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顥

　　最近，益海嘉里旗下麥芯粉擴張讓國內許多面粉企業很不安——繼植物油之后，益海嘉里很有可能在下游小麥粉市場迅速復制金龍魚食用油的成功。

　　但國際糧食巨頭益海嘉里卻認為這種擔心并不存在：“相對于目前全國年加工小麥的產能達2.4億噸，我們投資規模還是極小，不會成為小麥面粉加工業的主導力量。”它在給記者的回復中強調，集團內部對糧食加工業定位是“示范性項目”，而不是“主導型產業”。

　　根據《中國糧油加工行業統計年報》，益海嘉里2009年小麥粉銷量已接近80萬噸，市場占有率排名為第四。而在上游，益海嘉里已經擁有了120萬噸年小麥加工能力。根據現有數據，有業內人士預計，到2013年初，其年小麥加工能力將至少達到632萬噸，極有可能超過現在的產能老大河北五得利集團。

　　在中國糧食產業中，外資巨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632萬噸布局

　　五年前，益海嘉里對于面粉行業來說，還僅僅是個起步者。

　　2005年，益海嘉里在河南周口成立了益海(周口)小麥工業有限公司，日加工小麥1000噸，由此進入小麥加工領域。此后，益海嘉里陸續又與山東兗州等地政府商談有關面粉和食用油加工的投資，并開始在當地收購小麥。

　　從大豆加工再殺入小麥，益海嘉里的解釋是，由于國內小麥加工產業與發達國家相比，仍處于較落后水準。而發展精深加工項目，提高附加值，是中國農產品加工業發展趨勢。

　　不過，有河南當地人士告訴記者，更深層次原因在于國內在食用油方面，對外資控制越來越嚴。

　　2008年9月，國家發改委發布《關于促進大豆加工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業內解讀，外資發展將受到限制。2010年8月26日，國家發改委再次表示，將把大豆和油菜籽食品油脂加工、玉米深加工等列為限制外商投資類別。

　　東方艾格分析師陳樹韋認為，此前益海嘉里在國內大豆加工領域投資，缺乏對上游原材料掌控力。但中國是小麥種植大國，投資小麥加工，可以直接面對原料生產基地，掌控廉價的原料采購。

　　在小麥加工業務價值鏈中，小麥原糧成本占到全部產品成本的80%-85%甚至更高。因此，益海嘉里緊盯河北、河南、江蘇、山東、安徽等小麥主產區的一些交通相對便利的產糧大市/縣，其先后在河北藁城(石家莊)、山東兗州、河南安陽、湯陰、鄭州、山東德州、青島等地建設小麥加工廠，以及時地獲取、鎖定當地及周邊小麥資源。

　　而益海嘉里表示，自己對于加工工廠的建設不像一些媒體描述的那樣主動進行“戰略布局”。“我們已投資的小麥加工項目，都是在接到地方政府熱情邀請之后，我集團根據四項基本原則詳細考察審慎確定的。”

　　據記者統計，截至目前，益海嘉里已經形成了120萬噸年小麥加工能力，其中，東莞工廠(新增年小麥加工產能36萬噸)、藁城工廠(新增年小麥加工產能18萬噸)的擴建工程將于近期完工，并正在河南(2家)、福建、江蘇、北京新建3家年處理36萬噸小麥和2家年處理54萬噸小麥的加工廠，即將在山東(2家)、陜西、四川、遼寧動工新建5家年處理36萬噸小麥的加工廠，規劃在浙江余杭、云南昆明新建2家年處理36萬噸小麥的加工廠。預計以上工廠將在2013年初全部形成產能，屆時在華工廠將達到16家，年小麥加工能力將達到632萬噸。

　　“搶麥”之辨

　　“益海嘉里在全國各處收購小麥，需求很大！”一位國內大型面粉加工企業的負責人對此留意已久，甚至在他看來這也是此前小麥價格瘋漲原因之一。

　　近年來，益海集團先后在山東慶云、武城、嘉祥、滕州等地與當地政府合作投資建立或并購倉儲貿易企業，股權比例通常為益海與當地政府各占60%和40%；此外，益海嘉里還在河北一些地區自建糧食收儲庫。有消息稱，今年，它開始直接委托主產區的一些私營糧食收購企業、糧食系統改制剝離的糧庫等收購主體，代收代儲小麥。

　　“益海嘉里試圖在河南、河北、江蘇、安徽、山東等小麥主產區的部分縣市復制油脂及稻谷加工業務向源頭延伸的成熟運作模式，即設立種業公司，構建從種子的研發、良種的推廣、訂單種植、訂單收購一條完整鏈條；另一方面，在小麥主產區以股權投資、固定資產投資、委托當地私營糧食企業等形式構建收儲網絡。”一位長期關注益海嘉里業內人士表示。

　　但益海嘉里認為被熱炒的“搶麥”是一種誤解，它表示，相比今年中國小麥總產量高達1.14億噸，至今益海嘉里收購量不足0.52%，占比非常小。而且主要是掛牌收購。當小麥價格超過1.01元/斤之后，益海嘉里就停止了收購。而在益海停止收購之后，小麥價格又一路上漲到1.05元以上。“可以看得出來，價格上漲與益海嘉里收購行為不存在直接聯系。”

　　“事實上，小麥價格越高，就意味著企業的生產成本越高，經營風險也就越大，不符合我們自身的利益。”

　　而益海嘉里在小麥領域的全國布點也面臨著與老對手中糧的競爭與相互牽制，下屬工廠“形影相伴”，個別工廠甚至只離中糧工廠5公里左右。如益海嘉里即將開工陜西西安工廠與中糧集團規劃的陜西西安工廠僅一墻之隔；益海嘉里的北京大興工廠與中糧集團的大興面包廠相隔不到5公里，益海嘉里的沈陽、成都、德州、鄭州工廠與中糧的工廠均相隔在10-30公里……

　　面粉品牌戰

　　伴隨產能擴大，益海嘉里在下游小麥粉市場份額也隨之猛增。2007年，益海嘉里小麥粉銷量不到15萬噸，2009年銷量則接近80萬噸，市場占有率排名迅速攀升至第四，緊隨五得利、中糧、華龍之后。2009年，中糧小麥加工能力為170萬噸，面粉銷量為115萬噸。

　　“再過幾年，小麥粉市場將僅是中糧與益海嘉里比拼，如同現在的食用油一樣。”上述關注益海嘉里業內人士稱。

　　在他看來，益海嘉里在小麥粉市場的異軍突起，除了產能的保證外，最重要是將其在食用油的成功商業模式完全復制。

　　當年，食用油小包裝化趨勢先行者正是益海嘉里。20世紀80年代，益海嘉里在深圳蛇口設廠，并生產中國第一個小包裝食用油品牌“金龍魚”。其品牌小包裝食用油目前已經占據國內該市場份額第一的位置。

　　今年益海嘉里小麥粉尤其是小包裝品牌化小麥粉產品開始在全國統一采用“金龍魚”品牌，并開始在全國各大超市促銷。這與一年多前益海嘉里借助“金龍魚”品牌發力大米思路如出一轍。品牌、渠道和人員，都可為新產品借力。

　　益海嘉里表示，目前中國面粉加工業產能過剩問題比較嚴重，但是，隨著中國城市化進程推進、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以及國家對食品質量問題重視，品牌化、小包裝高端面粉將有廣闊市場空間，對加工企業來說也是個重要商業機會。它同時強調，自己的面粉產品，主要是此前國內空缺或緊缺的高端產品。

　　目前小麥粉小包裝化率為5%-8%左右，3-5年內有望提高至10%-15%。

　　益海嘉里已在經銷渠道對食用油和小麥粉等產品進行共享。截至2009年底，油脂業務已經擁有三級近9000家經銷商。益海家里自小麥加工產品上市以來，就利用油脂業務經銷網絡進行銷售，當前，其大部分經銷商已經同時銷售其生產的大米、小麥粉、食用油等產品。

　　重金構筑地盤

　　要復制食用油的成功，益海嘉里砸下去的不僅僅是精力和經驗，還有金錢。

　　上述面粉加工企業負責人透露，為了獲取原料，益海嘉里收購小麥價格一般均高于國內企業。另一方面，目前小麥加工行業面臨利潤薄弱情況，而為了快速開拓市場，益海嘉里又將部分產品低于市場價銷售。

　　有媒體報道，益海嘉里藁城工廠在藁城的50斤裝小麥粉的零售價是62元，批發價是每包61元，而市場上其它企業的批發價至少是每包62元。

　　一家大型糧食企業人士稱，益海嘉里還以高于行業平均水平延攬人才。如益海嘉里能為一個制粉師提供4000-6000元月薪(國內企業為2000-4000元)，為一個工廠總經理提供30萬元(國內企業為15萬-25萬元)。此外，益海嘉里和中高層管理人員及核心崗位技術人員附加補償性競業禁止協議，即這些人在離開益海嘉里后，只要不到中糧或中儲糧等主要競爭對手工作，益海嘉里在兩年內仍每月發放70%的工資。

　　益海嘉里則回應稱，“中央和國家相關部門對于益海嘉里集團發展糧食加工業是支持的，相關領導在多次實地調研考察的基礎上，也對益海嘉里在今年夏糧收購中的經營行為給予了充分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