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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克的另一重大貢獻是提出并回答了一個看似簡單實則深奧的問題:“企業的目的是什么?”德魯克認為要想知道什么是一個企業,必須從理解企業的目的開始。企業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企業的目的必須存在于企業本身之外。在德魯克看來,企業的目的只有一個適當的定義:創造客戶,企業的基本功能就是營銷與創新。當代營銷學第一人菲利普?科特勒教授曾經指出,“如果說我真的是營銷學之父的話,那么德魯克就是營銷學的祖父”。對于創新,德魯克傾注了半輩子的心血。受著名經濟學家、創新大師約瑟夫?熊彼特的影響,德魯克將“實踐、創新,進而改變人們的生活”作為自己從事管理研究的出發點和衡量自己一生成敗的標桿。
在《管理:任務、責任、實踐》一書的序言中,德魯克道出了自己對管理本質的理解。他說:“管理是一種實踐,其本質不在于‘知’而在于‘行’;其驗證不在于邏輯,而在于成果;其唯一權威就是成就。” 德魯克的管理理論自實踐而產生,又以實踐為歸宿。事實上,德魯克一邊教書,一邊做咨詢,一邊寫作,三種不同的身份塑造了他獨特的研究方法與成文風格,也形成了他區別于別的管理學者的重要特征。
德魯克強調開展管理研究必須以知識和責任為依據。他把管理學確定為一門應用科學,它需要解決的是復雜的企業管理中的現實問題,必須以知識和責任為依據。當企業管理者在苦思冥想如何提高員工生產率時,德魯克提醒他們應該特別關注知識型員工的需求,并開展卓有成效的知識管理;當企業管理者在絞盡腦汁提高企業盈利能力時,德魯克指出企業必須在其能力范疇之內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責任,盈利能力并不是企業和企業經營活動的目的,利潤不是企業行為和企業決策的理由或根本原因,而是對其有效性的一種檢驗。
毫不夸張地講,德魯克的許多管理思想都超越了時代的局限,也引領了時代的發展。也許我們可以這樣來理解德魯克管理思想的精髓:管理有真諦,但管理無模式;管理要從實際出發,管理還要與時俱進。
從容睿智的旁觀者
中國有句家喻戶曉的俗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終其一生近百年,德魯克始終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來感受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從事管理學研究近60年,德魯克也始終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洞察這個學派林立的行當。旁觀者不是戲劇舞臺上的主角,主角可以得到雷鳴般的掌聲;旁觀者也不是觀眾,觀眾只能隨著劇情的進展而被動地釋放自己的感情。旁觀者是站在舞臺的側面,他們既可以近距離地觀看、欣賞并揣摩演員們的傾情表演,也可以全方位地感受觀眾們的真實反應。當代管理第一人只是管理的旁觀者,這一“悖論”無疑可以給所有從事管理學研究的人帶來警醒。
但是,旁觀者是有風險的。在《公司的概念》這部作品中,德魯克闡述了通用汽車公司在組織管理上的獨到之處,也毫不客氣地總結了通用汽車公司管理上存在的四大問題。此言一出,整個通用汽車公司的管理層對德魯克都相當不滿意,通用公司老總斯隆先生更是在任何場合都不提及這本與他的命運息息相關的書。但是這個汽車巨人在20世紀后半葉舉步維艱,通用汽車公司差一點就被斯隆設計的精密的平衡組織所搞垮。歷史證明了德魯克作為旁觀者的正確性。
旁觀者的視角和思維肯定是與眾不同的。1971年秋天,德魯克離開了曾經任教20多年的紐約大學商學院,到美國西部的加州克萊蒙特研究生院為企業高層管理人員培訓班授課。這個選擇反映了他對當時的管理學研究和教學的日益不滿。克萊蒙特研究生院的學生不僅要學習經濟和管理,而且要學習歷史、社會學、法律和自然科學,這與德魯克信奉管理學應該是一門綜合的人文學科,而不是一些細分學科的組合的觀點不謀而合。在加州溫暖的陽光之中,這位睿智的旁觀者堅持了自己的學術原則。
與出盡風頭的演員相比,旁觀者是孤獨的。盡管德魯克被尊為“現代管理之父”,但經驗主義學派在管理學研究中不屬主流,因此很難在學術論文中發現有人引用他的“研究成果”。在德魯克的作品中,極少看到什么“模型”和“論證”,鮮少用數學公式來炫耀自己的學識,取而代之的則是樸實無華的文字和直指人心的觀點,立意鮮明,行文簡單。由于德魯克的著述缺乏“理論的神秘性”,他長期未被美國學界主流真正認可。德魯克本人也清楚的意識到,他這名旁觀者從來就是一個學院派的“邊緣人”。
1999年,在德魯克90歲生日時,有人問他長壽的秘訣,他說:“每五年重讀一遍《莎士比亞》!” 2002年6月20日,美國總統布什宣布彼得?德魯克成為當年的“總統自由勛章”的獲得者,這是美國公民所能獲得的最高榮譽。這是一份遲到的榮譽,當時德魯克已經9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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