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午的2008 欲建立世外桃源大午城

　　本報記者 房煜/文

　　2005年，51歲的孫大午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他的夢想卻并沒有因此而少一點。

　　就在2005年，孫大午通過企業內部改制，削了自己的權，讓出了集團董事長的職位。他現在的身份是河北大午農牧集團監事長。身份的變化使他得以從日常工作中抽身出來，開

始思考如何在3年之后——也就是2008年——順利實現建造一座“大午城”的夢想。

　　有沒有世外桃源？

　　孫大午曾多次表示，他有兩個夢想：其一就是建一座大午城，人們很祥和地生活在一起；其二是“安得淳風化淋雨，遍沐人間共和年”。當然，第一個夢想比第二個更容易實現。

　　按照他的構想，2008年的大午城應當是一座“就業人口3000到5000，居住人口達到1萬，年產值可以達到3至5個億”的小城鎮�，F在，大午集團所在的“大午村”有居住人口大約6000，其中三分之二是大午學校的學生和教職員工，集團的年產值約為1.5個億。

　　“大午城是一座世外桃源，不是烏托邦�！睂O大午說。他不否認這個夢想中的理想主義色彩，但是強調這并不是一種空想，而是可以實現的。

　　就在兩年前，孫大午和他的大午集團一起經歷了一次磨難。孫大午被當地司法機關認定“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的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3年，緩刑4年，并處罰金10萬元。大午集團因同一罪名被判處罰金30萬元。該案轟動一時。

　　公眾通過這一案件，認識了案件之外的孫大午。他們了解到了中國還有這樣一位企業家，他的公司資產過億，他自己每個月卻只從公司拿2000元的工資。這個曾經在政府機關工作過，自稱明白世間種種潛規則的人，卻不能容忍生意往來中有回扣存在。

　　問題是，他構想的世外桃源能否經歷塵世的風雨吹打？

　　現在的“大午村”，只是一個約定俗成的叫法，大午村甚至并不是一個真正的行政村，只是大午農牧集團所在地的居民的聚居地，類似于一個“社區”的概念。未來的大午城，孫大午則希望它可以成為保定市徐水縣下轄的一個鎮，為此，孫大午也曾與當地政府多次溝通。

　　大午村里的大午學校教育從小學一直辦到高中，體系完備。學校的教學樓也是這里公認的最漂亮、最好的建筑。

　　頗為有趣的是，孫大午開始大力興辦教育是在1998年，當時，許多國有企業正忙著甩掉“企業辦社會”所留下的歷史包袱。而民營的大午農牧集團此時主動給自己戴上了“枷鎖”——不僅辦教育，還辦

　　孫大午希望，可以讓大午村里的人都住得起房子、看得起病、他們的孩子上得起學。

　　孫大午給出的現實解決方案就是“造城”。他本人是農民出身。實際上，這種農民造城的舉動在當今中國并不罕見。孫大午曾經表示，中國近十年推行的小城鎮改造并非解決中國農村問題的根本，不是正解。同理，所謂的“讓農民進城，農民的出路在于城市化”也不一定行得通。很多農民進了城只能打工，城市能容納多少進城的農民？一旦農村問題變成城市問題，就會帶來更大的風險。

　　那么，他為什么要堅持建大午城？

　　孫大午也曾經表示，他同意對農村問題的一個基本判斷，那就是，農民的出路在于非農業。從第一、二、三產業占GDP的比重可以看出，第一產業農業的比重最小，一般只有5%，第三產業最大，可達80%。“也就是說國家的100塊錢只有5塊錢來自農業，如果農民只是圍繞著這5塊錢打轉，再怎么減負減稅也沒有用。”孫大午說。

　　從這個角度說，確實只有城市或城鎮的存在，才有可能讓更多的農民從事非農產業進入第三產業，從而贏得更大的利潤空間。農民自己造城的一個好處或許在于，可以避免農民進入陌生城市后因為背井離鄉而被邊緣化。

　　但是，正如孫大午自己所說，中國的小城鎮成功者寥寥無幾，他的大午城又如何能另辟蹊徑？

　　市場化的農村

　　孫大午認為，建設小城鎮，關鍵是看投資主體是誰——是以市場為導向，還是以政府為導向？

　　現實中，許多地方的小城鎮是以政府所在地為中心畫圈，建設也是以行政權力為主導，而不是以市場為主體，自發的通過市場機制來形成�！皻v史上，小城鎮的成功者，大多在集市貿易集中地，或者是著名的港口�！睂O大午說。

　　但是，現實中的中國農村可以讓市場成為城鎮建設的主導嗎？可以讓企業成為投資主體嗎？孫大午也承認有難度。“因為農村有市場，但是沒有市場經濟�！�

　　創業空間的缺乏，來自于各種政策的限制和管理部門的條塊分割。孫大午認為，農村的土地不能自由流轉、合理利用，也是制約經濟活力的一個大問題。將來建設大午城，必然要涉及土地問題。但是，《土地承包法》明確規定不許在承包地上從事二、三產業，這同樣限制了農民自主自由的勞動。在看不到農村經濟活力的同時，孫大午也看到了一些開發區的迅速發展，他認為，原因就在于開發區本身就意味著空間，本身就是一個保護區。

　　“現在，我的作用就是開發這個空間�！睂O大午說。為此，他在12月16日一個下午趕了三個應酬，和縣里的領導談自己的想法，他認為，大午集團所要做的符合中央關于探索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精神”，不常喝酒的他還喝下了六杯白酒。

　　當孫大午一再稱自己的大午城是一個世外桃源的時候，他實際也是把大午城看作了一個有著足夠創業空間的“獨立實體”。于是他希望自己是為這個獨立實體減少阻力、降低其與外部交易成本的人。

　　但是，孫大午同時也是一個立場鮮明、堅持自己做事準則的人，近日，他因一位企業家邀他登門時要求他戴鞋套而與主人發生爭執，網上一時熱炒為“鞋套事件”。其中的是非曲直放下不說，孫大午的鮮明個性至少由此可見一二。這樣的個性對于想為大午城開發更多空間的孫大午來說，或許意味著更多的挑戰。

　　更有人認為，孫大午的做法，即使成功，也只是個案。

　　良心的底線

　　說到自己的性格，孫大午認為，他確實比較在意“良心的底線”，從內心深處就不愿去突破它。多年的研讀儒家思想，也對孫大午的行為處事影響深遠。所謂的儒商在他看來就是四個字：“道德經商”。市場經濟要求誠信，首先是個道德問題，而且是利己的道德。只有一個人思想境界達到崇高的時候，才是利他的。

　　在大午集團內，還有一座“惠儒亭”。因為孫大午的夫人叫劉惠茹，孫大午認為她為了自己的事業含辛茹苦，就建了一座小亭，但是把含辛茹苦的茹改成了儒家的儒。

　　2005年，身份的改變使孫大午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悟道參禪”，在大午集團，記錄孫大午一些思想、言論的《孫大午行思錄》(一)、(二)被印刷裝訂成冊，供職工內部傳閱。

　　在其中《1和0的思考》一文中，孫大午提出了人生的三種境界。首先是做人做事的起點，可稱之為1；第二境界就是找到1后可以不斷地在后面添加0，比如財富上的；第三境界則是，從1出發，在1的后面添了若干個0后，還能再回到原點1。

　　近一年，孫大午在大午集團實行的“私企君主立憲制”，實際也和這一思想相吻合。

　　“為什么叫君主立憲？因為實際上分掉的是我自己的權力。”孫大午采用的方法是，自己作為所有者擔當監事長，不再參與具體經營決策。決策權由董事長負責行使，經理層仍舊掌握執行權。孫大午這樣做，是和他希望家族企業可以持續發展的愿望有關，另一方面，或許與他對人生的感悟有關。

　　孫大午對文化道德力量的注重，也直接影響到了大午學校對學生的教育。在大午學校，小學一至六年級學生每天的早讀都是讀經時間。教師帶領學生誦讀背誦《三字經》。李淑英老師介紹，這一做法也得到了家長的認可。家長會上有家長說，“孩子小的時候，做人做好了，甚至比學知識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