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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一個人的實驗室,傳統老店同仁堂開始了自己的化妝品生意。
文|CBN記者 張晶
2000年杜喜平到同仁堂研究院報到的時候,是個異類。他在一大群學中藥的同事中是唯一學西醫和生物技術的人。他以為能做最酷的生物技術研究,比如干細胞培養,結果得知要為同仁堂開發化妝品。這個項目雖然被稱為“同仁堂進軍生物領域的戰略重點”,可實際上就是一人實驗室,從零開始,他感到很是失落。
雖然現在的主要工作仍然是躲在一大堆試管和儀器的后面,開發更好的中藥化妝品,但再要和他提起化妝品,他臉上是掩藏不住的興奮,“我得好好說說。”
這家中藥企業在努力尋找能帶來突破的新產品。同仁堂金字招牌下,六味地黃丸年銷售額近4億元、烏雞白鳳丸2億元、安宮牛黃丸1億元。令人尷尬的是,這些傳統的核心產品銷售額增長幾乎停滯。
同仁堂曾經把烏雞白鳳丸改成小丸劑型,增加了部分市場,但增長很快再度趨于平緩。而在業內人士看來,劑型改造是對手非常容易復制的策略。
同仁堂的新冒險是化妝品。國際上不乏成功的藥妝品牌,而化妝品的利潤率同樣讓這個傳統中藥企 >>業躍躍欲試。
傳統老店同仁堂當然不缺少神秘配方,包括美容配方。但是要讓傳統配方進入現代化生產銷售流程,則是一個新生意。突破從一個一人實驗室開始。同仁堂很早就開始引進技術人才,同仁堂集團總工程師田瑞華留日8年,是其中的領軍人物。杜喜平這樣擁有西醫和生物學背景的,卻是頭一人。
既然要做化妝品,杜喜平首先要找出中草藥化妝品相比蘭蔻、歐萊雅的獨到之處。以美白為例,西方產品常用的化學成分包括維生素C、熊果苷等,但這些成分缺乏穩定性,而且原料每公斤幾百到幾千元不等。
找尋更穩定的美白原料,同仁堂集團內部倒是有大把資源。從集團總工程師田瑞華到同仁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總工程師,還有同仁堂研究院里,大量中醫資料和中醫人才可供杜喜平請教。在他們的幫助下,杜喜平找到同仁堂的幾個傳統配方,當歸、柿子葉等都能美白,但未能證實。
這也是中藥學常被詬病的—很難確切說明一組物質的作用機理。生物技術的知識背景讓杜喜平清楚美白的作用機理—絡氨酸經過絡氨酸酶轉化為黑色素,抑制絡氨酸酶的活性,便可抑制黑色素的生成。這意味著,只要在當歸和柿子葉中,找出能抑制絡氨酸酶活性的物質,再考察這些物質組合在一起的效果即可。
杜喜平很快有了收獲。實驗室提取出和維生素C結構類似,但比維生素C更為穩定的物質。不僅如此,這種物質來源于同仁堂的原材料儲備。同仁堂是中草藥材的大宗購買商,有自己的種植基地。這意味著自己控制產業鏈,可大幅降低成本。
進展不總那么順利,接下來,杜喜平遇到了麻煩。
人的皮膚是一個天然屏障,外面的角質層讓養分的吸收率非常低,這些養分如果被脂質體包裹,則能讓吸收率高幾十倍。迪奧、雅詩蘭黛等大品牌都有了成熟的脂質體技術。但它們的脂質體技術往往包裹的是單一化合物。而同仁堂的中草藥化妝品,其有效成分多是幾種物質一起作用,同仁堂沒有這項技術。
杜喜平決定借助外援。他開始頻繁參加化妝品學術界會議,終于打聽到德國公司Dianorm擁有這項技術。2001年, 同仁堂和其成立了合資公司,同仁堂投資,后者以技術入股,解決了技術的獲得問題。
技術上受制于人,始終不是什么好事情。研究處處受制約,成本也高得嚇人。根據協議,每次研究需要的磷脂原液要從德國制備、合成,然后運送至北京,物流成本很高,且溝通困難。
去德國實驗室向合作伙伴學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不過誰來掏錢呢?杜喜平申請了外專局(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專家局)的基金,將這項技術列入“重點引進技術”。之后杜喜平帶著新招的兩個下屬,分文未花在德國伙伴實驗室呆了半年,學會了這套技術。
此時,杜喜平孤身奮戰的一人實驗室終于變成了四人實驗室。杜喜平也開始承擔更多工作。他甚至拉著同事,去做消費者調查,研究年輕的女孩子喜歡什么樣的香味,什么樣的包裝風格。
2004年下半年,同仁堂化妝品上市。并非有了同仁堂的招牌就萬事大吉,恰恰相反,半年售出3000盒都成問題,銷售額只有區區數十萬元。
對手在日化領域已經頗有收獲。2004年云南白藥牙膏上市半年就給集團帶來200萬銷售額,2005年銷售額更達到1億。借助中草藥的概念,云南白藥從高露潔、佳潔士的圍剿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