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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綱：中國經濟的內外失衡與財稅體制改革(2)
為什么2004年開始上漲？2004年開始是資源性產品價格大幅度上漲，導致了資源性產業的企業利潤大幅度上漲，突飛猛進地上漲。怎么來論證這件事情？用收入把GDP當中的企業經營性盈余與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指數的關系比較，相關性非常強。2003年就開始了這個進程，到2004年就特別突出了。在2004年，資源性產品，包括石油、鋼鐵、各種礦產，大宗商品價格的上漲，導致了資源性行業價格收益的大幅度上漲，這都是以千億計的大幅度上漲，最突出的是前幾年的石油價格高漲的時候。這里反映的問題是，我們的資源性行業是長期不交資源稅的，資源大幅度上漲本來應該是屬于租金性質的，應該歸國家所有的，但是我們從來沒有這個制度，因此它長期表現為企業的利潤。這是一個基本的解釋。
這件事這些年也講了很久，政府也開始在收租了。現在再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一定有人說現在資源價格降下去了。有兩點，第一，通過這個研究，預計明年儲蓄率和外貿順差都會下降，因為這些行業的利潤都會大大減少。加上國際情況不好，反映到我們的儲蓄率會大幅度下降。但是這是不是需要改革呢？不是，下一輪還會上漲，現在是下來了，下來了有下來了的問題，現在我們的資源行業又變成最困難的行業了，價格下來了應該實行什么樣制度？在其他國家里，在資源價格上漲的時候國家收錢，資源價格下去的時候國家也相應有適當補貼。而且我們要為下一輪的增長作準備，為資源的價格上漲做準備，我們恰恰在這個時候進行財稅體制改革，沒有什么收入可收的時候，恰恰是制度改革最好的時候，這樣來為以后緩解這個問題從制度上進行調整。
講到有關資源租的問題，我們開始對有些行業，特別是石油行業收取資源租，但比起世界市場經濟國家收資源租的各種方式，第一是收得太少，第二是形式太少，第三是沒有根據價格的變化、根據收入的變化繼續調整。收資源租的方式有很多種，第一是權益金，就是特種權收費，你要競爭特種權。第二是礦產權租金，第三是資源超額利潤稅(暴利稅)。這些是多少，我們對各國都進行了一些研究，各國都是怎么收的，石油怎么收、煤炭怎么收、各種礦產怎么收、權益金怎么收，獲得特許權應該競價，是怎么競價方式，我們都可以借鑒。還有各種朝額稅，最典型的是俄羅斯，27美元一桶油之前，是國家和企業用分成的辦法，政府拿20%或30%。27美元一桶油的時候，政府拿90%。這是俄羅斯能源研究所所長在國外開會的時候，我問他，他親自告訴我的，他說為什么現在俄羅斯政府那么有錢，90%都是收來的。而我們還是把大部分放在企業，這都需要一個機制，來根據情況的變化來調整。我對我們現在收資源租的現狀進行了分析，各省的情況，從地方到中央都有很多改革的余地。
前面幾個因素導致了企業利潤的上漲，利潤上漲不等于儲蓄上漲，如果你分給個人、分給政府，政府去花掉搞社保，個人去花掉買東西，這還不是儲蓄。問題是企業留在那兒了，它既沒有交，也沒有分紅，特別是國有企業。前面說的資源性行業、壟斷性行業，基本上都是國有企業，國有企業的收益是高了，但是仔細分析，里面大量的是資源租，其次就是壟斷利潤，這些東西沒有分配就是壟斷利潤沒有分配，這就構成了現在大量收入，特別是國有的壟斷競爭、資源性行業的利潤不能轉到國家財政，就導致向其他企業、競爭性企業和居民收費太高的問題。現在略有改變，競爭性行業收5%，非競爭性行業收10%，還是有所改變，但是遠遠不夠。其他國家一般的做法是收1/3到2/3，按照利潤分紅法，而且本來是國有資產，利潤本來應該歸國有。
我們建議進一步在這方面推進改革，特別是在現在經濟不好的時候，恰恰要進行改革，使下一輪經濟增長起來的時候不再發生我們這樣大規模失衡的問題。沒錢也是問題，失衡導致居民沒有錢消費，國家沒有錢更多的向居民進行轉移支付。
基本的建議是：一是收租，二是分紅，三是減稅，用各種形式征收。我們大概算了一下，如果第一收了租，第二分了紅。按2007年算，可以有1.25萬億的租和利從企業轉到政府，轉到政府以后怎么辦再說。如果這個改革進行了，相當于可以5%的GDP，相當于可以減少5%的儲蓄率，減少5%的貿易順差，貿易順差就可以是5%、6%左右，儲蓄率就會降到45%，我們的經濟會更平衡得多，消費會上升到55%。我還沒說其他的措施，僅僅這項措施，大數的估算大概能達到這個水平。拿到之后就要轉移支付，往居民消費里轉，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前面幾位發音人都提到過加強對社保支出的投入，加強公共服務的投入。第二是減稅，我跟大家提出的看法不太一樣。現在一般的說法是升起征點，減少最低收入的稅收。我們說，也是可以降一降，但是就像以前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家說的，哪怕收入還不太高，但是略交一點稅，稅率可以不降，這是一個公民意識的問題，是一個責任的問題。中國稅的真正問題不于在起征點的高低，而在起征點之后很快上升，從10%、5%很快上升，特別是從人才那一階段的上升，我們所需要的創新人才，白領創新人才，月收入從1萬到4萬這個階段，稅率高達30%、40%，4萬的可以達到45%。在高等繼續高收，低等收一點，在中間那塊要讓出來，達到跟香港能有競爭力的水平。香港是平的，15%。對真正的富人可以仍然是高稅收，但是還是靠工資收入的白領人才這一塊的稅率降下來，降低到15%的水平，也有利于形成中產階級，而這一部分人是真正有消費能力的，最低的部分也沒有多少消費能力，這部分人是真正有消費能力的，而且人數也比較大，這樣的辦法也可以促進這部分人群的人數增加。
總之，現在財稅改革要涉及到這個問題，財稅改革要不涉及到50%的儲蓄率的問題，不去解決這個問題，我們的財稅改革就沒有達到中國真正的公平。至于政府支出怎么改革，企業稅收怎么改革，當然也需要考慮，但這是一個大問題，一說起消費，居民的錢在什么地方？企業前兩年要么是投資過熱，要么拿錢去炒股，那么多的錢存在企業里，又會產生很多問題。怎么通過財稅體制改革把這個問題哪怕是緩解一下，對中國下一輪的經濟發展也是有好處的。
我就匯報到這兒。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