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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馬斌 上海報道
顛覆名次
簡單的數字對比并不能折射真相，對經營復雜的壽險公司尤其如此。
一位不愿公開姓名的業內高層指出，無論對壽險公司還是整個行業來說，由于各年度和各公司業務結構差異等因素，總保費的比較結果往往不盡準確，甚至失真。
而記者在采訪中也發現，在壽險行業中，除了總保費指標外，行業內部似乎更加看重個險FYP(期繳產品的首年保費)、修正保費、標準保費等其它相對復雜的保費規模衡量指標。
一家壽險公司上海分公司總經理告訴記者，2004年底中國保監會曾提出要在2005年一季度或者二季度開始推行修正保費的統計口徑。所謂修正保費，是將期繳保費收入按照100%計入修正保費，而對于躉繳保費收入則按照10%打折計入。
實際上，在平安和相當多的新興壽險公司中，還曾有過標準保費的統計口徑：比如，20年期期繳產品按照100%計入，20年期以下的期繳產品和躉繳產品則打折計算。
可是，如若按照修正保費或標準保費口徑統計，其結果常與總保費收入對比差之千里。
來自上海同業公會的統計數據顯示，2005年1-6月，按照個險新契約(包括期繳和躉繳)保費收入排名，國壽(5.3億元)排名第一，平安(3.4億元)第二，友邦(2.2億元)第三。
可是，假若按照修正保費口徑，即對躉繳產品按10%打折統計：平安“反超”國壽排名第一，市占率超過30%，國壽和友邦分列第二第三，市占率均為20%出頭，而友邦略遜國壽一籌。
盡管如此，上海一家壽險公司總經理稱，如果套用更嚴格的計算方法比如年度化標準保費的口徑統計，國壽上海分公司的保費收入和市場份額進一步縮水，而友邦則會超過中國人壽。
躉繳之患
不同口徑間的排名差異根源何在？一位從業多年的壽險公司總經理不無抱怨：同樣都是壽險公司，可是為什么看上去卻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行業？
不僅相當多的新興保險公司，甚至是經營六七年以上的壽險公司，也將銀行保險作為最重要的支柱。在李春看來，壽險長期經營一定要靠個人營銷，目前的大多數銀行保險產品具有很強的攬儲色彩，保障功能微乎其微，且多為躉繳。他指出，銀保比重過大，會導致業務發展底盤不穩、保費收入波動劇烈。
截至2005年6月末，平安人壽上海分公司37億多總保費中，銀行保險1億多，團險9億余，其他超過三分之二都是個人壽險。友邦由于沒有團險業務牌照，2005年上半年接近11億元的保費收入中，銀行保險僅7600余萬元，其余93%均為個人營銷保費收入。
相對平安和友邦，國壽的情況有所不同，同期該公司銀行保險保費收入約3.85億元，占全部保費收入約11.4%，個險占比僅37.39%，相比2004年51.68%的占比萎縮了14個百分點以上。
據業內人士稱，業務結構的不理想已經成為困擾國壽上海分公司的頭等大事之一。
粗略的業務結構差別只是萬花筒的一個棱面，個人營銷的保費收入構成更值得推敲。
記者搜集了上海壽險公司同業交流的2004年全年、2005年1-6月全部的業務統計數據，以及2002和2003年份的不完整數據。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對保費收入的確認標準不同，該數據與同期的上海保險同業公會的統計相比略有出入，但基本可以反映業務基本情況。
記者仔細查閱后發現，除去銀行代理以及團險(友邦沒有團險牌照)的差異，平安和友邦除了在銀行保險方面表現出不約而同的謹慎外，在個人營銷渠道，無論保費收入構成還是產品，都表現出驚人的相似性：躉繳保費收入比重低，續期保費規模龐大。
2005年1-6月份，平安個人營銷FYP為3.09億元，躉繳保費收入僅2604萬元，續期保費收入達到22.9億元；同期友邦FYP1.81億元，躉繳保費收入3531萬元，續期保費收入8億余。
而中國人壽，則顯得特立獨行：躉繳保費收入極高；FYP(期繳)和續期保費收入遠遠落后于友邦和平安。
2005年1-6月份，國壽上海分公司續期保費收入僅7.32億元，僅相當于平安的三分之一！同期，躉繳保費收入為3.7億余元，是平安和友邦的十余倍！占個險新單保費收入幾近80%！至于個險FYP，則約為1.5億元，分別被平安和友邦甩出一大截和一小截。
其中，2005年1、2月份，國壽上海分公司每月個險僅八九百萬的保費收入進賬，直到3月，國壽鴻鑫的推出才一下子拉近了其與競爭對手的距離：當月，國壽上海個險FYP達到2000余萬，到6月更是攀升至5000余萬元的高峰(當月的平安不過4400余萬)。
不過，國壽的“后來居上”還是引來非議：作為對同期國壽FYP貢獻最大的產品，國壽鴻鑫的保險費的交付方式分為躉交、年交和月交三種，分期交付保險費的交費期間分為三年、五年和十年三種——由于繳費期間偏短(多為三年和五年)，并不被業內認為是期繳產品。
同樣，國壽上海分公司躉繳的銷售業績也顯示出令人費解的劇烈波動：2005年的1、2 兩個月份，國壽上海分公司通過個人營銷渠道就實現的躉繳保費收入總計超過3億元人民幣，但在接下來的3、4、5月份中，每月分別僅2000余萬甚至只有四五百萬。
同期的報表顯示，作為當月保費前三名險種，排名第一的國壽鴻裕兩全保險的躉繳保費收入幾乎占到了2005年1、2月份全部躉繳保費收入的95%以上。
記者仔細查閱了2004年和之前年度的數據后發現，間歇性地主推躉繳產品似乎成為國壽2002年以來的慣用招術——每年不同之處僅在于產品的適度調整：2004年2、3、4月份國壽上海個人營銷累計躉繳保費收入超過14億元，絕大部分是由國壽鴻瑞兩全保險產品所貢獻。
內含價值之辯
友邦上海分公司總經理鮑可維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指出，對壽險公司而言，躉繳產品的一次性付款安排讓保險公司無需擔心未來的不確定性。但是，如果要維持長期的穩定的現金流，躉繳產品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假如躉繳產品占比過大必然造成某一年度的保費收入基數膨脹，相反，期繳產品的保費收入從來都增長有限，假若下一年度突然停賣躉繳產品，會導致保費收入的急劇縮水。為了保持業績基本穩定，花上三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來消化。
可是，在記者發去采訪提綱數日后，中國人壽上海分公司并沒有對包括上述問題在內的諸多事項給予正面解釋。
中國人壽股份有限公司2004年年報中稱，該公司自2003年開始進行業務結構調整，公司在計劃制訂、預算考核等方面，對業務結構調整做出安排，比如將風險型保費收入和期交業務保費收入等作為分支機構的重要考核指標。
無論如何，躉繳產品成就的保費規模畢竟不是壽險公司核心的評價指標。
2005年7月中旬，中國保監會主席吳定富在“壽險公司內含價值國際研討會”上指出，內含價值評估才是衡量保險公司價值比較科學的評估方法。所謂人身保險內涵價值(Embedded Value)，簡單表述，就是某項業務目前的凈資產加上該項業務產生的有效業務在其存續期間全部可預期收益總和(均貼現到計算時點)。
一家壽險公司管理人員告訴記者，在計算內含價值時，需要估計出每一期的現金流和風險貼現率，影響內含價值估算的主要因素包括：各種費用、靈活繳費保險產品的未來保費、續保率和退保率、投資收益率等諸多指標。
該人士稱，由于各種基礎數據的缺乏目前對于內涵價值的計算還沒有辦法精確操作，但是，對于不同的銷售渠道、不同的產品類型，可以大致從定性角度上來判別各自內涵價值的大小。
從目前產品保障期限和繳費期限來看，假定不同險種的年度贏利能力相同，以相同的年度保費計算，長期的期繳產品由于其業務的持續性，其內含價值要遠高于短期、躉繳產品。
而在個、團、銀三大產品渠道中，個險內涵價值貢獻最大，銀保和團險次之。
受到銀行銷售習慣的制約，目前保險公司推出的銀保產品基本都是簡單的短期躉繳產品，并且，渠道競爭加劇導致保險公司支付給銀行的中間費用越來越高——一位業內人士透露，在最早期的時候，保險公司支付給銀行的手續費僅千分之二，可是現在的行情達到2%～3%，甚至更高。
至于團險，情況也大抵類似。上述人士透露，目前的團險產品，很多都不過是個體保險的簡單累加，區別在于或者費率降一點，或者適當擴大保險責任。同時，團險的短險(如團體意外險)雖然有利潤，可是持續性不夠，而長險又基本都是躉交。
今年6月初，保監會人身險部主任陳文輝在一次會議中舉例指出，某大型壽險公司，其25%的個人業務(主要指期繳產品)創造的內含價值是92%；25%的團險創造的內含價值是6%；50%的銀行保險業務創造的內含價值僅僅2%。
一切都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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