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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江林
1896年葉芝結識了貴婦格雷戈里夫人，感覺到機會來了，他順應她的戲劇是自娛的觀念，由她投資建立了愛爾蘭民族劇場。葉芝意識到，以前廉價搞笑的結構劇已經適應不了時代性，他要引進和培養愛爾蘭自己的戲劇人才。初試牛刀便深受觀眾喜歡，接著，他巧妙地利用仰慕他的、一個做茶葉生意的英國老處女霍尼曼小姐的資助，買下了一座劇院，即阿
貝劇院。
葉芝的觀念是，劇院要名利雙收，必須順應市場。而所謂市場潮流是，觀眾需要什么就應該給予他們什么，但并非是一味迎合，要有核心吸引力。另外，永遠沒有世界通用的最好的理念，只有最合適的理念。為此，他制定了“做大或做專”的劇院定位，一步一個腳印地朝那方向走去。
因為市場性就是吸引眼球。葉芝深諳此道。沁孤就是葉芝發現和培養起來的愛爾蘭戲劇天才，葉芝選擇了他的劇作《峽谷的陰影》在阿貝劇院首演，結果，被認為是攻擊了婚姻的神圣性，冒犯了愛爾蘭人的自尊心，而引起公眾劇烈爭論。葉芝和阿貝劇院立即成為公眾的話題中心。但葉芝還在推波助瀾，沁孤的《西方世界的花花公子》上演，演員們一夜一夜地在一片觀眾的叫罵聲和臭雞蛋、爛瓜亂飛中艱難地堅持演出。這些進場搗亂的人都是買票的，因而阿貝劇院也得以狠賺了一把。
正是葉芝將沁孤這個并不愿意介入政治的人的作品引入政治中，因為他非常明白，一個成功的商業行為也必須是政治中的一個環節。到了奧凱西這個自稱的工人階級作家身上，葉芝更加強化他的好斗性，將其往政治浪尖上推。《犁和星》揭示了“愛爾蘭的三種禁忌──宗教、性和愛國主義”。于是，初演時引起一場騷亂，爛菜、破鞋和椅子被扔上舞臺，臭氣彈在劇場上空爆炸。有幾個觀眾試圖爬上舞臺，想放火把大幕燒了，一些人則與演員打了起來。奧凱西把趕下臺的幾個女演員糾集一起，在臺口與觀眾辯論。葉芝就這樣調控那只“市場之手”，一次次攀向戲劇的頂峰。
盡管葉芝自己的象征主義戲劇沒有成功，然而他懂得“由于改變了句法，因而也改變了自己的知識”，這“改變了的知識”即是葉芝并非一味讓自己的象征主義戲劇為阿貝劇院掙錢，而是挖潛和制造出類似沁孤、奧凱西和貝漢等愛爾蘭戲劇天才，為阿貝劇院樹立品牌和賺錢機器，并使得愛爾蘭文藝復興運動一直圍繞阿貝劇院展開。葉芝讓阿貝劇院在通向“偉大”的過程中，犧牲的是小部分人的利益，謀求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葉芝并不見得真正懂舞臺技巧而且也不會學到它，但他是懂得市場經濟和管理學精髓的人。從這層意義上看，葉芝懂得政治的同時又具有良好的商人氣質，并提早知曉我們今天才開始意識到的“市場是最高的政治”的內涵，這就是大詩人。
到了今天，我才明白了老謀深算的葉芝的話：“藝術之所以是藝術，就因為它不自然。”延伸出來的意思是，最大限度地調動一切能力賺取財富，即符合商業行為的本質，也是對商業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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