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
我曾經給自己許過愿:六十歲后就開始抽雪茄。你可能會納悶:干嗎非得規定六十歲后?四十、五十歲后不行嗎?
道理很簡單: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可能還有一親女人香唇的機會,所以還是要時
時保持口腔的清新,以備不時之需。一個六十開外的男人,這種機會已經近乎中六合彩的幾率。而他也已經不大在乎有沒有芳唇可親了。所以,他大可放心地在其他不良嗜好的欲望領域里大肆放縱自己,比如抽抽雪茄。
雖然距離六十歲還有一大截,最近我卻突然提前放縱自己,染上這一不良嗜好了?為啥?不為啥。尋思反正值得一親的香唇也不太多了。何必為喝杯牛奶就養頭牛。附庸風雅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說來也怪,男人對不良嗜好的適應能力之快令人嘆為觀止。不用多久,我不單習慣了嗆人的味道,還愛上了抽完雪茄后,留在房間里那股久久揮之不去的獨特味道。那是一股剛陽的成熟男人的味道,優雅的紳士的味道。
雪茄更是寂寞男士的絕佳良伴。它那略帶絲絲苦澀和隱隱散發出來的芬香,不正是寂寞心情的最佳寫照么?在漫漫長夜里,在繚繞的煙霧中,細細咀嚼那份寂寥,享受那份寧靜,該是多么愜意!
抽雪茄還是一種類似于宗教儀式中沐浴焚香的莊重行為,可以令人冥想入定,欲念俱消,沉思一些與柴米油鹽無關的高雅命題。
雪茄的樂趣還在于那一套繁瑣的規矩、羅嗦的講究中,如剪口、點火、煙灰的彈落等。一個成熟男人的紳士風度也往往體現在這個從容不迫的過程中。一個手執雪茄的男人,舉止不得不變得優雅起來(否則掉落的煙灰把西服燒出一個大洞就大不劃算了)。
抽雪茄的男人渾身上下和口腔中散發出來的氣味,使他們都像“愛蓮說”中所描述的,“只可遠觀,不可近瀆”、“香遠益清,亭亭玉立”。女士們隔著裊裊煙霧審視他們,就如霧里看花。所有的皺紋、酒糟鼻、眼袋、老人斑通通被遮掩起來,個個都有一種朦朧美。
一個男人只有修煉到一定的人生境界,才能把握好他手里的那支頗有象征性的粗壯有力的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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