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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上市后,對于外界的關注,李紅不喜歡它成為一種壓力或者動力,她還是愿意活在自己的節奏里
文|本刊記者 房煜 編輯| 何伊凡
靠做餐飲讓鄉村基成為美國上市公司的李紅,學會做飯時是幾歲?坊間流傳是8歲,但李紅予以否認,說8歲那年自己應該只會攏火,“而且是被迫的。”
無論如何,從一個李紅自己也說不清的年份起,她就愛上了做飯這件事。一直到現在,當很多人把興趣變成職業后就開始懈怠乃至厭煩時,李紅卻熱情如初。她說,一開始的快樂在于做好吃的東西本身,后來的快樂,則在于看著自己的團隊,看著公司成長這些事。
在過去10年中,從規模上看,這種成長的速度不算快,從第一家店到第九家店,李紅用了10年時間(1997-2007)。或許,李紅曾經希望就這樣一直不緊不慢的把鄉村基做下去。“那時候完全是憑興趣在做,想什么時候開就什么時候開。”李紅回憶說。直到一個偶然機會,紅杉資本的計越在來重慶出差時,發現了這家低調但是生意火爆的公司,經過研究,海納亞洲的龔挺和紅杉資本沈南鵬(微博)決定考慮投資。
沈南鵬為了見到李紅,讓助理一個月給鄉村基公司打過四次電話。起初,李紅對風投不感興趣,說自己不需要錢。最后一個著名的“盲人和球員的故事”打動了她。這個故事大意是說,一個自卑的男孩在球隊里總是替補很自卑,他的父親每次都在看臺上鼓勵兒子,為他的每一次上場鼓掌,后來這個男孩終于成為了球隊主力,但父親去世了。男孩告訴隊友,其實父親是盲人,他看不到他踢球。
我問李紅這個故事究竟哪一點打動了她?是否表明,做風投的雖不懂餐飲,但是仍舊堅信她會成功?李紅大笑,“不是這樣的”。她說這些熱情的投資者告訴過她,所謂風投就是要冒風險,他們其實也不知道誰會成功,一家公司會走多遠,他們雖然也看財務數據,但更多是憑對商業的感覺。“他們就是一群在旁邊鼓勁的人,可以幫你出謀劃策。”正是這種“我其實不知道你能走多遠”的坦誠,反而打動了李紅。
“因為我不喜歡被別人期待,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學校老師一定要讓你考高分。”她說。
從創業之初一路走來,其中艱辛不必說。李紅在艱辛中尋找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興趣和節奏做事的快樂和從容。李紅把公司前十年看作是一個團隊培養階段,“就是隨著自己的喜好度來開店,沒有壓力一定要開多少店。”在這種慢工出細活的從容中,鄉村基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和特色,培養了自己的顧客群。
但該來還是來了。是否在2007年那個時點上她也需要一個外力再推鄉村基一把?如果倒退三年,在2004年沈南鵬講同樣的故事,能否打動她?李紅眼睛也沒眨就回答:“2004年人家也不來投啊!”她認為IPO上市對于自己和鄉村基,都是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形成合力的結果。
李紅曾經想要把IPO給自己的影響降到最低,還是因為那個原因:她是一個需要按照自己的節奏和感覺做事的人。風投進入前,她對沈南鵬說,不要逼著我一定開多少店。沈答應。但是最終鄉村基還是開始了快速擴張。從2008年開始,鄉村基開店速度加快,至2010年底門店數量超過110家。
這并不是沈南鵬要求的。2008年金融危機來襲,沈南鵬對于包括鄉村基在內的所投資公司提出風險警告,建議各家公司采取保守策略應對危機。但李紅不為所動。
對此,李紅解釋:“保守策略是建立在一個假設的基礎上,那就是現金流緊張。”她了解自己企業的狀況,她認為鄉村基現金流非常健康,而且此時的地皮成本(店鋪成本),包括人力資源成本都在下降,正是擴張好時機。“就像股市一樣,別人都買進的時候,你就應該賣出了。”作為女性,李紅相信自己的感覺,“很多時候,企業家做事還是要靠自己的商業直覺。”從 2008到2009年,也是鄉村基歷史上擴張最快的一年。
畢竟,上市還是對她有所改變。她認為對鄉村基最大的影響是“整個公司有了努力的目標和方向”。
李紅對餐飲有發自內心的熱愛,如今資本將事業和個人愛好融合在一起,推著她走向下一個路口。至今她都是公司研發工作的熱心參與者,她會如數家珍地與別人說起鄉村基的宮爆雞丁、泡椒牛肉絲為什么是這個口味——這些都是她早年親自動手研發的菜品。但李紅又不會讓個人偏好完全左右生意。如果研制出一種菜品口味很好,可不容易復制,李紅還是會選擇忍痛割愛。資本是理性的,率真、熱情的李紅也有服從理性的一面,標準化和可復制正是鄉村基商業模式的核心要素之一。
在路演時,許多投資者只到過中國香港,對內地完全沒有了解。李紅覺得說服他們并不困難,對方關心的都是一些行業基本問題,比如如何復制等,“坦誠溝通很重要,這樣才不會讓投資人感到這個過程中會發生變化。投資人問我的情況,我都是實話實說。”
投資者同時關心鄉村基的商業模式。李紅概括說鄉村基的特點在于將中餐的菜品與西式快餐的標準化流程管理相結合,這樣才能滿足快餐連鎖的復制要求,又不失去中餐的味道。對于身在國外的投資者來說,這一商業模式可謂“中西合璧”。中國因素是指:這家企業扎根于廣闊的中國市場,市場空間巨大;西方因素是這家公司在管理方法上,每個操作步驟都有規范和統一標準。
上市的一個附帶成果是,李紅的英語水平大大提高。“他們這些從海外回來的海歸,說話喜歡中文里夾雜著英文單詞,我一開始以為是賣弄。”后來她去了香港,才發現那里的人說話都這樣,因為兩種語言代表的是兩種思維方式,有時用中文詞不達意時,英文單詞確實更為準確。為了更好的與投資人交流,已經不年輕的李紅開始學習外語,據說她常用英語和英語水平8級的秘書對話,以練習口語,短短兩年,她的英語水平進步神速,現在已經可以與外國投資者交流。“學英語以后,感覺自己的記憶力大漲,現在給我個材料,看一遍數據就能記住。”
此刻的李紅無疑是自信的,但IPO還是給了她一種隱隱的危機感,“我是職業經理人,做的不好,他們可以換掉我。”不過,她自稱不在意控制權。上市就是要淡化個人色彩,“你要做上市公司,就要先想好了,體制是底線,這些不是因為人而存在的。另外一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誰有能力把你的企業做的更好這最重要,而不在乎是誰做的。”如果這是李紅的心里話,她可真是跟黃光裕(專欄)們不一樣。
公司上市之后,她成了“名女人”,對于外界的關注,她說自己“也在慢慢的適應,當然我不會讓這個變成壓力,但也不會變成動力,反正只要不打擾我的正常工作就行”。不過,她似乎還是習慣往閃光燈背后躲,最好能躲到廚房去。即使經歷過很多媒體采訪,她說話聲仍舊很輕,說兩句就會停下來看著對方的反應。
有朋友在機場看見她的照片上了雜志,會興奮地打電話給她,她不喜悅,也不激動,只是問朋友照片像不像她。“不像最好,如果像,你看有幾本都買下來”——不是為了收藏,而是為了隱藏。
如今,李紅的日程表越排越滿,可她仍試圖像十年前一樣找到屬于自己的節奏。還忙里偷閑去學畫畫——這是她堅持了多年的愛好——雖然不愿意將照片放在辦公室內,但她卻樂于在辦公室展示自己的作品,面對畫畫上的田園風光,她的心會安靜下來,又回到上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