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靠親情凝聚起來的企業,在家族成員對控制權的易手中,逐漸分裂瓦解,而曾經的父子夫妻情分,也成為永遠追不回來的記憶……
到底誰篡誰的權?
8月6日,重慶市文邦機械有限責任公司銷售主管漆鉅鳴告訴記者,目前文邦公司的經
營狀況非常不錯。
但就在一天之前,在名義上仍持有這家公司87%股份的法人代表兼董事長——“自稱流亡在外”的漆文邦在電話里語調低沉地告訴記者:“我每月靠著500元的退休工資生活,能來趟重慶都很不容易了。”
他說話時盡量保持穩重,字斟句酌,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被廢了王位的國王,仍然試圖在舉手投足間捍衛“皇”的威儀。
漆文邦——這家“經營得很好”的企業的董事長已經離家三年。“漆董”手中握有的87%企業股份在他“流亡”的這幾年中未給他帶來任何經濟上的收益,反而惹來一身官司。不久前,他的前妻朋吉映再一次向法院提出訴狀,要分割他在文邦公司的股份。法院于2005年7月底開始正式審理此案,其間等待的過程對他們來講都是煎熬。
“文邦公司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企業發展必須任用賢能,現在走到這種地步,我寧愿把它交給國家,也不會給他們。”漆文邦語氣堅決地告訴記者說,妻兒的目的就是想瓜分他的財產,但是法人財產是不能作為夫妻共同財產進行分割的,況且,現在他已經與前妻離婚。
針對老漆的說法,漆家大兒子漆鉅鳴憤憤不平,態度同樣堅決:“公司本來就是我的,他是篡權!”他聲稱,即便父母離婚,母親也應該得到公司的一部分股份。
在漆文邦看來,公司成為現在這樣子,是家族企業的悲哀。他說,在1994年,他以8900元的資金開始創業的時候,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10年內預計資產達到上千萬。他估計,如果不是受家族企業管理模式的羈絆,按照當初的發展形式,目前的資產應該有六七千萬了。
“由于經營理念上的沖突,我們最終沒有翻過改革的那道坎,”這位“流亡”在外的董事長說。
據資料顯示,該公司的前身是重鳴機械廠,該廠成立于1994年,當時的法人代表是漆文邦的大兒子漆鉅鳴,但在1997年,該公司的法人代表卻變更成了漆文邦。關于企業當初的創建和法人代表的變更,漆文邦和漆鉅鳴有著截然不同的說法。
撤換法人代表之謎
按照漆文邦的敘述,重鳴機械廠的創業過程來自他多年以來的一個夙愿。他說,憑著自己和機械打了20多年交道的經驗,他一直都想開辦一家自己的公司,“這樣可以給兒子創造一筆財富,也證明自己并沒有老,還有一定的價值。”
于是在1994年的時候,漆文邦拿出自己多年積蓄的8900元錢,并向親戚朋友借貸了一些款項,在大渡口區八橋鎮八橋村創建了重鳴機械廠。但此時的法定代表人并不是漆文邦,而是他的大兒子漆鉅鳴。
“這是因為當時我還在一家單位上班,沒有退休,按照當時的政策,是不能在外擔任企業法人的,于是就把重鳴機械廠的法人代表定為大兒子漆鉅鳴,想把擔子給他壓在肩上,看他能否承擔,”漆文邦說,當時這個企業戴著一頂“紅帽子”,掛靠在八橋村,性質是一家集體企業,而實際上它就是一個私人民營企業。同年10月,他辦理了退休手續,才到重鳴機械廠工作。
而這一說法在大兒子漆鉅鳴看來似乎有些可笑。他說,這個廠是他自己當初不滿足現狀而決定開辦的,當時曾有兩種考慮:一是和朋友一起辦,一是和家人一起辦。最終他選擇了后者,是因為當時考慮到父母都快要退休了,以后自己也有贍養老人的義務,就干脆和家人一起開辦了這個廠。父親當時還是重慶肉聯廠機械分廠的副廠長,只是偶爾到廠里看看。而他本人則既當廠長,又當工人,既管生產也管銷售。待到父親退休后,就安排他負責廠里搞對外關系協調,“主要就是吃吃喝喝”,而工廠的工商檔案等資料也一直在父親手里,是因為“當時很信任他,反正都是自己的父親。”
然而,曾在1994年到1998年期間任重鳴機械廠常務廠長的漆建邦——漆文邦的哥哥對漆鉅鳴的說法并不認同——他向記者出示了幾份當時的工資表,上面清楚地記載著當時廠里工人幾年的工資情況,他說,“如果漆鉅鳴當時是真正的一把手,那他為何還要給自己發工資?你見過私企里面一把手自己給自己發工資的情況嗎?”
而在另幾份記錄上,記者看到了他記載的1995年漆文邦為廠里購買設備的支出情況,以此證明當時為設備簽單結賬的是漆文邦。
1997年,重鳴機械廠一度陷入困境,用漆文邦的話說是“甚至連工資都難以發出來了,”對于這樣的狀況,他認為是因為大兒子漆鉅鳴很懶惰,常常打麻將到深夜,而上班經常睡覺,在任命他為技術生產部部長時,沒開發出新產品造成的。
見企業支撐起很困難,漆文邦認定漆鉅鳴難以支撐起臺柱子,只有自己把擔子承擔起來。而由于當時工廠還頂著集體企業的紅帽子,他無法撤換法定代表人。后來,由掛靠單位八橋村出面,才解除了大兒子的法定代表人職務,工商局再憑村里的文件更改了企業法定代表人。
漆鉅鳴在接受記者采訪說,對于父親更換法人代表這件事情,自己當時還蒙在鼓里,直到后來打官司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情。
父子矛盾集中爆發
2000年,漆文邦告訴家人說,自己想另外成立一家公司。2000年9月7日,重慶市文邦機械有限責任公司成立。注冊資金50萬,當時由漆文邦出資435000元,占其中87%股份,任公司法定代理人和公司執行董事長;大兒子漆鉅鳴出資15000元,占3%的股份,任公司銷售主管;小兒子漆鈺出資50000元,占10%股份,任公司總經理。
至于漆鉅鳴,依照他自己的說法:在此之前,家里本來說好給他5%的股份,弟弟漆鈺20%的股份——“反正我已經有了重鳴機械廠,也不計較。于是和弟弟都紛紛在協議上簽了字,但是后來不知怎么回事,說好的股權變更為了父親87%、弟弟10%、我3%。”
此后不久,一件使兒子們與父親對立情緒加劇的事件隨后發生。
重鳴機械廠實行改制,父親以企業法定代表人的名義在企業改制文件上注明:重鳴廠所購土地、廠房、機器設備等不動產,無償提供給文邦公司使用。
此時,漆鉅鳴還不清楚自己早已不是該廠的法人代表。
在漆鉅鳴看來,這是父親將重鳴機械廠的資產不動聲色地轉移到了自己的文邦公司名下,實現了從家庭絕對權威向企業絕對權威邁進的一步。
自己作為重鳴機械廠的法人代表,為何在被更換幾年后才知道此事?漆鉅鳴給出的解釋是:“平常,公章之類的都保管在父親那里,雖然我在公司是法人代表,但在家常常是父親說了算,經常都習慣聽從父親的話。”
關于漆文邦所說的自己幾年都沒開發出一件新產品來的“奇談”,漆鉅鳴給予了堅決否定。他說,當時在他帶領下做出來的通用管和通用套管,一個月的生產量就幾萬件,而父親引以為豪的C100驅動盤——漆鉅鳴說,這其實是他和弟弟漆鈺的功勞。
對于漆鉅鳴的上述說法,他伯伯漆建邦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對此予以反駁說“哪怕是當著漆鉅鳴,我也可以問他,那幾年,到底有哪一樣產品是他開發出來的?”
漆建邦告訴記者,由漆文邦開發出來的C100的6個零件,在當時極有市場銷路。據漆文邦說,1999年最紅火的時候,企業一年的銷售產值達到兩三千萬一年,而到2002年他離開廠的前一年,銷售產值也有800多萬。
經營理念處處對立
“我覺得賺了錢就應該擴大企業規模,修廠房,開發新產品,這樣才能保持企業的發展,否則只有死路一條,而他們似乎覺得有了錢應該讓他們快活些,只看到些磚頭沒有用,看不到曙光。”漆文邦說,這是他們管理理念的沖突。
但在大兒子漆鉅鳴看來,企業發展應該一步一步地來,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父親有時顯得不切實際,1997年企業之所以一度陷入困境,很大原因是由于父親不斷地加大投資,買了許多無用的設備造成的。
1999年文邦公司因C100驅動盤的問世,其工藝和質量在國內摩配產品中處于領先地位,產品一度供不應求。一次,漆文邦購回10套夾具零件,要兒子漆鉅鳴一周內安裝完,“誰知他一拖再多,整整拖了2個月才完成”——漆文邦認為,這讓企業損失了100多萬。
“我為什么不去裝,是因為當時我們之間存在經營上的矛盾,”漆鉅鳴說。因為這10套夾具做出來暫時沒有用,對生產于事無補,而當時限制生產的是銑床和拉床,他認為應該把精力放到銑床和拉床上去,在漆鉅鳴看來,父親不懂生產也不懂技術,但卻要求別人必須聽他的。
2000年以后,隨著重慶摩托配件企業遍地開花,市場競爭加大,而文邦公司的產品結構相對單一,市場風險逐漸增加。于是,父親漆文邦打算,把企業的收益全部用于再生產,上新項目。通過多方考察,他發現某科技大學研究的專利產品“小型農耕機”,有很好的市場前景,打算在自己的企業里生產這種產品。
面對漆文邦這樣的打算,兩個兒子和妻子都表示反對,認為投資風險太大,不如就好好經營現在的產品。
漆文邦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好求助別的企業,與這些企業進行合作。“主要是在生產前期由我給對方提供廠房,他們自己找項目,我們不負責員工工資,也不承擔資金風險,而在生產后期我們生產關鍵零件。”可家人認為他這是在吃里扒外,要把家庭企業的收益轉移出去,堅決不同意。
漆文邦認為,企業前面遇到這些問題,都是因為有人才上的瓶頸。后來,文邦公司開始面向社會招聘人才。“但是,人才留不住啊!”漆文邦感慨說,當時一個很有才能的姓白的剛來公司不久就離開了,他后來得知對方離開的原因主要是覺得這個公司內部斗爭太激烈。“一有新人來就會遭到他們的排擠,怎么能留住人呢?”
大兒子漆鉅鳴對父親的“固執”頗為不屑。他說:“當時父親一天在大會小會上提出要引進人才,但你看看他都引進了些什么人?而真正有些本事的人,到公司來后發現公司的情況都不是他事先說的那么回事,就都走了。”
家人反目父親“流亡”
農機項目的引進更加大了夫妻感情的不和。當時該廠的負責人之一是劉某,以前與漆文邦認識,關系一直都不錯,這次因為廠里要引進農機項目,漆便把她找了來進行合作。
就在此后不久,妻子朋吉映聽到外面傳來一些關于丈夫“緋聞”的風言風語。“我經常都找不到,不知他去哪里了?”朋吉映說。
“當時為引進設施,與對方談合作方式,整個工作量很大,而妻子也不懂生產策劃,就沒作過多的解釋,我反正想這個廠我做主,只要工廠的規模在不斷擴大就行,其他的事情都沒去想。”漆文邦說。
但妻子的疑慮并沒有因此消除。
2002年10月,漆文邦突然發現平常由自己保管著的公司財務章、公章都不見了,而能夠拿到這些東西的就只有妻子朋吉映。事后,他多次叫朋吉映歸還公章都遭到拒絕。不久,事情終于爆發了。漆文邦回憶說,那天他在財務室向朋吉映要公章,雙方發生了一些口角,這時兩個兒子沖了進來,要他三天之內離開公司,否則將向稅務機關提供公司偷稅漏稅的證據。
2002年12月,漆文邦以法人代表的名義在報上登出遺失啟事,聲明公司遺失的營業執照正、副本、公章和財務專用章作廢,并起用新的公章和財務專用章。漆文邦認為,此后兒子和妻子仍用已經作廢的公章并以公司的名義從事經營活動,屬于非法經營。
而妻子和兒子認為,公司的印章就應該在他們手里保管的,并不存在盜用企業公章的情況,因為他們都在公司任職,并沒有被公司解聘。所以,在原職責范圍內繼續履行相關職責也不屬于非法經營。
此后,雙方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2003年初,為了整頓保安管理秩序,漆文邦聲稱,按照警方要求,為文邦機械廠招聘了一批新的專業保安人員。
這一舉動在兒子和妻子眼中卻有不一樣的意味。在他們看來:辭退原來大家都熟悉的本廠保安人員,不過是漆文邦的一個陰謀。
2003年3月和4月,文邦公司發生了兩起打人事件,,對于這兩起打人事件的經過,父子倆仍有許多不同的解釋。但就在這兩起打人事件后不久,漆文邦便離開公司了。而大兒子漆鉅鳴告訴記者一個細節,就是在父親離開廠以前,在廠里的一次吃飯中,曾用筷子沾了一點飯菜叫別人先嘗,說是怕有人下毒。漆鉅鳴說:“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都是自己廠里的工人,怎么會下毒。”但后來,漆文邦認為自己“繼續呆在公司里會很危險,就不得不離開了。”
2004年4月,妻子以漆文邦和其他女子有不正當關系導致夫妻關系破裂、對企業的經營獨斷專橫為由,提出離婚,并要求分割家庭財產和他持有企業87%的股份。
目前,法院已判決雙方離婚,有關公司股權分割一事正在審理當中。
文邦公司的資產價值到底有多少?2004年8月,漆文邦通過相關手續,曾試圖以550萬的價格將廠里的資產轉賣給另一家公司。漆文邦說,當時資產價值應該有750萬,之所以只以550萬的價格轉讓給那家公司,是因為當時很需要錢,他從文邦公司離開以后,在另一個地方建了一個農機廠,但由于資金問題一直都沒辦法搞起來。
但這樁交易受到了家人的頑強阻擊。當收購公司派人接收設備和場地的時候,漆鉅鳴等人才知道父親在賣公司。兩個兒子認為公司的固定資產應在千萬以上,父親完全是在賤賣。在一場激烈的對抗后,這筆交易不得不中止。
誰在制造家族矛盾?
父親觀點
小兒子一手策劃三連手
對于小兒子漆鈺,漆文邦說他感到很痛心,因為以前一直都比較看好他,人很聰明,也比較聽話、單純,在辦廠之初小兒子也積極支持,在劃分股份的時候也多給了他一些,給他的職務是公司的總經理,并準備把他培養成以后的接班人。
在漆文邦看來,和小兒子關系陷入僵局是因為有一次他聽說“小兒子的女朋友是個娛樂場所的人”,因此極力反對。而小兒子態度同樣堅決,寧愿放棄家產也不放棄女朋友。漆文邦說自己也曾好好和兒子溝通過,但兒子只是低頭不語。小兒子的女友在供貨部上班,卻經常有人打電話來說找不到人供貨,為了嚴肅工作紀律,漆文邦開除了他的女友。因此小兒子生了反心,開始一手策劃將他趕出公司。
而對大兒子,漆文邦也充滿失望。在他記憶里印象最深的是1998年、1999年的時候,由于C100驅動盤的生產,一下打開了產品的銷量,當時每天都有20多輛車等著在廠里要貨,他經常熬夜加班,而大兒子拿著廠里的工資不干活卻經常跑出去幫別人干活,找外水。1999年的時候,廠里購回10套生產夾具零件,要漆鉅鳴一周之類組裝出來,但是他卻拖了兩個多月,讓你急得跳,為此工廠大約損失了100多萬。這也是后來只給他3%股份的原因。
“我對他們一向都要求很嚴格,當我發現他們有問題,正想采取措施矯正的時候,他們也發現了不對勁,做好了采取措施的準備,最終引起了這一系列的糾紛。”
兒子觀點:
父親割裂兄弟母子間關系
二兒子漆鈺曾回憶說,父親熟讀兵書,崇尚權謀。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對大家說“管理就是分而治之,沒有矛盾要制造矛盾。”并且父親堅信弱肉強食,有次父親被一個拉串串業務的人騙去幾千元錢,便教育他們說:“如果你們聰明的話,就應該反騙回來。”
“父親是一個表面看上去很豁達,實際上是個剛愎自用的人,”談到父親,大兒子漆鉅鳴甚至用了“貪婪”兩個字來形容,他認為就是因為這兩個字,讓父親做人做得“很失敗”。
大兒子漆鉅鳴回憶說,父親在家總是陰沉著臉,小時候兄弟倆對他都怕得要命,只要他在家,心里就很緊張,以前他們以為那是父親的權威,而現在才意識到,那其實是一種精神暴力。而在戀愛問題上,父親曾給他們兄弟倆介紹了幾個他很中意的人,但他們都不喜歡,最后他們自由戀愛了,而父親卻很不高興。而開除弟弟的女友也是找了個借口。而對于自己的朋友,經常都被父親罵,讓自己很下不了臺。有時有朋友來廠里玩,我送他們出去,就被父親誤認為是去給別人干活,有時到朋友那里也只是去幫幫忙,不然我的那些關系是怎么來的?
漆鉅鳴說,為了達到父親的控制欲和他在家里的絕對權威,他不斷地在家庭中制造矛盾。當初,他經常在母親面前說我懶惰,批評我的不是,而母親當時不顧事實,站在他的一邊也經常吵我,后來他又想讓我和弟弟之間產生矛盾。這主要表現在當時股份分配上,同樣是兩個兒子,為何分配的股份會不一樣?
“現在和父親之間的感情完全破裂,唯一有的只是血緣關系,”漆鉅鳴說。
家族模式的得失之辯
從創業之初的重鳴機械廠到今天的文邦公司,10年過去了,這家當初以生產C100摩托車驅動盤而深受歡迎、廠區里整日車水馬龍等著要貨的企業,如今已習慣了大門深鎖。門衛不厭其煩地為進出的人開門,然后又“啪”地一聲把門關上。而那位占有公司87%股份的董事長卻早已獨自在外多年。
據了解,在大渡口區八橋鎮,有大大小小的民營企業800多家,幾乎都走過了原始積累的階段,在經歷了家族經營的陣痛后,目前大多數都實現了經營管理模式的轉型。一個突出的標志就是,企業大量引進經營管理人才,并進入企業高層。而完全由家庭成員經營企業的企業,文邦公司是為數不多的一家。
“在企業的原始積累階段,家族性經營為企業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但當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必須得改革,不改革就只有死路一條,”漆文邦說,自己早已意識到這一點,當他開始發現家族企業的弊端,并決定用改革來矯正這些弊端的時候,最終遭到了內部聯合起來的強有力的反抗,最終還是沒有“改革”過來。
不過對此,大兒子漆鉅鳴另有看法。他說,漆文邦畢竟是自己的父親,當時是因為很相信他,才一二再再二三地聽從他的意見,甚至從沒懷疑過,這種信任即使是在兄弟間也難以達到,但也正是這種信任,摧毀了他和父親之間的關系。
曾幾何時,中國的家族企業在共同經濟利益的感召下,依靠血緣關系所產生的強大凝聚力,使企業在很短的時間內得以迅速成長壯大。據統計,目前在中國大陸的非公有制經濟中,家族式經營的企業至少占到了90%以上。在這些企業中,既有家庭作坊式企業或單一業主制企業,同時也有合伙制企業、共有制企業,甚至還出現了家族成員保持臨界控制權的企業集團。
隨著時代的進步、經濟的發展,家族式企業的弊端逐漸暴露,家族式企業進一步發展面臨著嚴峻的挑戰。三株集團、沈陽飛龍的破產以及巨人的倒下暴露出了家族化的管理模式及獨裁型決策機制的弊端。文邦公司的案例則為重慶那些尚處于上升期的中小家族企業提供了一個可供參照與解剖的范本。許多業內人士認為,家族制企業具有組織機制障礙性、人力資源瓶頸、資金瓶頸等天然弊病,其發展終將受這些制約而陷入困境。中國的家族企業面臨著巨大的成長挑戰和觀念升級,管理變革的問題擺在了家族企業管理決策者的面前。
附:文邦公司家族官司一覽
2003年—2004年 漆文邦告兒子妻子損害公司利益,此后,兒子妻子提起上訴
2004年 離婚官司
2004年 兒子妻子告漆文邦將公司財產轉賣給新源模具有限公司
市一中院對文邦公司和新源模具公司企業資產出讓合同糾紛進行調解
2005年 前妻要求分割漆文邦公司股份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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