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濤 ： 我還真是很贊同陳總剛才對國家、政府的體會和評論，我也有這種體會，在WTO的這五年當中，我們國家的政府和企業確實應該說成長起來了，我覺得這個是個學習型的政府，我覺得可以無愧地贊美我們的政府，給這種評價一點都不過分，我對這種體會從開始開放到走到現在，再走到未來，政府實際上也是在探索的過程當中，來為企業的成長，尤其對我們國家企業的成長創造了特別有利的條件。

　　可能當時做的時候有一個意向，但是從案例調查的研究結果來看，政府的一些策略是效果非常好的，結合剛才說的研究的結果，有一個非常好的結果，不光是我這兒有，全球研究領域大多數學者得到的結論，當一個行業中外商和本地企業能力相差特別少的時候，特別利于溢出效應的產生，雙方競爭也不至于能力差得太多，要把你趕出去，我也有一定的基礎，你離我不遠，我有能力學習，又有能力競爭，這樣才能有所提高。

　　比如說咱們國家的零售行業，最開始的時候，我記得當時我訪問那幾個企業家，他們不掩飾他們心里有一種恐慌。就像您說的，那時候他們的發言都是一種雄心壯志。

　　陳婷 ： 就是立志要為民族怎么樣。

　　陳濤濤 ： 對一定要保存民族企業，很悲壯，實際上我們仔細觀察政府的相關部門，你會發現，開放的時候是從很少的城市開始，而且在同一個城市過程中，你會覺得做得非常細致，細致的政策本身，如果仔細琢磨，外資來的時候為什么可怕，一方面覺得資本雄厚和我們有差距，開店的數目，最終會導致成本的下降，最開始的時候由于政府相關的這種政策，你會發現哪怕他有多少雄厚的實力，但是在短期在中國實現不了，這種

競爭力并不能真實的反映出來，這個時候使得國內企業和國際企業這種資本差距被人為的拉近，零售行業本土化加強了，這個時候我們自己的企業，對于國內的需求更加了解。這樣的話在外資的這種競爭壓力下，優勢又充分地發揮出來了，這種情況下，我記得當初深圳的那位零售協會的負責人華濤先生說，他說我們競爭的時候老總非常勤奮，每天要到外資那里看一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貨物擺放，你會就近學到很多東西，差距很大的方面政府非常有效地在短期做了限制，才能使國內的企業迅速成長，使研究成果和現實成為一種非常好的證實。差距下是這樣體現出來的。

　　現在我們成長起來了，我們的聯華、華聯都成長起來了，我們的政策進一步地放寬，我們很有幸地趕上了一個聰明型的政府，學習型的政府，能夠在開放的同時也能幫助我們的企業成長，與此同時我剛才特別同意您說的這個，我們國內的企業學習能力非常高，開始談話的態度到現在完全不一樣。

　　在談論國際方面大家用到的同樣的分析框架，同樣的理論方法。

　　陳婷 ： 因為他們是實踐者。

　　主持人 ： 而且他們有最尖端的案例。

　　陳婷 ： 他們是案例的主角，他們的商業逼著他們走向國際，但我們其實有些時候，學者可能更是理論模型講得多一點，但為什么這幾年企業家的理論水平上升呢？我覺得理論出自于實踐，實踐是真知。

　　陳濤濤 ： 很有道理，因為咱們國家教育方面發展得比較快，清華96年開始做國際MBA項目EMBA項目也比較早。像陳總在課堂上她會很快地把握什么樣的理論，馬上可以用，我們在很哈佛合作的項目上，我記得有廣州的老板，他下來說，太有用了，我回去做，我當時樂呵呵的，第二年打電話說，陳教授過來吧，我們把那個實現了。這就是企業家的學習精神。

　　而且我的感覺，他們在開放的過程中先受到這種強烈的挑戰是特別特別有益的，實際上不僅學了一些基本的規則，而且實際上情況上在這兒跟國際企業競爭的時候能夠采用什么樣的辦法，能夠戰勝國際企業，其實他也認識到了，當一個企業在國際上經營的時候，最大的弱勢是什么，提示他“走出去”的時候應該做什么樣的準備，我覺得對于目前國內的國際市場競爭，對于他們“走出去”也實際上是一種經驗的積累，“走出去”不是一個突然間走上了一個什么樣的臺階，實際上是一個發展的過程，是個連續的過程。

　　陳婷 ： 實際中國的市場已經變成了國際競技場，所以我插一句，我是陳老師的學生，在清華讀書，我們班的同學大部分是民營企業家，我們基本的資本積累已經完成，他們實踐多余理論，他們大部分人在上課上到第三次以后，我跟他們交流比較多，他們說，這個太受益了，回去以后我就改變了戰略，我采訪過魏家福，他自己因為出身比較貧苦，他可能在早年沒有太多的時間直接讀很好的大學，但是他現在已經讀完博士的學位，而且他這個博士含金量比一般的含金量還要高，他給我講一個故事，你做一段時間企業再去學對你實踐的指導意義會很大。

　　主持人 ： 剛才，兩位提到了很成功的案例，加入WTO以后我們企業如何從中獲益的。剛才陳總提到了李東生。

　　網友：李東生也交了學費，并購阿爾卡特這些方面有很多失敗的經驗，剛才陳老師也提到了零售業在中國的發展，但是根據我的經驗，在一線城市，我們零售業的發展還是比較好的，但是在二三線的城市不是很好。

　　主持人 ： 我采訪過一些人，提到過二三線城市是很難和大的零售業競爭的，我想請問一下兩三位老師，對國內的企業家怎樣才能夠有效地應對失敗的案例？

　　陳婷 ： 其實我覺得現在下失敗這個結論我覺得為時過早，我想站在媒體的角度看一下中國企業的國際化，我覺得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支付成本的，但是我們中國不管是媒體也好，可能還有相當一部分國民的心態，看待一件事情首先是往負面的看，我就一直覺得這是一個不太好的心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1999年的時候海爾比較早的提出，那一年定位國際化年，當時媒體的聲音基本上是一邊倒，你在國內沒怎么著，國際上就想怎么著，真的我在法國街頭看到海爾的廣告，那個時候你會覺得有一種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在新加坡看到TCL的廣告牌，那時候你覺得這些企業家承載的東西已經超越了商業的本身。就TCL這個案例，可能目前比較多的聲音就是說失敗什么的，但我確實覺得為時過早，我覺得目前做這樣的結論，說得嚴重一點還是有一些膚淺。

　　我覺得中國企業走向國際，一定有一批先驅，他們可能最后可能會成為先烈，但是他們能夠率先帶領中國企業走這一步，雖敗尤榮，再說說聯想，我們雜志對聯想的報道比較多，其實聯想并購IBM的PC業務到現在，當時媒體的聲音也是一片批評，覺得柳傳志退休了還不清靜，其實并非如此，我們看看聯想這幾年的國際化的水準，提高到了相當快的速度，董事會13位成員里，只有一位不會講英語，我估計是柳傳志，像聯想和華為這樣的企業，最終也會支付一些學費，但是我真的對他們充滿了信心。

　　我最近看TCL李東生先生寫了一些反思，因為我做記者的時候對他采訪比較多一些，可能對他這個人的人生，或者做企業比成功的兩個人，一個是曾國藩先生，另外一個是杰克韋爾奇，我一直還是比較看好TCL，比較看好李東生這位企業家的，而且面對來自各方面巨大壓力的時候，它能夠主動站出來承認或者反思自己，我覺得這種精神實際上是挺可貴的，因為像李東生他們這一代的企業家，大部分是個人英雄主義者，從個人英雄企業這一代走過來的企業家，可能跟江南春等也不一樣，這一代企業家往往走到一定的階段以后，他們就像被送到了神壇上一樣，他們很不容易，但是我覺得李總裁，他還是能從神壇上走下來的企業家，他能夠反思到自己的不足，能夠深刻地認識在跨國這條路上走過的彎路，我相信企業是很大的巨輪，不能因為某一件案例的失敗就說他失敗，我覺得現在下這個結論實在是太早了。

　　陳濤濤 ： 我同意，我換一個角度談這個事，一個牽扯到海外的國際競爭的事情，一個是國內目前比較強的國際化競爭，國內的國際化競爭。

　　實際上我對TCL的所謂這件事情，我確實不覺得這是個問題，我覺得這正是中國的企業、企業家剛剛走向國際，剛開始玩兒國際游戲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而且這一跤提供給很多后來者寶貴的經驗，我很佩服這些企業家的勇氣和他的國際化眼光，實際上從行業的特點來講，并不是所有的行業都是需要國際化的，但是有些行業，你是不國際化不行的，你說我在中國有這么大的市場，我在中國可以在老外進來的前一兩年打敗老外，這不算本事，只不過外資到了一個地區性的市場，可能有一個失誤或者熟悉過程，如果中國企業不“走出去”，實際上還沒有資格站在國際的舞臺上玩兒這個游戲，實際上是海爾、TCL也好，如果要僅僅占有中國100%的份額，也無法和國際巨頭競爭，所以他早早地看到了這一點，他就開始對外嘗試，也許能力不足，但是他早看到了這一點，就有了在國際舞臺上可能顯身手的機會。

　　主持人 ： 而且有了競爭的經驗。

　　陳濤濤 ： 是這樣的，所以我很佩服這些企業家在那么早的時候開始做那樣的嘗試，聯想并購IBM，確實勇氣可嘉，但是我覺得是非常正確的戰略選擇，有勇氣而且是極端正確的一種選擇，不光是一個夢想的實現，是一個必備的步驟，所以我完全同意陳總的說法，TCL的事情實際上太正常不過了。

　　陳婷 ： 我要呼吁網友、我們的國民，給這些尤其是我們媒體，給這些沖我國際戰場前線的戰士們，給他們一點掌聲一點鼓勵，給他們精神上的支持，他們沒有做欺騙股民、欺騙消費者的事情，說得再大一點，他們真的是承載了振興民族產業的責任。你想，對李東生來說，如果不走向國際，他完成了整個團隊的激勵，應該說在同行里做得很完美了，如果按正常人的思維，他不應該出去，他干嗎自己找罪受，他肯定不愿意說，我非要找很大的包袱壓力，但是因為他是一個行業的領軍人物，如果他不去做，那就沒有人愿意做了，我們怎么參與國際競爭？

　　我倒覺得，我們的網民，包括我們的朋友們，真的要給這樣的企業家稍微寬容地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是實踐者，他們比我們更清楚，他們所面臨的環境、壓力跟挑戰，而且他們會比我們更著急地去積極地尋求解決方案。

　　陳濤濤 ： 我再說幾句關于國內競爭的情況，今年4月份在國際經濟合資，商務部辦的雜志上發了一篇文章“關注外資進入的可能出現的轉折企業”，這就牽扯到剛才說的問題，我剛才說了在入世最開始的時候或者說入世沒有進入的時候，政府有相關的政策和支持，使得我們國內企業相對來講和國外企業的距離比較近，特別是零售這個行業，使得我們以超市、連鎖這樣模式發展起來的零售業有一個快速的起步和發展，應該說很蓬勃的發展，到現在我們已經有WTO的承諾，我們要開放這樣的行業，這個時候要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原來的一些情況，特別是環境、包括政策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們允許外資在很多城市都可以開放了，開店的數目也沒有一個非常清晰的限制了，這種情況下，以沃爾瑪、家樂福這樣一些國際巨頭，它在中國這么大的面積內快速地開店，快速地發展它的事業，對他們來講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因為它在全球的拓展速度都那么快，沒有理由在中國遇到多大的障礙，它的技術優勢、管理方面的優勢都能夠充分地發揮出來，這個時候我們剛剛成長起來的這些國內的這種零售的巨頭，你會發現它的成長是需要過程的，資本需要積累，特別是信息技術，供應鏈管理這方面的技術都需要進一步學習和完善，這個時候卻有可能使得內資和外資的能力差距拉大。這種情況怎么辦？國內企業要意識到這個問題，努力向前，同時也挑戰了我們政府在這個過程中的管理能力，能夠在有效地方面幫助它快速地成長，不要使距離拉大到一定程度，產生負面的效果，我覺得企業和政府有相應的共識，避免那種情況延續下去。

　　陳婷 ： 其實從微觀層面上，最簡單說，看企業家們讀的書，我覺得企業去年的書《贏》，這本書我沒太了解銷售量到底多少，這本書在企業家中間影響非常深，為什么這樣的書籍引起企業家的共鳴呢，書里第一章就寫使命價值觀、遠景，你想入世之前，中國品牌談起遠景，幾乎很少能看到哪幾家企業非常清楚地講清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完全企業的價值觀是什么，很少有講清楚自己的遠景到底是什么，我記得那時候聽得特別籠統的是什么，成為國際化企業，成為全球企業，你一想就是不可能實現的，遠景太遠了。

　　但是現在看看，企業家從讀書上面很務實了，他們在工作中更講方法，更知道，我覺得還是因為入世的原因，他們更多的接觸國際的真正的企業家、CEO們，從他們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游戲規則，包括新浪網的歷任總裁們，對新的游戲規則掌握得非常好，入世這幾年，還有一個要補充的，非常重要，中國尤其企業界的思維方式改變得非常快，過去我們經常把跨國公司當做外傾者、狼，實際上這兩年看一看，《環球企業家》這幾年有一個環球企業家高峰論壇，我們大概從04年開始做，那個時候剛開始做的時候，最難的是到底我們請國內的企業家明星來講，還是請跨國公司的CEO講，當時我們的定位是什么？我們的定位是叫推動中國商業國際化，我們做的可能是跨國公司的CEO，以跨國公司為主，還有中國“走出去”的這部分企業，OK，那不就清楚了嗎，我們這個論壇應該讓這兩群人在一起對話，事實上讓這兩群人在一起對話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首先從思想觀念上，大家覺得你是鬼子，我是本土的，我干嗎要跟你對話呢？除了商業利益之外，可能國內、國際企業之間的交流實際上并不是很多的。

　　但是我覺得也比較可喜，我記得04年我們定的題目就是說，共享，然后號召大家一起來共享這個中國市場，把中國市場作為國際市場的一部分共享，那時候還有呼吁喚醒他們的意識在里面，到今天這個不是問題了，04年我們差不多上百位的企業家，有一大半是跨國公司的，他們跟中國的企業的對話和思想交鋒還是非常激烈的，這幾年我們這個雜志一直致力于如果讓這兩群人能在一個適合他們的平臺上對話，我覺得比較欣慰的就是，能夠看到跨國公司也不那么看不上中國企業了，中國企業也不那么恐懼跨國公司，也不排斥跨國公司了，大家共享這個市場，讓中國市場成為一個真正的國際市場的部分。

　　主持人 ： 由于時間的關系，下面請兩位老師跟我們的網友說幾句話吧，針對今天聊天的主題。

　　陳濤濤 ： 我覺得新浪網提供這樣一個機會，特別地好，咱們這個社會特別需要溝通，不光是國內企業和國外企業的溝通，因為世界是大家的，大家之間要對同一個事情有共識才能夠公同為我們國家的經濟增長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所以溝通的平臺我覺得特別好，以后能夠更多跟大家交流，我一定會盡可能地來做出我的貢獻吧。

　　主持人 ： 謝謝。

　　陳婷 ： 有一位戰爭學家說，其實世界上95%的戰爭都是不該發生的，但是最后還是發生了，主要原因是溝通不到位，我覺得在中國，我們可能需要比美國甚至歐美一些國家更快速地加速這種溝通，因為東方人比較含蓄內斂，經常繞圈子說話，所以使坦誠溝通變得非常困難，但是我真的希望通過新浪網這個大平臺，因為您的受眾面非常大，能夠呼吁廣大的網民跟我們的好朋友們，我們多溝通，即便是有不同的意見，不同的看法，包括我剛才講到一些對企業的不同看法，我們都用坦誠、寬容、陽光的心態一起來溝通，我覺得這個社會會更加美好。

　　主持人 ： 謝謝，由于時間的關系，本次聊天到此結束，謝謝兩位的精彩觀點，謝謝大家，謝謝廣大網友的參與，本次聊天到此結束。

　　(本次聊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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