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的賈政難題(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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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2月28日 13:26 新浪財經 | |||||||||
解決“賈政難題”的五大藥方 吏手中真正的權力來自于兩個地方。一是信息,比如當年“戶書”半世襲地掌握的“當地誰有多少田、多少地,坐落何方,肥瘦如何”這些信息,沒有這些信息,地方官和朝廷部委寸步難行;第二是處理信息的經驗,就是作為“不傳之秘”的公務訣竅、關鍵、要害。
在現在的企業管理上,很多人在研究“關鍵員工的管理”,其實也是這個吏帶來的“賈政難題”。關鍵員工帶來的難題很多,比如高管投奔競爭對手之后的競爭、掌握核心技術的員工跟老板要挾、有能力的干部帶親信集體反水、創業元勛功高蓋主、有野心的高管鳩占鵲巢反客為主。針對這些問題,其實藥方不少,到書店一看,管理咨詢的老師們會告訴你很多理論,比如學劉備摔孩子“情感留人”、針對績效發獎金、按年資加薪、升職、期權、精神激勵、把這個人興趣愛好成為共同的東西、企業文化、保密協議,可是,這些藥方基本上沒有多大用處,治標不治本,最多頂個兩三年的藥效,到時候企業的費用成本上去了,病癥又恢復了,甚至還更嚴重。 第一藥方:省吏主義,化吏為民 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既然問題出在吏上,索性將其省去,這是遇到“賈政難題”時的直覺本能反應,也是第一藥方。 唐朝晚期的“牛李黨爭”中,“李黨”首領李德裕力圖整頓朝政,有句話叫“省事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吏”。這是一劑猛藥,一般人不敢輕用,李德裕以一人之力,挑戰整個官吏系統,最終仍難以力挽狂瀾。 在企業管理史上,最激進的“省吏主義者”是亨利·福特。福特創造的流水線,絕不僅僅是采用通用零件、標準化裝配而已。流水線和標準件更大的意義在于,它們把企業中的一個龐大階層——吏——變得無足輕重了。一切都是標準的,吏的自由裁量權被壓到最小程度,討價還價、上下其手的機會大大減少,吏的活動空間一小,內部的交易費用自然大減,成本下降,效率大大提高。所謂扁平化問題,其實也是省吏主義,化吏為民的一種體現。 福特在他的自傳中,津津樂道于對付企業里的吏。“在雇傭人們工作的過程中,最令人頭痛的是,繁雜的組織及由此滋長的拖沓低效的辦事程序。那種號稱“組織天才”的人,才是生產力發展的最大阻礙。我的工廠和企業均無組織,也沒給任何職務附加特殊的職責,沒有權力的繼承和特權階層,沒有官銜和會議。我們只有精干的辦事人員,因此也就沒有任何繁文縟節。由于沒有頭銜及權力限制,任何一名員工可以找任何一個人。” 福特把企業的中間階層視為天敵,而他管理工人的工具,除了標準化的流水線,就是他的親信班奈特領導的隊伍——由退伍軍人、出獄囚犯、打手們組成。他們的談判工具就是拳頭、棍棒和高壓水龍頭。當然,福特日薪5美元的高薪,使他們愿意忍受這一切。 可是,“賈政難題”并沒有被消除,只是被延遲。由于對吏階層的過度擠壓,福特從目空一切的老大地位上滑落,直到被看似官僚當道、吏員充斥的通用超越。福特二世只能引進“藍血十杰”,改弦更張。沒多久,福特又成了吏的安樂窩,重新遭遇“賈政難題”,讓后來的艾科卡等創新者受困不已。 當年通用電氣的杰克·韋爾奇,之所以得到“中子彈杰克”的“美名”,正是指其推行省吏主義,大量消滅企業中的冗吏。可惜,大部分企業都只會用原子彈,不會用中子彈。一旦推行省吏主義,往往連吏帶企業一起炸垮了,省吏主義應該慎行。 第二藥方:重吏主義,化吏為官 如果吏實在難以省掉,不如試著使他們變成官,讓他們擺脫使壞的動機。吏為什么總是使壞?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官”,不是政權、企業的所有者。顧炎武也說過,“國家興亡,肉食者謀之”。既然官看不起他們,他們就索性放手追求眼前的利益。 化吏為官,讓他們進入政權的統治階層,變成企業的所有者,分享企業大局所能帶來的好處,這就是現代企業激勵機制的本質。互聯網公司的員工最充分地分享了這一成果,比如GOOGLE的員工,GOOGLE股票上市以后,公司周圍的豪宅價格大漲。為什么互聯網公司喜歡用這招?因為互聯網創業時的“本錢”太少,未來太不確定,對人才又太依賴。 美國的投資銀行業,在過年幾百年的絕大多數時間里,都實行合伙制。為什么?投資銀行業拼的就是人的關系、能力、信譽。再比如管理咨詢業,麥肯錫的馬文·鮑爾當年強行將自己的持股稀釋,擴大麥肯錫的合伙人的“沾光”范圍,這是麥肯錫后來輝煌的重要原因。蒙牛的牛根生,創業之初就吸取了伊利的教訓,除了他本人外,其他人如鄧九強、侯江斌、孫玉斌、邱連軍、楊文俊、孫先紅、盧俊、龐開泰、謝秋旭,他們都有股份。他們之所以肯放棄當時伊利的“高官厚祿”,來到前途未卜的蒙牛,除了關系、感情和“企業政治”這些軟因素,股權的“硬因素”功不可沒。 不過,激勵機制有個悖論。它的覆蓋范圍越廣,攤到每個人頭上的份額越少,激勵的效果就越弱。激勵機制的極致,就是當年國有企業的“全民所有”,人人都有份,結果成了“大鍋飯、大家拿”。 賈政當年就曾經為這個問題苦惱,榮國府、寧國府中的吏,全都沾著兩府的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的待遇其實并不低。可是,這個看起來不錯的激勵機制,無法解決“賈政難題”。連王熙鳳、賈赦、賈璉、賈珍這些有大量股份的“高管”,都想著從公家拿到私囊,更不用說賴大、司棋、柳家嫂子這些吏了。 第三藥方:吏吏相克 省吏主義的化吏為民,重吏主義的化吏為官,都只能在表面上給吏換件外套,無法改變它的內在。以毒攻毒,以吏克吏,或許是個辦法。 通用汽車的斯隆,面對“賈政難題”,祭出了“委員會”這把尚方寶劍。他的辦法是,在部門上面設置委員會,在委員會上再設置委員會……可是,今天委員會這個詞,已經快成為官僚主義的代名詞,于是,又有了卡洛斯·戈恩的CFT(跨功能小組),其實,不管戈恩承認與否,CFT和斯隆的委員會是一回事,都是為了解決“賈政難題”,逼著吏把信息、資源拿出來共享的權宜之計。 近幾年最耀眼的企業明星卡洛斯·戈恩,因其拯救日產起死回生而揚名。他的拿手好戲就是CFT。所謂CFT(CrossFunctionTeam),就是跨功能小組。戈恩回憶說:“組建CFT的想法在我的頭腦中醞釀了很久,我曾和無數人反復討論、協商過成立CFT的可行性和實際操作性。在討論的過程中我漸漸明白,單憑部門內部有些問題是解決不了的,部門與部門之間,職務與職務之間隱藏著一種未知的力量,它總是會使問題擱淺或隱藏起來。” 戈恩所說的“未知的力量”,其實是吏的利益、心態,就是“賈政難題”。不過,戈恩創建的CFT,從長期來看并不樂觀。因為它本身也是一個官僚機構,也需要由無數的吏來操作,只是在戈恩的超人熱情、能力之下,它的許多問題被掩蓋、延遲了。但戈恩式的強人并不多見,可遇不可求,因此,CFT遲早也會淪為企業中被吏把玩的工具。到時候沒準又要設置CFT的CF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