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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輪胎里的煉金術-本報記者 劉春 北京報道 炎熱的夏日里，人們蜂擁至河岸或海濱，孩子和女人們套著由舊輪胎改造而成的粗黑救生圈盡情嬉戲，這似乎是八、九十年代中國人休閑娛樂的一幕經典映象。在過去的那段日子里，一個簡單的橡膠救生圈就是無數孩子夢想中的奢侈玩具，水岸旁林立的出租救生圈的小店也是無一例外的火爆。
進入21世紀，中國的汽車工業開始了爆發性增長，用過的輪胎已然不是新鮮之物，夏
天的炎熱更甚以往，但橡膠救生圈卻早已失寵，五顏六色的塑料充氣泳圈如今到處皆是。
舊輪胎還能干什么？碼頭船舶靠岸的緩沖壁、賽車跑道旁的護欄……雖然越來越多的消費大眾得以享受坐在輪胎之上的樂趣，但對于舊輪胎的廢物利用，汽車的擁有者們卻比以往更加茫然。
被忽視的角落
姜治云，中國輪胎翻修利用協會會長，1964年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經濟系，在物資再生領域已經奔走30余年，作為中國少數關注輪胎再利用的人之一，他認為情況已經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
“隨著我國汽車工業的迅猛發展，汽車保有量逐年增加，廢舊輪胎也平均每年以兩位數快速增長，如何充分回收利用我國的廢舊輪胎資源，緩解我國橡膠資源匱乏，防治‘黑色污染’，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姜治云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這樣稱。
許多私人的舊輪胎回收廠也在做著所謂的翻新再賣的生意，其實就是清洗打磨一下再賣給跑運輸的，這樣做給車輛帶來了巨大的安全隱患，特別是那些超載的貨車，裝上這些輪胎就像裝上了定時炸彈，很容易發生爆胎事故，甚至引發重大的交通事故。
按照姜治云統計的數字，2004年中國消耗橡膠420萬噸，連續三年成為世界橡膠消耗大國，從2002年起已經超過美國，而橡膠消耗的近60%用于生產輪胎，2004年中國輪胎產量達到2.39億條(包括摩托車和人力車胎)，居世界第二，而當年產生的廢舊輪胎已超過1.12億條，約320萬噸。預計2010年我國汽車保有量將達到7000萬輛，廢舊輪胎的產生量將達到2億條。
如何處理如此多的舊輪胎？多年來姜治云為此耗費了不少精力，在此前擔任中國物資再生利用總公司總經理、再生協會會長期間，他多次率團參加國際再生資源利用研討會，學習國外的經驗和技術。2001年他起草的《我國廢舊輪胎回收利用現狀及存在的主要問題與建議》一文，引起了國務院有關領導的重視。
姜治云的看法是，翻新使用是解決舊輪胎一條上上之策，“與沒有使用價值的廢輪胎不同，舊輪胎是指輪胎的胎體比較完好，還有使用價值，經過翻新可以重復使用的輪胎。”姜治云告訴記者，“一般情況下，翻新輪胎通常要比新輪胎價格低30%至50%。在美國，通過對同一輪胎進行2到3次翻新，商用航空業每年節省了超過8000萬美元；交通運輸業獲益更多，每年能夠節約超過20億美元！”
但是事實上我國大量的舊輪胎都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置，姜治云稱：“雖然我國有一些從事輪胎再生的企業，但是健全的輪胎回收體系未建立起來，目前主要由進城打工的農民自發收購，廣大群眾對輪胎翻新再利用的觀念淡薄�！�
張某是北京昌平區一位農民，平時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收集廢舊輪胎�！艾F在北京大約有兩、三千人干這行，也就是從汽車維修點、運輸車隊收廢舊輪胎，有的從野外就能揀到�！睆埬橙绱烁嬖V記者。在張某家的院子里，廢舊輪胎堆得到處都是。據其介紹，收購來的廢舊輪胎都賣給了收購商，收購商不多，也沒有固定的市場，收購商一般是將輪胎送到周邊小加工廠做再生膠，有的是切割后賣給農村做燃料，也有一部分賣給輪胎翻新廠。
張某的生態從某種程度上印證了中國輪胎再利用行業的落后，根據姜治云的說法，比照發達國家輪胎翻新的技術、設備水平，我國至少要落后10-20年。以2004年我國廢舊輪胎產生量1.12億條為例，如果按發達國家的情況，至少應有1800多萬條舊輪胎可翻新，但我國實際只翻新了800萬條，胎源嚴重不足，約有1000萬條舊輪胎作為廢輪胎報廢了。
在國外，對輪胎的再利用早已不再陌生，據桂林橡膠工業設計研究院高級工程師高孝恒介紹，在輪胎翻新領域，美國BANDAG公司在歐洲就有300多個分廠，固特異公司有近200個翻胎廠，其在歐洲就有30多個翻胎廠。而法國米其林輪胎公司早在1994年年翻輪胎已經達到150萬條。
商機與矛盾
2005年的博鰲亞洲論壇上，米其林亞太區總裁佛朗索斯在演講中稱，翻新技術是節約石油、橡膠等稀缺原料的良好途徑，但是在中國尚未被開發利用�！霸诿绹恳粋�輪胎都被再次翻新，一些甚至翻新兩次使用。而在中國，這個比例只有1/10。”
顯然，米其林已經意識到了輪胎在中國的商機，但是在中國大陸，米其林目前還沒有自己的翻新工廠，但這并不代表其他企業沒有看到這種機遇。
林樹健，順行橡膠有限公司中國區域負責人，最近一段時間，這位馬來西亞人異常忙碌，因為順行公司剛剛公布了一個在中國發展500家合作伙伴的拓展計劃。這家公司號稱是亞洲最大的橡膠復新材料制造廠。
“我們預計中國的輪胎翻新市場有5000家工廠的市場容量，我們希望能為其中10%的工廠提供技術和營銷管理支持。”林樹健告訴記者，“現在中國的翻新廠仍然在普遍采用國際上已經逐漸淘汰的輪胎熱翻技術，這種技術最大的缺點是不能翻新子午線輪胎�！�
自從在1946年被米其林公司發明以來，子午線輪胎因其結實耐磨的特性已經在全世界漸趨普及，尤其是在商用車領域，目前大型工程用車無一例外都采用子午線輪胎。這種輪胎造價高昂且極度稀缺，據稱要提前一個月向大型廠商訂貨才能買到。但子午線輪胎上有鋼絲附著，高溫下會將熱量傳導給胎體導致輪胎老化，這成了傳統的熱翻技術無法克服的難題。前面提到的張某也告訴記者，他們只回收較容易處理的斜交輪胎，而全鋼絲子午線輪胎基本上無人收購。
順行希望把翻新子午線輪胎的冷翻技術帶給中國的同時，為自己謀取收益�！爸袊慕洕l展迅速，高速公路總長度已經僅次于美國，商用車將會大派用場，而在一家運輸車隊里，除了員工工資以外，最大的日常開銷便是輪胎�！�
但是，盡管有了行業協會和企業的推動，中國的輪胎再利用仍然困難重重，姜治云認為目前最根本的問題是我國廢舊輪胎的回收利用還沒有一部正規的管理法規，同時，應該建立廢舊輪胎回收集散地，以解決當前無廢舊輪胎回收渠道問題。
而對類似順行這樣有意開拓市場的公司來說，需要解決的問題更為具體。林樹健認為，如何說服中國消費者或者公司客戶購買和使用翻新輪胎是最棘手的一個問題�！翱茖W檢測已經證明正規的翻新輪胎不會帶來安全問題，但要讓消費者改變觀念確實要花一段時間，這需要企業的宣傳，另外也需要政府的積極引導�！�
另一個令所有輪胎再利用企業頭疼的問題是舊輪胎的來源，中國本土回收的舊輪胎數量不足已是不爭的事實，翻新輪胎企業希望中國能允許進口舊輪胎，但這遭到了反對，質疑者認為，進口的輪胎很難逐個分清是舊輪胎還是廢輪胎，大量進口將導致洋垃圾的侵入進而加重環境污染。
反對的聲音主要來自新輪胎生產企業一方，他們不得不擔心翻新技術會拉低國內輪胎產品的價格。
“20年前，我剛進入輪胎翻新行業的時候，馬來西亞只有3家輪胎翻新廠，如今已經發展到60多家冷翻廠。現在中國的情況總能讓我回想起當初的情景，我們希望更多的中國人在這個龐大的市場里找到機會�！绷謽浣∵@樣對記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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