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在握,靈石寸心。
我的同事馬益群,玩石頭出了名。京城一家報紙整版報道了他與石頭的投緣。看了他編著、藍天出版社出版的《大漠奇石》一書,被奇石的奇氣所撼,總想就這石頭的題目說點兒什么。 馬益群為“我國還沒有一部介紹內蒙古戈壁奇石專著”的事實所觸動,于荒漠戈壁尋奇探幽,在城市蝸居欣然命筆,完成了圖文并茂的一冊“新石頭記”,可謂對中華
石文化盡一點挖掘之力,立一闋收藏之功,無傷大雅,有補斯文。翻閱這一張張經過億萬年熔巖淬火、風沙打磨的奇石玉照,心靈靜謐得如空闊無際的戈壁灘,思緒飛揚得似“所向無空闊”的駿騎。“玩物喪志”的古訓,于今已不足為訓。
“玩物有志”的例子,在現代多元化的生活與藝術中隨處可見。君不見,玩泥者曾有“泥人張”兄,玩瓷者亦有景德鎮市,玩紙者有陜北剪紙大娘,玩絲者有蘇州刺繡小妹。國民生產總值關聯著各路玩家的興致,人均800美元使人們有追求美感的余裕。馬益群幾年時間內,數次“西征”銀川,尋石不懼天涯遠。書中,這200多件戈壁奇石作品,每一件都蘊涵著一個“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故事。
據說戈壁奇石,最初仿佛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當玩石的人們只對山石、水石(湖石、河石)情有獨鐘時,馬益群卻獨辟蹊徑、劍走偏鋒地專門尋找、收藏起戈壁石來。而戈壁石作為觀賞石,在古玩珍玩收藏市場上的走俏,也不過是近一二十年的事情。馬益群自有高見:“戈壁奇石的魅力,在于她的完美和集大成。她有大化石的斑斕色彩,太湖石的奇異造型,靈璧石的堅硬質地。可以這樣說,擁有了戈壁奇石,就擁有了天下石。”有此見地,也就能使人理解了收藏家的執著與苦心。世事常如此,因為愛的深,所以了解得透。這道理適用于人,也適用于石。
先會讀石,后能藏石。先要賞之,后可貴之。馬益群每每在北京的潘家園等舊貨市場徘徊,于千姿百態的石頭家族中挑選他自己最中意的模特。他的眼光獨特,總能夠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一方十分不起眼的平凡石頭,一到他手中把玩,一經他靈心點染,立時就身價倍增,完成了“從奴隸到將軍”的升遷,得到了“丑小鴨變天鵝”的升華。瑪瑙玲瓏,碧玉溫潤,水晶晶瑩,玉髓凝重,千層石錯落,集骨石婀娜,木化石光滑,蜂巢石通透……石質不同,氣質迥異。
若沒有靈秀詩心,就沒有靈石動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那些憨態盡顯、稚拙外露的粗礪石頭們,總是以啞語表現,又似啞謎待解,更像啞劇情節生動,非聰明伶俐、悟性極佳者萬難窺其堂奧,解其秘密。天下奇石必待奇人慧眼識之方可傳世。讀石如讀史,億兆斯年的地球發展史鐫刻于石頭的容顏皺紋之上;讀石如讀詩,人類的美麗曼妙的遐想綻放在石頭的身軀之間;讀石如讀志,藏石家恬淡寧靜素樸超然不為物欲與塵世羈絆的個性躍然其間。讀石亦讀讀石的人,我們所獲得的僅僅是收藏藝術的愉悅和審美的滿足嗎,當然不是,我們在一個冰涼的石頭世界里,看到了可觸摸的溫暖的人性,比石頭更加堅硬的是人們對純真美好事物的膜拜與向往之心。
彭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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