沈陽市政府的支持是驚人的！于是，問題出來了：沈陽市的財政支持能否持續？據介紹，原主管財政的副市長馬向東、市建委主任、市財政局局長1999年下半年均因經濟問題被抓。沈陽市人大常委會于1999年9月28日暫時停止了馬向東執行市人大代表職務，省人大常委會于1999年9月29日暫時停止了馬向東執行省人大代表的職務。而當時環保股份的巨額補貼協議主要由此三人簽訂。

　　與此同時，環保股份2億元資金去向不明，原會計師事務所怕承擔風險于1999年10月退出，環保股份董事長劉桂琴1999年年底前住院休息，并準備讓位于女兒徐希娟。

　　不可否認，環保股份的驚人發展與市財政的鼎立支持有密切關系，比較公司1999年取得的27844萬元凈利潤與1999年中期取得的23326萬元凈利潤，表明環保股份在下半年僅實現凈利潤4518萬元，占全年的16.23%，而這段時間正好與上述經濟案件吻合一致。

　　而事發之前，劉桂琴曾在1999年沈陽市八大企業集團匯報會上宣稱1999年可實現利潤約6億元，全年每股收益約1.2元。

　　不僅如此，一些前去調研的證券機構也認為，環保股份不能隨便買進。一些媒體所鼓吹的公司將投資的項目，并不是真實存在。

　　如環保股份曾在媒介報道公司沈陽南部、西部兩大50萬噸級工程均將在1999年11月前竣工，而實際上，西部工程尚未列入日程。

　　再如，大連馬欄河污水處理工程是環保股份作為總承包的世行貸款項目，是沈陽市對外的第一項工程，規模10萬噸。但這個項目只能為公司塑造品牌，并不能給公司帶來什么盈利。

　　除此以外，在一片表揚聲中，一些投資者也看出了毛病。

　　現金流量方面，1999年為2.1億元，但其中2億元是12月24日-28日沈陽碧波污水處理運營有限公司開出的商業承兌匯票，原因是獲取部分南部污水處理工程的經營權和處置權，而南部工程預期2000年底才竣工，協議交款期限是2000年12月，可見公司經營現金流之勉強。

　　一位投資者表示，曾經詢問公司2000年經營的南部污水處理項目，能否繼續享受北部污水處理廠的財政補貼優惠政策時，公司有關人士表示，主管上級領導正在更換，尚在交涉之中。

　　查看公司年報，有投資者發現，公司在應收賬款方面，1999年高達2.47億元，較1998年增長140%，其中三年以上應收賬款5410萬元，計提的壓力非常大；1999年其他應收款1.40億元，三年以上的賬齡為3711萬元，財務潛在壓力巨大。雖然通過追溯調減1998年的未分配利潤去掉了一些包袱，但以這種速度形成呆壞賬，日后的經營隱含著財務危機。

　　與此同時，公司的全資子公司沈陽故宮制藥廠已出現嚴重虧損，凈資產為負2458萬元，已無法持續經營。

　　財務上存在不確定因素，讓人汗顏。

　　挨套的投資者損失由誰來承擔？

　　盡管環保股份對于業績大幅滑坡有自己的解釋。公司強調說，因作為業主的沈陽市政府對公司承建的沈陽污水處理廠項目，幾次變更地點、時間等，從而打破了公司的生產經營計劃，同時業主對拖欠的工程款遲遲不還，又使公司產生大量應收賬款。

　　但這種來自正常渠道的解釋對于股價的暴跌而言，是否太晚了？既然公司迫不得已，與業主協商工程從2000年開始由承建改為自建，可以說業主的行政行為干擾了公司的正常經營。導致經營效益大幅滑坡。但如此重要的事項去年環保股份卻沒有任何披露，而不明事情原由的散戶卻被圈進來，拋售者恰是先知先覺的機構。

　　環保股份業績現在的水分就擰干了嗎？盡管一落千丈的年報頗令人難以置信，去年全年僅實現凈利潤4078.7萬元，比上年銳減85%，每股收益僅為0.072元。而就在2000年中報，公司尚實現凈利潤1.5億元。但這點微薄的"進賬"，環保股份也是來之不易。針對環保股份所擁有的賬面價值與參考地價相差6500多萬元的沈陽市養雞場40萬平方米土地一事，注冊會計師認為其未能按照財政部要求提取相應的減值準備，并相應調整2000年度會計報表，為此對其出具了有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與此同時，環保股份的債務和管理狀況也不容樂觀，截至去年末，公司應收款項高達8.9億元，比上年激增130%，管理費用達5119.8萬元，比上年增加近2000萬元。(完)

　　資料：基金持倉環保股份運作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