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備里的魔鬼

　　楊練／文

　　《證券分析》一書中格雷厄姆引用古羅馬詩人賀瑞斯(Horace)的那句名言：“現在正在跌落的，將來還會復原�，F在正風光無限的，將來也會跌落。”正應驗在中國銀行業身上。

　　在之前的經濟過熱階段，為了緩解通脹壓力，政府犧牲了石油業的利益。這一次輪到銀行業了！為了對抗下行的經濟周期，政府已多次降息收窄了銀行凈利差，并鼓勵銀行擴大信貸，這意味著銀行仍然是經濟風險的最終承擔者。這種命運的輪回，早在2004年銀行改革，政府一次性剝離國有銀行巨額壞賬時就已經注定。

　　日前外資銀行在香港集體拋售中資銀行股，戰略合作者儼然成了面目可憎的“洋大非”，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擔心中資銀行成為政策的犧牲品。

　　在經濟下行周期中，銀行的抗風險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其中的一個重要指標即各銀行計提的減值準備是否已經充分覆蓋了各種潛在風險。

　　正是出于這一考慮，目前銀監會要求金融機構要繼續嚴格控制不良貸款余額和比率，各商業銀行尤其是上市銀行的撥備覆蓋率至少要達到130%以上，中小銀行將撥備覆蓋率提高到150%以上。

　　壞賬率最壞提高20%

　　以2008年14家上市銀行的中報數據來說明銀行業撥備水平的高低或許更有說服力，因為本輪經濟上行周期的經濟景氣度在2008年6月達到了最高點，與此相對應，銀行不良貸款水平也基本達到最低點。

　　14家銀行中報顯示，它們貸款余額為16.26萬億元，占全國貸款總額的53%，合計實現凈利潤1817億元。如果按照銀行業中間業務凈利潤占比12%的平均水平計算，則貸款業務所帶來的凈利潤約1600億元。這相當于上市銀行幾乎每放出1元貸款，就有1分錢的凈利潤。如果按此盈利水平擴展至全年，則相當于貸款所創造的凈利潤為2分錢，而這個利潤水平是非常高的，一般國外銀行的存貸利息差一般還不到2%。

　　中報說，14家銀行不良貸款3496億元，占全部貸款的比重為2.15%，計提撥備為4229億元，撥備覆蓋率為121%，而撥備對于總貸款的覆蓋率則為2.6%。

　　但這個計提撥備的水平并不高，因為在最近的經濟周期中，銀行壞賬率基本上是呈現逐步下降的態勢，而上述撥備額和撥備率幾乎是在一個周期的最低谷取得的，它基本上對應了銀行不良貸款率在最低點時的撥備水平。

　　國際經驗表明，當經濟下行周期不期而至時，銀行壞賬率的反彈和高企是不可避免的。假設最壞的情況是回到2006年12月底的水平，則不良貸款率將上升到3.3%，而不是目前的2.15%，則上市銀行將會增加壞賬約1870億元(這幾乎與上市銀行2008年上半年的凈利潤相當)。如果全額損失并且用現有撥備全部核銷的話，還有約1137億不良貸款無法核銷，這相當于上半年銀行合計凈利潤的62%。

　　如果做最樂觀的估計，如果壞賬率僅提高20%，即從2.15%提高到2.6%，那么目前的撥備恰好全部覆蓋掉。

　　因此，據此分析，目前管理層對銀行的不良貸款率的容忍度基本就是壞賬率最壞提高20%，而當壞賬率提高20%的時候，不良貸款額增加為4227億元，撥備水平降到約100%的水平，而如果要維持原先120%左右的撥備覆蓋率水平，就必須增加撥備到5072億元，即是在現有不良貸款基礎上的撥備覆蓋率要達到145%左右，與銀監會最近的窗口指導意見暗合。

　　考驗剛剛開始

　　一般來說在宏觀經濟上行周期時，會計制度容易低估風險成本，高估利潤；而在下行的周期里，則剛剛相反，會低估利潤。反映在銀行業上，就是長期的信貸預期損失率和當期的信貸成本之間的背離。

　　根據資料，2002-2008年A股上市銀行的ROE從15%左右上升到了20%左右，上升幅度約為33%，不是太大，

　　這是因為上市銀行的大規模股權融資使其財務杠桿倍數明顯下降。

　　而如果觀察ROA，上升幅度卻是很大的，在2005年，上市銀行的平均ROA在0.6%左右，而在2008年除華夏銀行外，各家銀行的ROA水平均在0.9%以上，招商銀行甚至達到了1.7%。

　　這個ROA水平，不管是歷史縱向比還是國際橫向比，都是很高的。相對于其經營管理水平，現在的盈利能力已經接近于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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