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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江湖


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8月15日 15:50 中國新時代

  文/羅建法

  無處不江湖。

  深刻理解中國商業環境的一個關鍵在于,在由法律、體制、競爭法則等構成的一套顯規則系統背后,是以情義、信譽、道德等纏結而成的江湖。因為有情義在,有善惡在,有愛
恨在,有信任與背叛在,有一諾千金九死不悔在,有至情至性的英雄俠氣在,企業的江湖才顯得不僅僅只是金錢與金錢的交易,物欲與物欲的拼爭。

  因為江湖就是人心。人人都向往那種不以貧富論高下,只憑道德論尊卑的境界。今天的企業江湖,亦復如是。刀劍入夢,快意恩仇,正所謂:“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王圖霸業笑談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我的江湖故事]

  背叛與被背叛:我所經歷的夢與痛

  從外企到民企:無處不江湖

  我的江湖老大

  企業江湖一樣有“幫派”

  幫派是江湖中普遍的存在。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有很多的幫派,什么丐幫、天龍幫、鐵掌幫,什么華山派、五當派、峨嵋派;在香港《古惑仔》系列電影中,洪興社和東星社各霸一方。

  企業江湖中一樣存在幫派。因為企業是以人和利益為基礎的,只要有人和利益,就一定會存在幫派,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同學、朋友、血緣、志趣,都可以形成某一個幫派,有幫派,就有事實領袖,有一批追隨者。共同進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時候,參加某種派系,已經是企業中的人無法逃避的命運。不在這個派系,就在那個派系,你是張三的人,他是你四的人。無派無系,寸步難移。很多空降兵都喜歡帶一兩個心腹來壓陣,而新上任的領導,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培植自己的親信,好立住腳跟。

  幫派多了,難免就會產生爭斗,在金庸的小說《笑傲江湖》中,同一陣營內部的派系紛爭,遠比正邪兩道之間的斗爭更為殘酷。在所謂的“名門正派”中,劉正風一家被左冷禪屠戮一空;在被稱為邪教的日月神教中,東方不敗把任我行的親信幾乎殺盡,而后來,任我行重新得勢后,也將東方不敗的心腹舊部誅殺殆盡。

  在企業江湖中,派系的清洗最為血腥。清除內部的對手,往往比消滅外部敵人更殘酷。縱使是在一向溫和的TCL內,當萬明堅下課后,其嫡系人馬也基本被清洗一空,最后,不得不集體跳槽到長虹。當年,美的集團的張勇濤在內部派系爭奪中落敗出走后,其嫡系也基本遭到清洗,最后,不得不集體投奔張勇濤。而在陸強華和黃宏生的那場著名的職業經理人與老板之爭中,人們只是譴責陸不講職業道德,帶走了大量的職業經理人,卻不知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企業江湖中,如果他們留下來,血盆大口已經在等著他們,剩下的就是被無情清洗的悲慘命運。

  最可笑的是,當各個派系斗得頭破血流的時候,老板也許在偷偷地笑。如果只有一個派別,對于企業經營同樣有風險,因為這樣容易形成"一股獨大"或者"一言堂"。老板要實現對企業的絕對控制,形成一元權威,就必須分散屬下的威望和權力,讓他們自己斗,從而實現權力之間的制衡。從某種程度上說,所有的爭斗,都是老板的有意縱容,老板才是永遠的勝利者。

  最可悲的是那些自以為英雄蓋世的職業經理人,在企業領三五年風騷,等到失去了價值,馬上就被新人取代。原來,在這個江湖中,自己也只是一顆棋子而已。曾經的奮斗和風光,掙扎和絕望,原來只是一種宿命。

  結局往往出乎意料。企業的斗爭使內耗巨大,人才不斷流失,無法形成統一的價值觀和企業組織目標。最后,企業也逐步衰亡,以為自己是永遠勝利者的老板,發現自己也是輸家。

  天下之大,以蕭峰的武功蓋世,卻也無法找到一塊立身之處。不參加任何派系,是一種堅持,更是一種犧牲。考驗一個江湖是否有生機,就看它有沒有為堅守者留下足夠的生存空間。

  忠誠與背叛

  忠誠與背叛,永恒的話題。

  被自己人從背后插刀,最具危險性。

  今年,原方正副總周險峰跳槽到海信,并帶走其在方正時的親信。在方正內部,他被看作“叛逃”者。盡管方正集團董事長魏新嘴上說:“地球離了誰都轉,走了10個人,在哪個公司都很正常,決不是一時沖動。”但是,周險峰的離開,是方正永遠的疼痛:就算方正PC部門出走的團隊對方正的正常運作不會有大的障礙,但是方正不得不面對一個新的強敵,而這個強敵,正是周險峰他們加盟的海信。半個月后,當率隊“叛逃”的周險峰和海信董事長周厚健出現在公眾視線里宣布“我們有信心”的時候,不知給方正帶來的是怎樣的感受。

  然而,背叛與被背叛,往往沒有這么簡單。

  被人背叛,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挫敗,背叛,也一定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同樣是一種無奈。又有誰體察到所謂背叛者的苦心?

  從某種程度上說,今天伊利和蒙牛的同城爭霸,其實是伊利自己逼出來的。是蒙牛挖了伊利的墻角,還是伊利逼人太絕?

  同樣,當年在熱水器行業上演的“兩萬之爭”,在某種意義上,也是拜萬家樂所賜。當年根本就沒有萬和,萬和的創始人盧楚其,在跟萬家樂搞技術。后來,他發明了一種新的打火技術,市場前景非常好,于是向萬家樂推薦這一新技術,誰知道萬家樂當時產品非常緊俏,根本就不愁賣不出產品,哪有興趣理這個?于是,四處游說碰壁后,盧楚其對萬家樂絕望了,遂另起爐灶,成立萬和,就憑借著被萬家樂拋棄的技術迅速崛起。

  利益與理想的沖突,雄心與實力的消長,都會引起背叛。忠誠與背叛,不停地在企業江湖中上演。

  善與惡

  在很多電影中,善與惡、是與非、君子與小人,非常難以分辨。或者善惡交替,或者是以惡的手段行善。在香港江湖片《喋血雙雄》中,周潤發是個殺手,可是他卻用殺人得到的錢來為一個盲女治病。對于社會來說,他是一個破壞正常秩序與道德的惡人,對于盲女來說,他是天下最善良的人。

  在企業江湖中,善與惡的評價,存在不同的體系中。對于一個帝國來說,忠臣就是善的;但是,對于皇帝個人來說,也許奸臣才是善的。因為奸臣時刻想著皇帝,皇帝能不喜歡嗎?這種情況,在企業中也往往普遍存在。

  當老板因為某件事做錯了時,一個對企業善的人會說,對不起,你做錯了,你必須為你的錯誤負責。而對老板善的人會說,老大,不管你怎么做,我們都跟著你干,賺錢了大家一起發財,虧本了大家一起喝稀飯!這個時候,到底誰是善,誰是惡?誰是君子,誰又是小人?

  對于經理人,或者是下級來說,也存在一個問題,有的老大給你帶來好處,但是卻無法教你做一個好人,甚至你要得到好處,必須學壞;有的老大可以教你做一個好人,但是,卻無法給你帶來好處。對于你來說,到底哪個老大是善,哪個老大是惡?

  企業與公眾之間,也存在一個善與惡的評價問題。前幾年在廣西發生的施貴寶告王惟尊案,令人唏噓不已。王惟尊對企業盡責,對于企業是一種善,但是,幫企業做假賬,他卻是在為惡。最后,鋃鐺入獄。前段時間出現了蘇丹紅事件,在這些企業中,那些工人們的勤勞是一種善,但是,他們在客觀上,卻是間接參與了企業對于社會的惡。

  江湖難混,難就難在難以取舍。在企業中,人總是處于不同角色之中,總是在各種選擇中煎熬。有一個做企業新聞發言人的朋友,幫助企業說了很多謊話,每念及此,總是心中不安,好似自己就是一個騙子,在欺騙消費者,欺騙公眾。

  你的江湖在哪里?

  江湖是誰的江湖?

  1987年,方洪波進入了東風汽車公司;1992年,崇拜英雄的方洪波決定離開。因為他認為自己20歲就可以看到自己50歲的樣子,而英雄是不可以沒有傳奇的。

  學歷史的方洪波得出的結論是:“中國歷史都是偉人英雄的歷史,讀完后感覺非常沉重”——如果你不是英雄偉人,在歷史長河中將默默無聞一文不值。

  方洪波對自己的未來不十分確定。但他離開國有企業后,選擇了美的集團。先做企業報編輯,然后是總裁辦秘書科長、宣傳科長,后負責整個集團的廣告,再到銷售、管理,1997年加入空調事業部,并在當年崛起;后來,成長為美的制冷事業部總經理,成為美的最炙手可熱的“外藩”。他的人生開始改寫,并且逐漸定位:職業經理人——“一種嚴密的機器標準件”。

  他干得很好,領導著5000多人創造了一年100億以上的銷售額;他35歲,執著于職業經理人這條不歸路,離文人的理想與精神漸行漸遠,為此,他偶爾煩惱,但更大的競爭與壓力、成功與目標不容他喘息。

  他找到了他的江湖,就是做一個職業經理人;卻不容他再做英雄夢,或文人夢了。

  萬通地產董事長馮侖,也曾經走過了一條尋找江湖路的歷程。1990年代初期,他從海南體改研究所常務副所長的位置上下海,與人合辦公司,進行房地產開發。1992年時,他覺得海南的房子炒得有點過火了,形勢不妙,于是,恰到好處地收手,北上京城。而那些當年舍不得離開海南的人,卻早已經葬身江湖之中。

  不光是個人,企業有時候也要尋找自己的江湖。前段時間,奧克斯宣布放棄造車計劃,美的也是偃旗息鼓,波導也退出汽車行業。曾經的家電企業造車熱潮,逐漸消退。汽車行業的江湖,不是隨便哪個企業就可以玩。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江湖在哪里,但是,卻明白了,有一些江湖注定不是自己的。

  尋找自己的江湖,是每個企業和企業人都面臨的一個問題。俗話說,如果你是魚,就不要迷戀天空;如果你是鳥,就不要癡情于海洋。在江湖之中,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空間在哪里,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的江湖故事]

  背叛與被背叛:我曾經的夢與痛

  在背叛與被背叛之間,我仍需要百倍警惕,生怕哪天,又一個“翅膀硬了的員工”,再度“輕率”地將一紙辭職信放在我的面前

  口述/懷 剛 整理/本刊記者 焦 晶

  我努力地鎮靜著,眼睛盡量平和地看著她。

  她的雙眼低垂著,根本無法留意到我的平和。

  “好啊,”我終于開口說,“決定了你就走;沒想好的話,隨時歡迎你留下。”

  “謝謝,”她擠出兩個字,“我可以走了嗎?”她的眼睛很不自然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她轉身離去。

  奇跡最終沒能發生,她把“辭職信”留在了我的辦公桌上——這在幾秒鐘前還被我認為是最后一線希望。

  3個月前的這一幕的每個細節,始終縈繞在我腦海里。

  她,聰明,充滿靈氣,盡管初出茅廬,卻曾是我的得力干將;在我接受這個部門的半年中,大學畢業不過9個月的她,風頭甚至蓋過了老員工。

  我,曾經努力栽培她,甚至把自己打拼8年的一些人脈資源拱手相送;就在她辭職前的兩周,我還與主管副總商量著要為她加薪,這意味著她每月多拿1000元。

  然而,她背叛了我!在同行競爭日趨白熱化的時候,她毅然投奔了我們的競爭對手。

  曾經的背叛

  “上帝給予了你什么,就要從你這里拿走什么。”

  3個月來,我一直有感于這句話,或許這不是什么至理名言,卻讓我體會到了背叛的輕率,及被背叛的艱澀。

  2004年10月,當時在另外一家公司的我,最終下決心給劉老板打了電話。

  在那之前,我已經和這邊談妥,過來后做部門的總監,待遇也讓我非常滿意。

  決心不是那么容易下的,畢竟,劉老板留給我的印象還不壞,而且看起來非常器重我。

  劉老板為人顯得謙和而不張揚,并且很有見地。

  在我的腦海里,他最經典的形象是冬天里豎起衣領,頂著風、簇著眉、縮著肩前行——這甚至讓我有點可憐他。每當我興沖沖地推門而入,他總要把深埋在電腦后的頭抬過來,笑笑,很耐心地聽我說完;當聽到我把公司跟一家強有力的對手比較而顯得沒有自信時,他很實在地說:“他們是壓水井,我們是錐子。”聽完這話,我立刻領悟了很多東西。

  不過,這些好印象跟我的委屈與不滿還是不能相比。

  最令我失望甚至不滿的是,公司一再給我許諾,“給我點時間,馬上提升你做部門主任。”——我很渴望這個位置,首先意味著月薪提高1500元,其次,這也是公司對我努力的認可吧,畢竟,來這家公司時,我就是沖著中層位置來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公司只是給了我一個虛名:業務骨干。

  實際上,在我打電話之前,我已經對公司失去了信心:都說了3個月了,卻沒有付諸實施。盡管劉老板一再跟我解釋,說要跟董事會那邊溝通。

  “一定要走!”我自言自語,心里突然有種愜意:如果你真的看重我的才華,我讓你后悔一輩子;如果你是拿我當猴耍,我要證明給你看,“樹挪死,人挪活”!想到這里,我感覺到了莫大的報復的樂趣:“去你的業務骨干,留著自己解悶吧!”

  想得如此熱鬧,撥打電話時,我還是躊躇再三,撥了7個數字之后,把聽筒攥在手里,想著要不要按下第8個數字,時間一長,聽筒里就傳出急促的“滴滴”聲;掛掉,重撥,還是到了第7個數字,就開始猶豫。

  三番五次,我禁不住要罵自己,最后,一閉眼,撥出了最后的數字。

  不巧的是,劉老板當時有個應酬,我就跟他約在了第二天上午。于是,我再度跟躊躇和猶豫斗爭,而且是整整一晚上。

  “你要走?”劉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的心軟了,“您一直對我很好……我只是覺得要換個環境……或許那邊更能發揮我自己。”說這話時,我感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唉!沒想到你會跟我提這事。”劉老板一臉的苦大仇深。

  我突然又堅定起來,“我想了很久,覺得這里不太適合我!”

  “……”

  一個插曲是,由于我的離去,加之公司經營暫時的困難,誘發了數位中層及骨干的“離職潮”。聽說,劉老板差點犯了心臟病,在家修養了一周后,才病懨懨地回公司。

  當時,我只是感覺有些不忍心。

  感受被背叛

  在這家新創的公司里,我的手下大多是新手。

  我盡心盡力地指導著每一個人,甚至容忍半夜里突然打來的電話,那一頭是努力很久而無果的泄氣聲。為了不吵醒熟睡的老婆孩子,我要壓低聲音,還要解釋開導半天。

  在經歷了最初的混亂之后,業務終于有了蒸蒸日上的跡象。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為了證明給公司看,而是要讓劉老板感受到我存在的價值。

  我更加的盡心盡力,了解員工手頭業務的動向,了解他們遇到的難題的每個細節,然后,在白天緊張的工作過后,再在失眠的狀態里尋找著最佳的解決方案。

  “資源需要維護,市場需要培育”,在將人脈資源拱手相送后,我告訴每位員工;所謂維護,說白了就是陪他們喝酒、喝茶、唱歌、旅游,還要將部分報酬以回扣的形式相送,畢竟,這個行業現在已經競爭到了每個細枝末節,而每個大單的得來,都顯得不太容易。

  就在這個時候,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被人背叛的失望。

  她去了另一家實力強大的競爭對手那邊,盡管辭職信上對我“百般吹捧”,但于事無補,因為我的那些人脈資源,已經被這個大學畢業不到1年的女孩子維護得非常到位,我曾經的老朋友,已經成為她的“鐵桿新朋友”,即使會賣個面子給我,也決不會駁了她的面子;這就意味著,我的業務量將會被削減很多。

  事實也確實如此。“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敵人”,把這句聽來毫無人情可言的話,用在競爭上再恰當不過。我在數月前把這證明給了劉老板看,如今,她又決絕地證明給了我。

  如今,3個月過去,盡管我所轄的業務經過百倍努力再度有了起色,但在背叛與被背叛之間,我仍需要百倍警惕,生怕哪天,又一個“翅膀硬了的員工”,再度“輕率”地將一紙辭職信放在我的面前。

  [我的江湖故事]

  從外企到民企:無處不江湖

  口述/張 雷 整理/本刊記者 焦 晶

  規則實際上是一個利益分配過程。很多民企的老員工,標榜自己如何忠誠,其實都是狗屁,他需要有一個組織去保護他。所以他會顯示出特別忠誠

  恨不得殺了我的上司

  1990年代中期,我剛剛入行,在一家外資企業擔任銷售代表。我的上司是城市經理,對我特別嚴格。春節后,我到代理公司那里收貨款,但因為當時貨款都壓在專賣店里,他拿不出錢。我查過他們的賬,證實確實如此。空手而歸的我跟上司解釋,但他根本不聽,“收錢是你天定的使命!”他說。

  我真恨不得殺了他!哪怕沖上去揍他一頓出出氣也好。

  最后的結果是,我重回代理公司,大拍總經理的辦公桌:“我不管,我必須把錢拿回去,否則就不走。”

  那個公司終于去銀行貸了款,把貨款如期給了我們。

  這事似乎恰好應了現在那句話:沒有任何借口。

  1年后,有了點工作經驗的我,開始轉變想法:沒有這樣的上司就成不了一個真正的優秀人才。后來跟那位上司提起這件事,他說:“對下屬標準降低是害他,不是對他好。因為我們是行業里最優秀的銷售隊伍,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必須做到。”

  這算是我的初次“江湖體驗”。后來,我和這位上司成了朋友,一直合作到現在。不過,當時我并沒意識到,不同的江湖,有著不同的規則。

  現在,我已經是一家民營企業的市場總監。但比起曾在外企的幾年,現在的工作實在迥然不同。

  受第一位上司的影響,我后來的工作方式也多少帶有法西斯式的鐵血風格,對下屬要求嚴格。但在民企,“沒有任何借口”簡直是天方夜譚。

  前段時間,我們定了下一個目標,準備在某些地區開發經銷商。一個拿著比較豐厚工資的、備有專車的經理,居然跟我說他無法在一個比較大的省開發經銷商,他給我的選擇是:要么他寫個辭職報告給我,要么我來幫他開發。

  若在一些優秀的企業,說這樣的話簡直會令人無地自容。但在許多民企,這是非常正常的。和外企相比,民企的人員素質相差實在太大。對于下屬,我甚至有時無法要求,給的壓力大了,他們會哭,甚至去鬧,到老板那里告狀。想想我曾經歷的收貨款風波,放在民企,注定會先緩一緩。中國的民企還遠遠沒有成熟,沒有形成一整套體系,總是靠老板一個人。如果說外企已經到資本主義階段,民企可能只處于封建主義階段。一個老板在自己的公司里是一個帝王,他完全可以為所欲為。外企可能靠能力多一點,靠人際關系少一點,民企則正好相反。

  當然,盡管彼此有著巨大的差異,任何企業總有一點相同,那就是:無處不江湖。任何企業總有屬于自己的潛規則存在,但是,做企業不是開福利院,降低要求,只能成就一個平庸的企業。任何企業都需要在人性和制度之間取得平衡,企業發展的最終推動力量是人。其實許多外企做得比民企好,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人員的素質更高。民企的好多人都是拍老板馬屁拍出來的,當太監當的,外企其實也有“江湖”這個問題,但普遍來講,比民企好多了。

  無法定義的“忠誠”

  中國的文化是以血緣作為一個圈子向外延伸的,親戚,然后是同鄉、同學等。這本身就是個欠缺信任感的文化。這樣的民族文化熏染出來的企業,老板注定是不信任員工的。

  因此,似乎也無法談論忠誠。而且,忠誠的定義也要看從哪個角度來說。實際上,一些薪酬福利的調查表明,員工對原有的企業再忠誠,也無法抵抗薪酬翻倍的誘惑。出2倍、3倍的薪水挖你,你還不走?這與武俠片中的道義是不同的。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利益,這是肯定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很多規則也實施不了。規則實際上是一個利益分配過程。很多民企的老員工,標榜自己如何忠誠,其實都是狗屁。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沒有地方去,他本身沒能力跳槽,而不是他有能力不想跳,他需要有一個組織去保護他。所以他會顯示出特別忠誠。

  當然,企業中的道義與利益發生矛盾的也有,但不是大問題。至少我自己,每一次跳槽都是為了謀求個人更高的發展,雖然也算是利益的一種吧,但跳槽時并沒有什么所謂的內疚感。而在外企,更是很少講忠誠的,盡管,每個外企員工對自己的工作都認真負責。

  當然,我們很少去競爭對手那里,這也與行業定位有關,我是做市場的,可以跨行業,而且,往往你帶著自己企業的核心機密去競爭對手那里,人家也利用你,利用完了,遲早也是“飛鳥盡,良弓藏”。

  不過,作為上司,我在選擇下屬時會注重他是否品質善良,誠實永遠是基本。但如果只是善良而沒有能力,我也不用。對那些能力很強但不是很善良的人,我要區分究竟是本性上的還是個性上的,僅僅是個性上的也無所謂。

  其實無論企業家也好,普通人也好,心胸都決定他做事做人的能力,秉性很重要。我贊同“行大道者,成大器”。耍小心眼的人一般都做不了很高的職位。但確實有人靠“混”過活,尤其在民企,太監黨絕非少數。但我認為這不算成功,只能成小器,而且一定不長遠,首先這種人完全依附于這一個企業,而且精神上要完全受控于老板,沒有獨立的權力。一般來說這種人能力比較欠缺,老板的親戚朋友充當這種角色的人比較多。

  [我的江湖故事]

  我的江湖老大

  他是我們常說的那種比較會“混”的一種職場生態物種,一個認真“做事”,同時也熱衷于“江湖政治”、“做局”的人

  文/易圣華 整理/本刊記者 焦 晶

  “你來上班吧!”

  對面的王經理咧開嘴笑,讓我懸著的心瞬間落下。這是一個家電企業,面試、筆試,我都沒想到自己一路綠燈,如此順當就做上了主管的位置。而王經理將是我的頂頭上司。

  說是主管,其實只是負責一塊相對獨立的事務,并無人事權。這塊事務,王經理不熟悉,而我卻比較精通。“我們是一個互補性的結構,很好。”王經理說。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意想不到地順利。

  第一天上班,迎接我的是新同事們友好而尊敬的目光,就連老板,也是笑臉相迎,客氣有加,這無疑讓我感覺很受用。良好的心情似乎成為工作的動力,試用期內,我連續做了幾個大的市場活動,效果相當不錯。愉悅的3個月之后,老板找我談話,對我大加贊賞,不僅漲了薪水,同時還賦予我人事安排權。

  我幾乎被突然的幸福砸暈了!

  還有更好的消息,后來我從總裁秘書那里得知,公司已經將我列入重點培養的對象。

  是金子無論放在哪里都會發光,看著鏡子里自己神采奕奕的臉,一向內斂的我,也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兄弟般的阿新

  不過,在這次發光之前,我只是一個有名的家電企業里的小員工,在新聞中心任職,那是我的第一個工作崗位。

  盡管這家企業最終由于經營失誤,盛極而衰,員工們也不得不“如鳥獸散”,但那里還是給我留下了無數溫暖的回憶。

  最重要的原因,是那里曾經有阿新——我的職業生涯中的遇到的第一個“老大”。這個老大,與我們有著兄弟般的情誼。

  那時我們的新聞中心,以老大阿新擔綱。這哪是一個部門啊?簡直就是“兄弟連”。包括主管阿新在內,5個人,清一色都是未婚男青年,年齡也相仿,工作之余,我們經常在外面吃飯喝酒。公司旁邊的湘菜館,幾乎成了我們的“食堂”。幾個人輪流請客,“挨宰”最多的,當然是主管阿新。

  因為都是光棍,我們把工作之余的結伴玩耍稱為“光棍行動”,希望籍此結識一些不錯的女孩子。我們甚至莊重宣誓:“絕不將光棍問題拖到21世紀!”但是,有心種花花不開,2000年的鐘聲敲響的時候,互相打聽,也都還是單身。阿新算我們這幾個光棍里長得帥的,公司有女孩子暗戀她,經常托我們打聽他的情況,一片癡心,不過,阿新還是沒有動心過。阿新后來也笑嘆:“在這個事情上,我沒有帶好頭!”

  玩歸玩,工作中的阿新不可小覷。他畢業于堂堂的中國新聞學院,又在一家著名報社做過兩年記者,專業上沒得說,工作起來,尤其認真。從策劃選題到改稿,那可是有板有眼。更難得的一點是,每次改稿,改的原因都會一一給你娓娓道來:哪里虛詞太多,哪里太主觀不客觀,哪里不是事實說話……頗讓人受益。經他過手的稿子,發表出來,往往是全文照發,編輯少改動,真神人也!那時,我常常只有心里佩服的份兒。

  部門同事多數畢業于新聞或者中文系,功底不錯。而我僅是一個法律系的文學愛好者而已,和很多從事廣告文案出身的人一樣,寫企業的新聞公關稿,總抹不掉宣傳的痕跡。而現在,我已經出過這方面的專著了。想起來,與阿新那一段啟蒙指導是分不開的。

  遇上大的活動,我們也是很忙的。大型的新聞發布會前夕,我們在酒店里封閉式地進行策劃、撰稿。有時接連幾天都是沒日沒夜地工作,但在老大阿新的帶領下,總是很興奮。那時,已經耳聞過職場的競爭與殘酷,只是當時毫無感覺,那樣地心無芥蒂,一起忙,一起樂。有時,我恍惚地覺得,這還是在學校里。回想起來,這真是一段心情最為舒展、最值得留戀的職場青春歲月!

  真正江湖

  不過,我很快便“有幸”親身領教職場的江湖氣息了。

  在新公司踢開了前三腳后,我突然發現,事態急轉而下。

  王經理對我的要求開始嚴格起來。在我和老板之間,王經理成了不可逾越的屏障。盡管從程序上來說,這沒有任何問題,但我敏銳地察覺到,王經理還開始有意識地疏離我與其它部門成員的關系了;與其它部門的溝通,我也盡量被排除在外。更嚴重的是,雖然我被賦予了人事權,但除了我直接招聘的人員以外,其他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對王經理直接負責。

  很快,我的手下在工作中想得到部門文員的支持都變得艱難起來。我的心情驟然晴轉陰。

  這時候,我已經知道,我在新公司的迅速大放異彩其實多虧王經理抬舉。早在我進公司前,他已經在公司上下到處宣傳,要進來一個“能人”。這就是我初來乍到就被尊重的原因。王經理還是一個很會與老板打成一片的人,很會體察老板的意思,揣摩老板的心思。報項目方案與計劃預算的時候,總是在老板心情好的時候才去,所以成功率極高。那份對人心的洞察力很多人不能比。

  有這樣的領導,做手下的人當然毫不費力。

  不僅如此,王經理還是一個相當有膽量的人,在老板面前敢爭敢言,敢于為部門爭取利益。因此,我們這個部門擁有很多可以晚來上班、特別獎金等諸如此類的福利。而按照公司的規定,經理級出差才可以坐飛機,他卻曾為了讓我這個主管坐飛機出差,不惜與總裁助理爭論。這曾讓我感動良久。

  但擺在眼前的現實是,公司內部出現了爭斗。其它部門與總裁助理一起,以涉嫌貪污作為攻擊理由,開展了“倒”王經理的一系列活動。他們很快聞出一些我與他有些不和諧音的味兒,跑到我這兒找證據,證明他“壓制賢才”。

  “我們中間有事,也只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們何干?!”盡管因王經理的壓制,我一度郁悶不已,但還是念了舊情。

  但是,部門里一個跟了王經理很多年的人,居然沒有經受住那一干人的鼓動,將他的所言所行一一舉報,王經理陷入公司組織調查的境地當中。調查人員前來調查我的意見,我客觀地講了王經理的長處,并肯定了他對公司的貢獻。

  不過,鑒于各方面的壓力,王經理還是被解雇了。

  后來常回想起王經理,這個和我相處僅僅四五個月的“老大”,一個個性十分鮮明、時而行君子之風、時而耍小人手段的人;一個認真“做事”,同時也熱衷于“江湖政治”、“做局”的人;一個做事大刀闊斧,同時也常為私心私情牽絆的人;一個有值得佩服之處,也有可鄙之處的人。無法形容,總之,是一個較為復雜的老大。

  現在想想我在那場“倒王運動”中,表現得似乎依舊不夠“江湖”,不過,這贏得了王經理的尊重。事后他常說,佩服我的為人,言下多有感激之意。后來,他到其它公司后,也一直鼓動我跟他一起。

  不過,盡管開出的待遇要高一些,我并沒有和他一起去。其實,這一類人在企業中是比較多的,也是我們常說的在職場上比較會“混”的一種職場生態物種,并不值得太多的非議。跟著這種人,“只要他認了你這個人,絕不會吃虧”。但我沒有去的原因,至今說不上來,也許,在心底里,我還是佩服人品與能力都好的真正優秀人物。

  王經理現在在一家企業里做副總,謀過幾次面。感覺其變化并不大。就連面容,也未見滄桑,說話做事,也還是風風火火的樣子。但做事做人的格局,也并無太大的增長。

  歲月如風,相逢一笑泯恩仇,何況,就職場生存法則而言,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那一絲心存的不愉快,早已經隨風而逝。我們現在仍舊是朋友,偶然間想起,也會相互問候,但說友情,也不是太深,總有那么一絲淡淡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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