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說老北京的景泰藍（圖）

　　說到景泰藍，是人人都熟悉的北京所特有的美術(shù)工藝品。從名稱上讓人會想到這是我國明朝景泰年間發(fā)明創(chuàng)造或曾大量制作的一種工藝品。但實際上這種工藝品的制作并不是始于景泰年間，因此“景泰藍”的名稱并不能包括景泰以前的制品，稱它為“景泰藍”是不大妥當?shù)摹５�考慮到這名稱已為我國廣大人民所熟悉，同時也有了一定的歷史淵源，并沿用至今，在國際上也是如此，所以就沒有必要再為它正名了。它還有另外一學(xué)名“銅掐絲琺瑯”。

　　關(guān)于“景泰藍”的名稱，多解釋為琺瑯制品盛行于明代的景泰年間，加上制作出的成品的釉色又多以藍色調(diào)為主，因此故名“景泰藍”。說到它的起源更是眾說紛紜，但多數(shù)中外學(xué)者、美術(shù)史家都主張景泰藍工藝是在元代從阿拉伯地區(qū)傳入我國。元代，掐絲琺瑯叫作“大食窯”或“鬼國嵌”。有金胎或銅胎等，以銅胎為多，用薄而窄的銅絲掐作成多種圖案，粘在銅胎上，填上各色琺瑯料，經(jīng)過烘燒、磨光等工序成器。

　　銅胎掐絲琺瑯，北京著名傳統(tǒng)工藝品，據(jù)故宮博物院最早的藏品中系創(chuàng)于明宣德年間，至景泰年間才廣泛流行。景泰藍的制作工序分：制胎、掐絲、點藍、燒藍、磨光、鍍金等，其中最為復(fù)雜細致的工藝就是掐絲和點藍的技術(shù)。品種有瓶、碗、盤、煙具、臺燈、糖罐、獎杯等。

　　制胎。景泰藍的造型美觀首先取決于制胎，制胎是使用延展性好的紫銅片按預(yù)先設(shè)計好的圖紙下料，經(jīng)錘打、裁剪出不同的面料或切割成不同的圓形等，并用鐵錘敲打成所需要的各式各樣的銅胎。特殊造型和精品，從頭到尾，完全要用手工制作完成。明、清時還有鑄胎、剔胎、鉆胎等工藝。

　　掐絲。景泰藍制作好胎形后，掐絲是主要制作的工序。制作的方法是用鑷子將事先做好的柔軟、薄而細的并具有韌性的紫銅絲，按照設(shè)計好的圖案，用手掐(掰、彎)折疊翻卷成花紋的工藝過程是十分復(fù)雜的，制成各種紋樣，蘸上白芨或漿糊粘在銅胎上，后經(jīng)燒焊、點藍和鍍金等工序完成。掐絲工藝，技藝巧妙，全憑操作者的一雙巧手和純熟的技藝，掐飾出妙趣橫生、神韻生動的畫面，但這絕非易事。

　　點藍。經(jīng)過掐絲工序后的胎體，再經(jīng)燒焊、酸洗、平活、正絲等工序后，方可進入點藍工序。點藍是藝師把事先備好的琺瑯釉料，依照圖案所標示的顏色，用由銅絲錘制成的小鏟形工具(行話稱藍槍)，一鏟鏟地填充入焊好的銅絲紋飾空隙中。

　　燒藍。是將整個胎體填滿色釉后，再拿到爐溫大約800攝氏度的高爐中烘燒，色釉由砂粒狀固體熔化為液體，待冷卻后成為固著在胎體上的絢麗的色釉，此時色釉低于銅絲高度，所以得再填一次色釉，再經(jīng)燒結(jié)，一般要連續(xù)四五次，直至將紋樣內(nèi)填到與掐絲紋相平。

　　磨光。用粗砂石將釉面磨平，如釉面有凹下的坑洼之處再補點一次釉(行話叫“亮白”)，經(jīng)燒熔后用細石磨去火亮，然后用黃石磨，如有不平之處，仍要用釉料補上燒好，最后用炭磨，整體打磨細膩。最后，所有的銅部及細絲采用傳統(tǒng)的鎏金工藝鍍金。

　　景泰藍工藝的藝術(shù)特點可用形、紋、色、光四字來概括。一件精美的景泰藍器物，首先要有良好的造型，這取決于制胎；還要有優(yōu)美的裝飾紋樣，這取決于掐絲；華麗的色彩取決于釉料的配制，輝煌的光澤完成于打磨和鍍金。因此，可以說景泰藍是具備了我國傳統(tǒng)工藝中造型、色彩、裝飾為一體的一種特殊工藝品。

　　明代景泰藍以“宣德”、“景泰”時期為代表，風(fēng)格渾厚有力，自然豪放，簡樸典雅。作品大部分為宮廷所有，也有作寺廟的祭器。所見到的景泰藍，以宣德年間的制品為最早。這個時期的景泰藍風(fēng)格特征已形成。就品種來講有爐、瓶、盒、碗、盤、鼎、薰等器。在造型方面多仿觚、尊等青銅器或瓷器的造型。制作胎型的物質(zhì)材料有金、銅兩種。胎型上設(shè)計的紋樣，多為蕉葉、饕餮、獅戲球和番蓮等。紋樣加工的方法有鑿胎、掐絲的區(qū)別。釉料多呈藍色，如天藍、寶藍等色，另外還有淺綠、深綠、紅色或白色等。一般大件的器物，銅活渾厚，鍍金燦爛。故宮內(nèi)藏品多有款識，如在器型的底足內(nèi)，書有“大明宣德年制”、“宣德年制”的楷書體或篆字款識，與當時的漆器填金刻款、青花瓷器款以及“宣德爐”款相近似。掐絲琺瑯纏枝蓮象耳爐，就是這一時期的優(yōu)秀作品。

　　景泰年間，掐絲琺瑯的工藝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這期間還創(chuàng)造出許多新的色釉，僅藍釉就有鉻藍、天藍、寶藍、透明狀的普藍、粉青、金色等，還有桃紅、墨綠、粉綠、淡綠，以及黃、白、紫等多種顏色。釉質(zhì)優(yōu)美沉著，尤其是藍釉，更有一種寶石般的美感，當時的器物多以這種藍釉為底，創(chuàng)造了景泰年間以藍為主的風(fēng)格。品種上，偏重向?qū)嵱梅矫孓D(zhuǎn)化，除了瓶、爐、盒、盤、薰等品種外，還有花盆、炭盆和蠟臺等器。說明當時的制胎水平已達到了相當高的水準。并且又有了樓臺、山水、人物、花鳥等描繪現(xiàn)實物象的題材，二龍戲珠、夔、鳳等寓意性的題材。在裝飾的手法上，非常重視金工的處理，器物的頂、蓋、耳、足、邊線等部位，多用鏨活技法裝點。這時期的制品，掐絲均勻規(guī)整，打磨光滑細膩，在工藝的質(zhì)量方面比起宣德有了很大的提高。嘉靖、萬歷年間，出現(xiàn)了動物造型的新品種。

　　到了清朝初期，由于社會的安定與經(jīng)濟的繁榮昌盛，景泰藍在繼承明代的傳統(tǒng)上有所創(chuàng)新。清初設(shè)立了“琺瑯作”，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與“造辦處”合作，制造各種御用器物，琺瑯“作”是其中之一。這時期制作的器物規(guī)模大、品種多，而且技巧精細，風(fēng)格由粗獷向鮮明、華麗、清秀方面演變，制品更加結(jié)實實用。

　　清代雍正、乾隆時期，仿造“景泰年制”款的琺瑯制品很多，清宮造辦處《各作成做活計清檔》中記載“雍正六年五月初五日，據(jù)圓明園來帖內(nèi)稱：本月初四日，怡親王郎中海望呈進活計內(nèi)奉旨……其仿景泰藍琺瑯瓶，花不好，欽此。”、“乾隆三十二年二月初四日，……太監(jiān)胡世杰傳旨，多寶格內(nèi)著作仿古樣款掐絲琺瑯一件、寶瓶一件、罐—件，俱要大明景泰陽紋款，先畫樣呈覽，欽此。”由此表明雍正、乾隆時代重視仿造“景泰御前琺瑯”。“景泰御前琺瑯”為：“景泰年制”款的掐絲琺瑯器中，除部分后世改款和仿造者外，多數(shù)是景泰時期改制的，因此才在明末清初獲得了此稱謂。乾隆皇帝嗜古，要求把古代青銅器等的造型運用到琺瑯制品中。仿古尊、鼎、卣、觚等古代禮儀器物的造型圖案，多有所本。仿出的古器物均展現(xiàn)出琺瑯工藝的本色。有的是照舊樣仿制，有的是畫新樣制作，后在上鐫刻了“大明景泰年制”款。從宮內(nèi)的藏品中可以看出這類仿制品，其風(fēng)格類似明代特點。畫樣新制作的藏品中，可看出為清代特點。

　　乾隆時期，景泰藍制品在皇宮內(nèi)處處可見。除繼承明代的制品外，還出現(xiàn)了犀、象、羊等造型。另外還制作大至丈余的屏風(fēng)，小到僅寸許的軸頭，以及日用的桌、椅、床、楹聯(lián)、插屏、筆架、酒具、硯匣等。清室貴族信奉佛教，因而景泰藍也多制作法器等。如在宮廷寶相樓、梵華樓陳設(shè)有鐫刻“大清乾隆壬寅年造”款的大型景泰藍佛塔。北京的雍和宮和碧云寺，也有許多與之相類的法器。

　　這時期的胎型采用的材料分上中下三等，上等為金胎金絲，中等為銀胎銀絲，下等為銅胎銅絲。銅胎胎型的重量與明代相似，器表釉料的砂眼明顯減少，掐絲、磨光、鍍金都很精美。在底色調(diào)配上，除天藍、寶藍外，還有綠色調(diào)。粉紅與黑，是釉料中兩個新的品種。在裝飾手法上，流行題詩、題名，并增添加上了制作印章的圖形，這是借鑒于傳統(tǒng)的書法繪畫的手法。景泰藍與漆、木等其他工藝品的結(jié)合，也始于乾隆時期。

　　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lián)軍侵入北京，海禁大開。兩年后，農(nóng)工商部創(chuàng)辦工藝局，設(shè)立了琺瑯等作坊，以求“運熟貨出洋”。這時的制品，打胎、燒藍、磨光等技術(shù)有所提高，但制作出的成品胎薄、釉薄、鍍金也薄，并且它的銷售市場已擴展到了全國各地。二十世紀初，北京的景泰藍工藝品，曾在美國的芝加哥世界博覽會上榮獲了一等獎。

　　景泰藍因種種原因流失了不少，隨著收藏的興起，有些人把目光也放在了景泰藍的上面。有人把它帶到了中央臺的“鑒寶”節(jié)目中，經(jīng)專家鑒定后，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去年底的拍賣會上均有景泰藍器物出現(xiàn)，而且價格不算低。更有人利用出國的機會，不惜花錢從外國購回。更值得一提的是，一位名叫陸儀的女士曾捐贈了一對琺瑯冰箱，在琺瑯制品中，可稱得上為佼佼者了。這對掐絲琺瑯冰箱，每件箱重102公斤，座重21公斤。箱高45厘米，上下均為正方形。箱的六面(包括蓋面)均為掐絲琺瑯，露出的表面五面為纏枝寶相花紋，箱的底部系冰梅紋飾。制作的工藝精細，色彩艷麗。蓋的邊緣飾以鎏金，上有兩個錢紋孔，是為散發(fā)冷氣用的。箱兩邊上的四個提環(huán)，以雙龍戲球為形，美觀堅固。冰箱為清代乾隆年間制作。

　　據(jù)說這對冰箱原是宮廷之物，被溥儀偷帶出宮，后來運到天津，1932年往東北時因器物過大和體重，不便帶走，在天津拍賣了。還有說法是徐世昌做大總統(tǒng)時，以權(quán)謀私偷運的，現(xiàn)已是難以考證了。但有一點可以認定，此冰箱確系宮廷之物，被陸女士之父重金購得，后一直被陸女士珍藏保管直至捐贈。 (文圖／賈文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