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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19日,由《財富》中文版主辦的“2009財富CEO峰會”在北京舉辦,新浪財經獨家網絡直播本次會議。以下為“發揮資本的效力”分論壇演講實錄。
曲向東:接下來,我們進行上午的第二場論壇,論壇的主題是“發揮資本的效力”,這場論壇的主持人是我的同事,中央電視臺《商道》節目的主持人王凱先生,有請!
王凱:各位來賓,我很無奈地向大家問聲好,我本來應該問大家上午好,但是這個時候必須跟大家說中午好,還要道一聲對不起,對不起耽誤大家吃飯了。但是,為了讓大家早一點吃飯,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這第二場的論壇,我們嚴格限制在60分鐘之內。
剛才我們第一個論壇談的是中國創造、中國制造的問題,其實不管是制造業還是創造業,企業永遠都是社會經濟發展的主力軍。那么,資本呢?就是咱們現在這個話題的主角--資本,很多人說是企業運行的血液。我們都知道,人一旦大量的流失血液之后會是什么樣子,通過一年的風云變幻,我們可以看到當一個人的血液受到污染的時候,又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后果。所以,“資本”這兩個字,又變得重中之重。當然了,還有一塊資本的好消息,比如說以工商銀行為首的中國的商業銀行在快速、穩健的發展。如今,中國工商銀行已經變成了全世界按市值算最大的金融機構,我們的北京銀行、建行、農行也在快速地崛起,為什么我們的國有商業銀行在快速地崛起,他們今后的結構為什么那么穩健,包括我們資本的另外一方面,我們的投資銀行,他們在經受這種沉重的打擊之后,在現在又會在中國崛起什么樣的機會繼續發展?
我想,這都是我們今天在這個論壇當中要探討的話題。
下面,我隆重地請出我們第二場論壇的嘉賓,有請北京銀行行長嚴曉燕女士,有請摩根大通證券(亞太)總經理方方先生,有請凱思博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執行合伙人鄭方先生,有請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所長賈康先生。
我們都知道資本市場,包括以借貸為主的商業銀行,包括幫企業融資上市的我們的投行,現在我們在座的幾位,除了像我們賈所長這樣的學者,我們很多國家財政政策的制定者之外,還有三位我們資本界的大佬、巨鱷在我們的臺上。
先聊一下商業銀行,都知道這幾年商業銀行的發展有目共睹,我們的商業銀行在這么快的速度發展,源自哪些方面,請嚴行長給我們講一下。
嚴曉燕:這次的峰會,北京銀行是協辦,所以我們之前也做了一些準備。所以,放一下我提前準備的PPT,我想說的是這個題目叫做“資本的效率”,圍繞這個題目我想說三個想法,也結合剛才主持人的內容,談談我的體會。
第一個想法,資本是企業做強做大資本運作很重要的目的,這方面有很多生動的例子,包括金融危機之前一些國際上著名的大銀行,應該說很多都是通過收購、兼并、IPO上市,成為世界排名前列的大銀行。包括國內,也是在金融危機之前,我覺得就進行了金融改革,這些國有的大銀行,包括我們這樣的小銀行,也都通過IPO上市以后,應該說走了一個非常快速發展的道路。
第二個想法,我想說一下北京銀行在資本方面的一些探索。北京銀行的資本擴張、壯大,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增資擴股,非常艱難,成立之初只有10億的資本,經過了5、6年的增資擴股,3次增加到20多億。第二個階段是引入荷蘭的ING,一下子我們的資本就得到了充實,當時也是在北京市時任王岐山市長直接的指揮、領導下,我們的引入比例第一個達到了25%,當時我們是24.9%,第一個達到了高限。這對于我們北京銀行的發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引資、引智、引制,通過這些,我們的公司治理、零售業務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第三個階段就是發行上市。在2007年的9月19日,北京銀行A股上市,今天2009年9月19日,整整上市兩周年。所以,我們也是在非常有意義的時候,參與這個財富論壇。
實際上通過公開上市,北京銀行的資金實力得到了提升,現在我們的資本充足率上市的時候達到了20%,現在是16%,也是最高的。另外,我們整個的資產質量得到了提升,同時為我們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因為有了雄厚的資本,所以我們在這幾年當中,跨出區域,現在我們已經設了6家分行,而且收購了廊坊商業銀行,另外還成立了一家村鎮銀行。現在我們還在做多元化的發展,包括入股保險,包括我們試點消費金融公司,這些都是需要資本支出的。因為我們的資本實力雄厚,所以這些綜合化發展,北京銀行都在積極地來做。
第三個想法,我覺得作為一個通過資本市場融資的公眾銀行、上市公司,應該有社會責任。這個社會責任,我的理解不僅僅是做慈善、捐款,我覺得特別重要的就是還要支持經濟的發展,特別是像我們這種商業銀行,應該有自己的定位。我覺得現在國內的商業銀行同質化的競爭比較突出。
王凱:您覺得哪幾方面是同質化?
嚴曉燕:主要是都追逐大項目、追逐大客戶,所以很多的銀行都存在客戶集中度的問題、單戶比例的問題,這些都比較突出。所以,我覺得作為北京銀行,社會責任就是我們比較鮮明的市場定位,就是為中小企業服務,這是我們的一個社會責任的方面,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北京銀行在做中小企業方面,應該說不僅有觀念、理念,而且是做出了比較突出的實效。我們現在小企業有四大類的系列,有52個產品,比如說我們把中小企業進行了細分,原來一開始我們也沒有細分,經過了幾年的發展,也進行了細分。有科技型的中小企業,還有環保型的中小企業,還有有專利的、有創新能力的、有知識產權的中小企業,還有文化創意的中小企業,這都是我們支持的對象。
目前,在我們2500多億的貸款總額當中,對中小企業的貸款我們達到了580多億,今年就增加了100多億。我們覺得,這是我們北京銀行的一個社會責任。我覺得這也是體現了我們的一個市場定位,在金融危機之后都提倡支持中小企業,這也是我們做的一個工作。
今天參加講到資本的效力,我還有一個想法,資本的效力一個方面是要提高收益,還有一個方面是要注重安全,就是要加強風險的管控。在這個方面我們引入了ING這個戰投以后,我們在這個方面有一個長足的進步。現在通過我們上市2年以后,我還有一個特別深的體會,就是每年、每季度、每半年都要和投資人進行交流,在這方面我們對企業來說,怎么樣為投資人創收效益。
還有一個方面,要對社會有責任把經濟發展的方面,比如說近期我們國內除了中小企業,還有新農村建設這一方面,我們都積極參與。
王凱:謝謝嚴行長,剛才從北京銀行自身的發展的角度來講,這13年之所以這么快速的發展,有什么成功的秘訣。我們再請方方先生給我們聊一聊,在您眼中,我們中國的商業銀行為什么發展速度這么快?
方方:剛才聽嚴行長這番講話,確實挺受啟發的。我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我看中國的商業銀行,主要是過去這5年到10年的期間的高速發展,我自己的總結是三個原因。
第一,中國整個經濟高速的成長,中國國民財富的增加,使整個銀行資產質量的提升。就跟海水一樣,整個漲潮了,所有的船都能夠浮起來。
第二,每家銀行自身的管理的提升,企業管制的提升、風險管控的提升、降低成本,在這方面這些銀行都花了很大的力氣。這個強身健體,包括補充資本金,這些我覺得是第二個高速發展的原因。
第三,應該說中國的大大小小的銀行都有一定隱含著國家信用的優勢,中國的老百姓很少會懷疑某家銀行會出問題,所以這是一個隱含的國家信用。中國的利率是控制的,這樣的話造成了大銀行和小銀行的競爭之間,應該說缺乏了一個杠桿,也造成了剛才嚴行長說的有時候同質化的情況。就是因為這里面有隱含著國家的信用在,有對銀行競爭監管這方面的因素在。
但總的來說,中國銀行業的發展,這過去的10年是有目共睹的,是一個大逆轉的局面,為全球的銀行業都提供了一個值得深思和學習的過程和榜樣。謝謝!
王凱:謝謝,鄭先生怎么看?
鄭方:我完全同意剛才方方所說的這幾個原因,加上一些數字來說明中國銀行業盈利的水平跟世界銀行業盈利的水平的比較。首先,我先把中國的所有銀行業,在2008年大概是從每一個中國人賺了300元,這個數字是跟美國的銀行賺取的數字是一樣的,但是美國的銀行是賺取國際上的錢。這說明中國的銀行的回報率是非常好的,資本的回報率也超過了15%到20%左右。
但是,它并不是依靠銀行的杠桿,美國銀行的杠桿是40到50倍,而中國的銀行杠桿只有15到20倍左右。中國的銀行業為什么有這么好的利潤呢?我覺得是來源于經濟的成長,來源于銀行加強了管理。但是,我們同樣要看到,中國的銀行還是受到政府的保護,沒有這個保護,就是銀行之間的競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受到政府一定的限制的,否則的話,銀行不可能賺取那么高的一個利差,因為中國的利差大概是3%左右。所以,中國銀行的利潤,在整個國民經濟的利潤占到了25%,而在美國來講,最高峰的時候是在15%。也就是說,在這個情況之下,銀行在整個的國民經濟之中賺取了一個比較大的利潤。這部分是得益于什么呢?我想是得益于中國經過了亞洲金融風暴以后,政府下大決心對于銀行業進行改革,把銀行從一個完全國有的形態之下變成股份制,讓它在市場上進行上市。中間的過程,政府起的作用非常大,包括剝離了不良資產和對于銀行利息的保護。
所以,中國的銀行目前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我也想提到一下,我們也看到未來的挑戰,這些挑戰來源于什么呢?首先,未來的銀行業是更多地進入到一個競爭的狀態,你不可能完全依賴于政府對于你那么好的保護,而且銀行已經賺取了在整個國民經濟中25%的利潤,遠遠超過美國在同一時期里面達到的峰值。未來一段時間,有可能銀行之間的競爭是會加劇的。
第二個問題在于,我們很多的銀行盈利的來源太單一化,超過了80%的盈利來源于利息差的收入。而在美國來講,這個收入是遠遠要低的,它有很多服務類型的收入,去彌補了利息差之間的不足。所以,未來中國的銀行,必須要在服務方面、在新產品開發方面,在風險控制方面去取得新的增長點,而不能完全依賴于通過借貸很多的資金給一些大的國有企業。
第三,我們要看到中國銀行里面可能存在的系統性的風險,比如說客戶的單一化,很多錢進到了國企。企業之間有很多相互擔保的問題,這些都有可能會對未來中國銀行業系統性風險,埋下很多不良的引子,這從我們來講和從銀行業來講,這都是現在需要關注的。
所以,銀行的發展,肯定是要發展個人的一些理財的產品,一些對中小企業的貸款,這可能是使得銀行業的收入更加多元化。
王凱:謝謝鄭先生,賈所長有補充嗎?
賈康:就中國銀行業的成績來說,我想是不是可以歸結為兩個基本的相關因素?一個是我們發展的支撐,中國的改革開放30年,在這個過程中間,工業化、城鎮化、市場化迅速地發展,這種支撐力是非常大的,它客觀地要求我們的銀行業要得到一個相應的發展。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的日常生活的現象,都表明這個發展方興未艾。比如說我們可以隨隨便便到北京街頭,你進任何一個銀行營業部你看一下,可能營業部里面排號等著得到金融服務的人是幾十個,有的時候甚至接近100人。這說明銀行業自己在發展的過程中間,他對于需求來說,它是處于短缺狀態的,這個發展還要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另外一個要說的是改革帶來的重要的助推。中國的金融系統銀行業,本來曾經處于非常困難的狀態。在大的思路上,我記得在80年代、90年代,談論很多的是中國的企業要變成真正的企業,那么銀行也必須變成真正的企業,就是銀行變成真正的企業定位的銀行。現在這一套改革陸陸續續推出,最近幾年恰恰在世界金融危機沖突到來之前,我們的決策層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決心,推行了工、農、中、建等大型銀行股份制的改造,而在這個沖擊到來的時候我們做到了,其他的一大批銀行發展起來了,包括了北京銀行有聲有色的發展,這種改革伴隨著金融創新的發展是很大的。當然,還存在著很多的問題,前面的專家已經說到了,銀行業業界的朋友們,他們了有更深切的感受。但是,我們作為研究者,特別肯定的是,首先要看到我們的發展,同時要正視我們現在存在的問題。
嚴曉燕:我還想再說一點想法。
中國的改革開放應該是引入戰投,應該讓大銀行和城市商業銀行上市,這都是前所未有的。還有是國家給予的一個是信譽,一個是真金白銀的注資和剝離,特別是大型國有,這個是其他的國家所沒有的。
為什么這一點我要強調一下?北京銀行業有沉重的歷史包袱,也是在信用社的基礎上組建起來的,但是它沒有注資也沒有剝離,就是通過十幾年的發展,把我們成立時候的67億,將近100億的不良資產全部消化。我統計了一下,就是用稅前稅后的利潤,一共核銷了62億,實際上這一點對北京銀行來說,我覺得這也是全體員工的努力,抓住市場發展的機遇,再加上我們強大的管理,才使得我們能夠在背著歷史包袱消化的同時得到了發展。所以,我想北京銀行和其他銀行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在這一點。
王凱:謝謝,剛才各位說了幾點咱們國家商業銀行高速發展的原因。其實總結起來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到了這個時間了,就該它高速發展了。當然,我也聽到過另外一種說法,大家來評判一下是不是準確,說在這場金融危機當中,之所以中國的商業銀行得以高速發展,是因為來自于它這種比較陳舊的風險管理系統。國外的銀行之所以受到很大的沖擊,是因為杠桿過高,所以風險控制不可能太強,這種說法是不是合理?
嚴曉燕:我覺得這種說法還是很危險的。實際上這次的金融危機爆發,就是因為杠桿率太高。我剛才也講了,國際上的大銀行大部分是上市公司,你要有社會責任,你既要給股東回報,同時也應該嚴格地控制風險,在這個基礎之上給予回報。杠桿率太高,實際上我覺得不是特別負責任的,我覺得作為中國的銀行業,特別是商業銀行,我覺得應該有風險文化,這里包括了合規文化、風險管理的體制、流程和機制,還有人的理念,另外應該有一套非常嚴格的風險管理的體制。這樣,才能夠保證銀行穩健、快速的發展。
王凱:方方先生也有在華爾街多年的從業經歷,杠桿過高的話,是不是說明它的資本的使用率就要高?如果資本使用率高的話,就說明它承擔的風險必然過大,能不能這么說?
方方:是這樣的情況。當你的杠桿過高的時候,當大潮往上走的時候,你的資本回報率就很高,因為你用的本錢少,借的錢多,來辦一件事,辦好的話,對于你的本錢來說,你的回報率就很高。但是當大潮往下走的時候,你那點資本金可能很快就沒有了,那么你這個銀行就破產了,是這樣的情況。
王凱:那么你的媒體上的說法準確不準確,說中國的商業銀行在這次的金融危機當中沖擊比較小是因為管理體系比較陳舊?
方方:不準確,是因為中國本身銀行資產的質量和全球經濟變化的相關系數不是很大,是跟中國本身的經濟發展系數相關比較大,這不是因為我們中國陳舊的管理體系。
鄭方:我覺得它必須要和一個國家的國情和風險管理的水平相聯系在一塊的,如果自身的風險管理水平比較低,你杠桿過高的話,肯定是走向自殺的道路。相反來講,如果你的風險管理或者是在運營方面都很好,而你要保持一個非常低的杠桿的水平,使得自己的資金沒有充分地運用起來。那么,如何找到一個最佳的點呢?這的確是讓每一個在這里坐的CEO所要思考的問題,因為說實在的沒有一個單一的公式來告訴你,說我的公司在什么狀況之下,比如說到了10倍、20倍很好,或者是40倍的杠桿為最好。他必須要考慮到一個國家的國情、本身自己的管理能力。
中國這一次在金融危機中沒有像美國或者是其他國家陷入到金融危機之中,當然我覺得它的謹慎、保守的監管原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也包括了很多銀行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上市,使得自己的資本金比較充足,這些都是一些原因。我想,不管怎么說,銀行來講,我是傾向于一個保守的原則,因為商業銀行不只是一個商業機構,還要承擔很多的社會責任,你有千千萬萬的儲戶在你們那里,他們每天的衣食住行是需要你提供服務的,你如果不能提供服務,就會影響到這些千千萬萬的家庭的生活。
給你舉個例子,1年之前的這個時候我是在美國的紐約,那一天也是雷曼兄弟倒閉的那一天,我接到很多的電話,這些電話主要是一些大學的老師打給銀行的。為什么呢?因為這個銀行有很多老師的帳戶是在那里開的,那些老師甚至是學生就說,根本沒有辦法拿出錢來,你想想看,這樣一來整個國家的系統會進入一個絕境之中。所以,我覺得銀行必須要采取一個相對保守的政策,監管也必須采取相對保守的原則。
王凱:謝謝,咱們用了很長的時間聊了一下中國商業銀行的發展,以及它即將面對的一些問題。
現在咱們把角度轉過來,現在已經是金融危機一周年了。就在一周年的時候,大概是在昨天,我在《第一時間》欄目給大家讀報的時候讀了一條消息,洛克菲勒的投資公司麥克唐納自殺,那么兩位是華爾街的資深人士,這1年之后華爾街有沒有變化,有一些什么樣的變化?
鄭方:我覺得華爾街現在是有一點點的變化,但變化并不是很大,因為我剛剛從美國回來就是1個月的時間。那么,用一句話來講,是從絕望到有一點點希望,只能是這樣子來說。1年以前,我在那里,很多的飯店都是關著的,出租車也沒有人乘,以前在美國找出租車是很難的,很多好的飯店都要打電話預約。1個月以前我去,感覺到這種情況,1年以前你根本不用預約,現在有一些人,所以看來有一些復蘇,但是不能說是已經完全恢復了信心。
這1年,我想華爾街最大的變化是心態上的變化,對于風險認識上的變化。過去在金融風暴發生之前,整個的華爾街是一個追求風險的地方,誰不追求風險,似乎都被認為是很傻的,是一個不稱職的經營管理者。甚至摩根的管理者都受到批評,你為什么不把你的資本金用得充足一點,但是1年之后他成為了華爾街的英雄,拯救了很多要破產的銀行。
所以,1年之后到現在,整個的事情發生,從追求風險變成了厭惡風險。給你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我有一個美國的同事,他加入我們是在2年之前,2年之前他還是一個學生,在美國是一個本科生。他說他在美國有10個信用卡,他每年只是把信用卡的錢,從一個信用卡搬到另一個信用卡,再搬另外一個信用卡,使得他的生活非常富裕。但是,2、3年之后,當他在我的公司里面做到非常好的職位之后,有了非常好的收入,他想把信用卡的額度提升一些,但是受到了拒絕。現在美國好像從追求風險變成了厭惡風險,這是華爾街最大的變化。
第二個變化是監管方面的,最近階段時間,美國的政府對于華爾街提出了一系列的監管,包括對于華爾街企業公司人員的待遇,整個的華爾街對此有不同的理解。所以,從對風險的態度到監管的態度,是整個我看到的華爾街的變化。
王凱:您所說的是不是華爾街人心理上的變化?
鄭方:我想經過了全世界各國政府的介入,中國的經濟復蘇和美國政府對于銀行機構的這種拯救的行為,他們也看到了,最起碼覺得這個腳已經落地了,不會再往下走了,就是最壞的已經過去了。但是,是不是我們的復蘇之路已經開始了,我覺得為時過早。是不是所有的美國消費者用他以前拿到的信用卡消費了呢?我覺得這是比較早的,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看看美國人是不是從一個消費的心態,變成一個儲蓄的心態,甚至會不會影響它未來的生活。我覺得目前來講,還是不可以很早地下結論。
王凱:我知道這次金融危機之后摩根士丹利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它變成了一個銀行控股的公司,就是它已經可以開始吸收存款是嗎?
方方:我覺得最大的變化是大量的機構都去增加資本金,或者是去杠桿化,包括你剛才說的摩根士丹利的情況,因為它以前是一個證券公司,它的杠桿率做得很高,但是它出問題的時候,美聯儲是不管他的,因為他不是美聯儲監管的。它為了能夠拿到錢,他從一個證券公司變成了銀行控股,這樣出了問題美聯儲可以救我。但是做這個事的前提是,你要增加資本金,真正從一個高杠桿的機構,變成一個能夠吸收存款的機構,你的資本金一定要達到8%,這是最低的要求。這樣的話,你會看到它到中投來拿錢,到日本的三菱去籌集資本金,后來又回到中投籌集資本金。
這1年來,大量的機構,除了JP摩根以外,其他的都到市場上補充資本金。
第二個是像鄭方說的,所有的機構對于風險的定價方式改變的。在我的心目當中,銀行最核心的兩個基本功能,一個是給風險定價,不管這個風險是你生老病死的風險,還是這個公司破產的風險,或者是某一個股票能不能上升的風險,這都是對于風險的定價,這是它的核心競爭力。
第二個核心競爭力是降低交易成本。在過去這1年當中,所有的金融機構,包括投資銀行,包括商業銀行,在風險定價方面有很大的改變,剛才說的對于風險的看法有所不同,實際上就是定價不同。原來我借給你的錢7%就夠了,現在要12%。另外一個是降低交易成本,這里面包括了你成本的降低、你效率的提高,這些都是交易成本的降低。
有了這兩條,金融機構在整個社會價值鏈當中的地位,還是非常重要的、穩固的。剛才您說了,金融是經濟的血液,那銀行,不管是投資銀行、商業銀行,應該說是血液流動的心臟。
王凱:突然發現幾位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大家坐在這里,不管是商業銀行還是投行,他們面對的主要的客戶都是中小企業,尤其是在座的各位,面對的是中國的中小企業。我想先問一下投行的朋友,在中國發展投行業務的時候,從哪些角度可以發現機會,推動中小企業的發展?
鄭方:中國來講,目前中小企業貸款難已經被提過很多次了,但是實際的解決方案零零碎碎有很多種,現在看來還是一個治標不治根的變化,因為這里面銀行欠缺對于風險的認識,他們老覺得中小企業就是風險大的貸款。而且,還有一個相對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中小企業的貸款太繁瑣,我一個人貸出1億就夠了,我要貸中小企業,可能5、6家才能貸1億,我還要弄3、4個人在里面,管理起來比較復雜。所以,某種程度上也減少了對于中小企業貸款的積極性。在這個方面,我認為政府是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包括在利息上可以放開對中小企業的限制,比如說中小企業愿意承擔一些高一點的利息的話,為什么不可以讓中國的商業銀行貸給他們呢?這樣,讓中國的商業銀行更好地利用他的資本金。
第二,可能需要政府有一些獨立的擔保機構,來通過打包的方法來降低中小企業的貸款風險。
我覺得中介機構也可以有一些商業機會,他們是不是利用自身的資產負債表的優勢,為這些中小企業的融資提供一些幫助。所以,這些可能都是需要研究的。最關鍵的是在中小企業的貸款方面來講,這些政策性可能要更加靈活一些。
王凱:鄭先生對于政策方面提了一些建議,賈所長對于鄭先生提的建議,從政策方面考慮可行性有多大?
賈康:大的方向我是很認同的,因為從國際經驗來看,中小企業的融資難不是中國的現象,而是普遍的現象。中小企業可以得到融資支持的只是少數,層面上來看就是融資中間的風險很高、成本很高,商業性定位的銀行和金融機構,不會有內在的興奮點,持續在給中小企業放債上。我們首先考慮的是要給大項目配上資金,一下子固定成本就差不多了。如果你把這20億分給中小企業,可能需要1000份或者是2000份,所以他的單位成本是高的非常明顯。另外,風險中小企業就是高,你給大企業、大項目配上去風險很低,而且實際上有很多的地方政府可以有擔保。另外,如果你給大型的國有企業貸款不會有什么風險因素,而你給中小企業貸,別人可能懷疑你吃了他什么回扣。
我注意到地方政府的層面上,它鼓勵發展小額貸款公司,這就是民間公司,不能吸儲,但是可以放貸,他們放貸是什么樣的政策對應著呢?就是中利貸,中小企業逼急了,得去拿高利貸。在商業的投資回報的一種關系上,形成了一個原來空白區域里面新的供給。
股份制的民間資本是追求自己的投資回報,那邊商業銀行也是追求投資回報,另一方面是要加入政府的政策引導和支持的因素。我始終認為在中國追求趕超戰略的很長的歷史時期之內,必須正面地考慮中國如何構建合理性政策體系的問題。雖然前面若干年做了很多的探索,但是現在這個基本的框架并不清晰,在我們應對世界金融危機沖擊,爭取我們又好又快的發展的過程中間,怎么樣通過信用擔保,政府有區別對待的,有區別對待就有復雜性,但是又必須要發展起來的政策性的融資,支持中小企業里面潛在的,可能生長起來的對象。包括它的自主創新,包括它就是在一般的我們所說的就業、三農等相關方面,它應該得到的政策因素的支持,都是在這樣政策性金融體系大的思路和框架里面一步一步建立起來的。
我可以舉一個小例子,財政是年年要求給中小企業支持的,過去要做這個事情,一筆錢要分散出去,基本上是無法追蹤績效的,現在有些地方政府層面,它提出要把財政的資金從消耗型轉成循環型。比如說杭州的西湖區是財政資本和民間的資本融合在一起,再加上科技局參加的小企業的產業基金,就支持小企業的發展。這里面怎么挑選小企業,它有它的一套比較嚴密、透明的程序。它的資金在這里面,財政出資1000萬,也是股份,但實際上是同股不要求同權,我的資金在這里面持續滾動就可以了。只要盈利,財政可以作為特殊處理,我不分紅。其他加入的民間資本,他們有的有硅谷銀行的資本,你財政既然給了這樣的支持,原來的風險認為降低了,而且他認為自己投資回報的前景積極性提高了。這些加入的民間資本,并不是簡單地說讓他學雷鋒,讓他按照社會責任決定自己的行為。他也是考慮按照商業化企業定位的投資回報的可持續性來考慮問題的,我覺得這是值得探索的可持續機制。財政如果可以把消耗型轉成循環型,加上政策因素,這個政策因素可以跟市場機制兼容,形成公司合作伙伴關系持續發展,這是可以考慮的。
王凱:應該有一個良性的循環。不知道嚴行長有沒有仔細聽賈所長的發言,他提了兩點跟你的觀點沖擊比較大。
第一個是給中小企業貸款風險比較大,還有一個是勇于給中小企業貸款的人可能別人懷疑得到了中小企業的好處,為什么一定要把貸款的方向鎖定到中小企業身上?
嚴曉燕:我覺得賈所長談的非常好,我們也是一直希望政府的研究機構理解商業銀行。比如說您說的成本高、投入高、風險大,另外還有一個風險,比如說個體戶貸了以后,是不是有收了好處的問題。確實是這樣的,所以做中小企業確實比較難。
剛才主持人問我為什么要做,實際上我們這個銀行一開始就是一個植根于地方的銀行,所以我們當時定的就是三條,為地方經濟發展,為中小企業,為市民百姓。中小企業我們覺得必須得做,所以我們雖然很難,也有很多的困難,但是我們一直在堅持。所以我們也在不斷地呼吁給一些政策,比如說補貼的政策、利率的政策,現在利率放開了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還有為中小企業貸款,中小企業發展起來以后,我們只能得到利息的收益,我們還有一些收費等方面,這些方面控制比較嚴,我們也不敢隨便收費。實際上你承擔的風險、付出的勞動和你得到的收益不太成比例。但是我們我們這些年一直拼命地在做,我們專門成立了機構地專門有一支隊伍300多人做中小企業,還設計了4大類的52個產品。另外,我們還非常注重對于這些員工的培訓,比如說最近我們專門搞了一個北京銀行的客戶經理的大賽,這個大賽我們就提出來,50%是中小企業,必須是做中小企業的客戶經理來參加,50%是做大客戶、集團客戶的。所以,在我們北京銀行還是把做中小企業,作為我們今后發展的潛力。我們這些有不少都是做得非常成功的,比如說科鑫(音譯)公司做疫苗的也是我們培養的,還有像牡丹聯友(音譯)做環保的,是做實時監測的。還有很多,比如說我們做的文化創意的這些大的企業、小的企業,包括動漫的,包括影視制作、出版發行的,這些我們都有,應該說在風險管理上,我們做了很多的控制工作。
有人問你們用什么方法,我們相對是比較傳統的,比如說你做動漫、做文化創意,你怎么控制他的風險?我還是拿一些資產做打包,這還是比較傳統的。但原來是基本上沒有人涉足,我們現在逐步地涉足。經過幾個來回以后,我們才有可能跟他做信用,所以我們現在有一部分是信用貸款,也有一些是通過打分的形式做的。
王凱:謝謝嚴行長,我們剛才有一些探討,怎么給缺血的中小企業給他們輸血,讓他們成長起來。
但是,經過了這場金融危機之后,有很多的中小企業是不差錢的,甚至想利用這個機會走出海外,利用自己的資本擴張自己的領地,比如說收購悍馬等等。但是,也有很多人清醒地意識到,在國外擺在面前有餡餅,但是同樣陷阱也很大。
各位能不能比較簡短的語言告訴我們,當眼光瞄向海外的時候,應該怎么區分什么是餡餅,什么是陷阱?
賈康:具體項目的區分我沒有發言權,我總體的想法是,在走出去這個方面,除了國家級的戰略性的舉措之外,確實中小企業也有機構,但是首先要注意防范風險,畢竟我們在很多的事情上面,我們必須如實承認我們是小學水平,人家已經到了研究生階段了。但并不意味著小學水平就沒有自己的作為,我認為中小企業在走出去方面,可能要在審慎的前提之下,具體地做好自己個案通盤的分析,可行性的研究論證。具體的實務方面我說不出更多的建議。
鄭方:從這么多年的投資經驗來講,我一般情況一看,如果你在海外投資看的這個項目似乎找不出什么風險,往往都是陷阱。反而有一些看上去分析重重,這個也是困難,那個也是困難,到頭來反而真是餡餅。所以,我們不能被表面的現象蒙蔽了。
王凱:多做逆向思維?
鄭方:對,想一想為什么那么多的困難,可能就是一個機會了。從實際的操作來講,中國的中小企業有的時候也來問我怎么做海外的并購,我一般問他們,你并購他什么東西?對你的主營業務有一些什么樣的幫助,最好你是把他的技術、渠道、品牌買下來,但是不要把他的人買下來。在美國你買一個勞工,你不一定能了解他,你也不要買土地、廠房,我覺得這些都是非常難以處理的,不是你能夠遠隔千里之外能夠處理得好的。
所以,真正來講,如果這種投資是集中在一個渠道、品牌、商標、專利,這方面的投資,相對來講是可控的,另外要看一下資本的前景如何。所以,我覺得對于海外來講,寧可想得問題更多一些,表面看起來不是很好的,反而有這個困難、那個困難的,你可能會更好地避免一些陷阱。
方方:我有這么幾個忠告,第一個對于不管是大企業還是中小企業,到海外并購,第一個要想清楚的是跟企業的發展戰略是不是相吻合,一定不能是看什么東西便宜,好像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一定要和自己企業的發展戰略、核心競爭力結合,要把這個琢磨清楚以后再動。
第二個忠告是一定要有人才的儲備,你收購完了之后一定要能管得住,一定要有人才的儲備,把本土的事業和海外的事業結合到一起。
第三個忠告,在這個過程當中,要學會用各種不同的外力,這個用力包括中國的金融機構,比如說開發銀行,像中國的咨詢機構、駐外機構,也要學會用當地的咨詢機構、金融機構。十幾年來,當很多的外國企業到中國這樣一片新興的土地來投資的時候,他們身邊也是帶了很多的顧問,這是花小錢占大便宜的做法。
嚴曉燕:我說得簡單,就是切忌多元化,切忌收購兼并自己不熟悉的。實際上,我覺得只有是自己做得非常有特點,應該說非常了解的行業和企業,我覺得才可以做,否則的話可能就是掉到陷阱里了。
王凱:謝謝幾位嘉賓的精彩發言和精彩論述。咱們在大家饑餓的掌聲當中,慶祝第二場的論壇勝利結束,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