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德明溫州維權風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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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12月08日 09:40 CCTV新聞會客廳 | |||||||||
以下為中央電視臺《新聞會客廳》節目腳本: 沈 冰:觀眾朋友您好,歡迎收看《新聞會客廳》。一年多以前,因為和溫總理的一次握手,43歲的農村婦女熊德明成為了媒體關注的熱點人物,而一直被媒體稱為是討薪英雄的熊德明上一周出現在了溫州,是去為在溫州打工的重慶老鄉討薪水去的,為什么在隔了一年之后,熊德明才第一次出現在了討薪的現場,她討薪的結果又怎么樣呢,我們一起來看一下
11月30日下午,熊德明抵達溫州機場,開始了她的首次維權之行。她要為在溫州陶瓷工廠打工而得矽肺病的重慶老鄉,討要被拖欠的工傷賠償。與熊德明一起抵達溫州的,還有重慶晚報、重慶時報、華西都市報和重慶衛視的9名記者,還有熊德明的一位法律顧問。 離開重慶前,熊德明給溫州市長劉奇寫了一封公開信。她在信中說:“2003年10月,我向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反映拖欠農民工工資一事,引起國務院高度重視……我也因此被評為2003年度全國十大經濟人物。 熊德明希望市長過問查處此事,并代表重慶農民工表示衷心感謝。” 然而熊德明的首次維權之路并不順利,在她抵達溫州的第二天就陷入了媒體競爭的混亂和困頓之中。 神秘失蹤、采訪權被包、淚流滿面、手足無措、討薪分成……種種說辭充斥著媒體的版面。有人斷言,熊德明將無功而返;有人質疑,熊德明替人維權會不會影響法律公正?甚至還有人提出,熊德明到溫州到底是為鄉親維權?還是為了接受媒體采訪? 12月4日,熊德明跟隨央視農業頻道“聚焦三農”欄目組來到北京。采訪、發布會、網站聊天,熊德明的活動又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那么,熊德明對首次維權之行有著怎樣的體會?面對社會的各種聲音,她又有怎樣的感受呢? 沈 冰:今天我們會客廳的客人當然就是熊德明了,不用更多地介紹了,你好,因為我們去年握過一次手,今年要再握一次手。 熊德明:謝謝。 沈 冰:你坐下,但是我有一個感覺,今年握手比去年這手軟多了,我再看看,不黑了,而且嫩了好多。 熊德明:半年沒干農活。 沈 冰:沒干農活。 熊德明:打工去了。 沈 冰:當了名人不干活了。 熊德明:從去年他們在電視上、報紙上看到我了,紛紛打電話、寫信到家里來,就是說總理幫你把工資追來,你能不能幫我追一下,我給你工錢,當時我說我的收入,總理才能給我解決,都說他們家庭各種各樣的遭遇跟我說了,我聽了還是挺難受的。 沈 冰:你為什么那個時候,去年你就了解了好多人,也希望你去幫他們去討薪水,你都沒去幫忙,為什么今年這個你要幫忙,而且還跑到溫州去? 熊德明:今年前兩個月的時候,通過幾次電話。就是我的表弟張仁厚。到我們家里來講、哭,說沒錢吃藥,沒錢吃飯,孩子不能上學,我整天都把他們那些話裝在我心里面,我夾在中間好難受。 沈 冰:然后就去了。去了以后,有沒有見著什么人? 熊德明:下飛機,我給那個表弟打電話,我說我們到溫州了,不知道到哪個地方去,他說好,到機場來接我。一接的時候,溫州當地已經有媒體了,挺多的,幾十家,我們那邊去了那么多家,他們去了那么多家,都把我們全包圍了。當時我一看到農民朋友、那些兄弟們,都才30來歲,我一想,真的是跟家里面說的一模一樣,家里還有老有小,我的確很同情,因為我曾經有一個打工的經歷,想到家里拿不到錢,沒有開支,我有時候想我自己家里面沒有小孩上學,沒有錢吃藥,我覺得我還是能夠過,沒有錢也能過,當時我一看他們,想到他們說的,到那個地方看,后來見到我了,都認為我能馬上給他們解決,有同情心。我到溫州還有一點時候,我到上海,去年我們頒經濟年度獎的時候,有一個打火機廠的老總,我給他打個電話,我說我已經到溫州了,他說你什么時候到,我說我們是坐的一架飛機,上海飛到溫州,他說我們派車來接你。當時我覺得我們那么多人,我說不用,我說我們自己打車就行了,他說馬上派車。當時我看到那么多媒體采訪,還有那些農民朋友都在那兒圍住了,當時黃總派的一個車,他說走走走,熊大姐走走走,我們黃總的車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我跟他一起都接到他們單位去了,新聞媒體又跟著走,當時黃總就看到,說不是我的事,那么多媒體來采訪,可能給我帶來負面影響,說不行,就把他們全部趕出去了,這是我私人的關系,私人的朋友,我能夠留在那個地方,都把他們全部都趕出門了,我一個人在那兒,問我是什么樣的經過,我就說一個表弟在這里打工,他們得了病,他們都有相關合法的手續,那些工作鑒定都完善,都沒得到解決,他們家里沒有吃飯。我都要幫助他們,他說我們走哪個地方找誰去,他說農彎區,只能找區政府或找勞動局,所以我就說,麻煩你幫他們打個電話好嗎,我憑本身可能當地還不接受,他說好,我來給你打電話聯系,他馬上把電話聯系上,區政府和勞動局還是歡迎,我們做工作,一來到那個地方,更進一步地和企業家老板溝通,他們打電話,晚上黃總說,如果說你沒有多少錢,可以在這兒吃,在這兒住,私人的關系我給你出錢,當天晚上他就帶我出去吃飯的時候,等于我們那邊的小媒體就說,你一來就把我們排開了,我當時就覺得那句話不對頭,我說以前你們采訪我從沒拒絕過,這次來,我是想通過協調的方式,通過一個過程,協調方式能給他們解決事。 沈 冰:受委屈了。 熊德明:有一點點。 沈 冰:除此之外還為討薪做了些什么? 熊德明:他們也承認,我們每一個人已經到我們手里,掌握到我們手里,我們下一步找勞動局,找企業家老板溝通協調,會很快地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沈 冰:現在有答復了嗎? 熊德明:有。 沈 冰:是什么答復? 熊德明:當時那個下午我們去見他的時候,企業家老板都說,媒體多了,工人多了,把我們圍困了,他們不出面,我都跟我們那些小媒體說,如果說他們不出面,我們都不能協調,我不可能住在那個地方住一個月、兩個月。如果我走到哪個地方,他們就要圍困到我到哪個地方,我見不到老板,我有點著急。 沈 冰:后來見上了嗎? 熊德明:后來這天是第一次那個勞動局的說熊大姐,你見面,企業家不出來,我們已經把他們找到一個地方見面,律師都去了。當時我覺得律師還可以幫我咨詢協調那個事兒,兩個小時候律師出來,他已經向有關媒體透露了,已經協調好了,把老總他們一起座談協調,當時媒體又給我打電話,我當時還沒有坐車,我還在跟央視的人一起吃飯,后來講,熊大姐你已經協調好了,我們不知道,當時我有點好奇,我說我是一個說假話的人嗎,我不知道,說已經協調完了,四萬零五。我當時想,我當時就回電話,我說我身上沒有錢,我沒帶錢坐車,我說我如果是說假話,去年溫總理的事,我是說假話,說謊話,我可能今天熊德明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當時說不行,你沒有錢,馬上派車來接你,我說好,我當時是想央視的各大媒體在一起座談,如果你不去,我們去找協調的結果,如果解決不解決,我馬上會出來跟你們講,當時回到賓館的時候,沒有想到,他們說我們的領導安排我們出來,我們是天天要發新聞回去,對我當時那個打擊更大了。 沈 冰:所以事實上你根本沒進去跟他的企業老板談對吧,沒見上面,就是律師跟你全談好了,然后說是你給談好了。你不應該挺高興嗎?你看你都不用談,人家就說是你出面談成的事兒。 熊德明:我沒見到老板,我不相信,但是律師出來也有負面的影響,他說老板只承認一萬或者兩萬,那個話就不對頭了,律師說老板只承認兩萬,離四萬零五差距太大了,你說我相信哪個,我沒聽到老板說的話,我不相信。 沈 冰:現在這個錢到底怎么著了呢,你到底拿到了沒有? 熊德明:拿到了幾個。 沈 冰:拿到了多少? 熊德明:拿到了兩個。又是另外的一個老板,因為他們是不同的廠,都是一個廠只有一個、兩個,他們都是分散著,不是一個廠的工人。 沈 冰:所以總體來講,你覺得這次討薪還算成功嗎? 熊德明:還算成功。 沈 冰:所以現在從這方面來講,應該心里面還愿這個角度來講,心里面踏實一點了,但我今天不覺得你很開心。 熊德明:應該還是有一點點開心吧。 沈 冰:我也覺得奇怪,你看剛才讓你講怎么討薪的,你一直在跟我講,這伙記者說什么,那伙記者包圍你了,全是記者的事兒,你自己分析是什么原因,為什么會這樣? 熊德明:家里人說你出來是為你老鄉索回工資,為什么媒體老是把你纏著。我說以前媒體采訪我沒拒絕過,為什么這次他們不理解我,要把我纏著,我不能辦事,我說家里面還有好多事兒等著我回去辦,我跟那些媒體也講了,他們還是不理解我,我都想起以前一年當中,我吃飯的時候你們打電話采訪,我睡覺的時候你打電話,我記得頭天晚上是一個小時接了十幾個電話,他們都是那些媒體,都說我們明天要去,都要跟我一起去,我從來都沒拒絕過媒體,也沒有不接受采訪。 沈 冰:一直都是很支持配合他們工作的。 熊德明:對,我說這次來溫州,你們都不配合,不理解我的心情,我想你們還說我們是為工作,天天要發新聞回去,我說如果說我今天解決不了什么事你發什么新聞,我當時就這樣向他們講,我有點生氣,我說以前我從沒拒絕過,為什么你們還不理解我的心情,你們還是為工資,我自己干事,我自己出錢,我自己耽誤我自己的事出來,你們不為我想一想。他們說了,還是不理解我,總是在網上、報紙上都說我已經失蹤了,我其實是遠離他們的事,我想找個地方靜一下,在勞動局打電話,能夠溝通他們找企業家老板見面,我能夠解決幾個人,我即使解決不了,也要討一個說法,我想在農民朋友面前有個說法。 沈 冰:你經歷過這么一次以后,你覺得是了了一次心愿了,以后你還敢再去幫忙討薪嗎? 熊德明:當時我還是想,如果會成功,我覺得去溫州,去年我當時到浙江,去年有好多人都說,有一個某某農民向總理說了一句實話,以前他們每到過春節的時候去找老板拿工資都拿不到,今年甲方的老板主動叫乙方的老板去拿工資,我當時聽到好開心,雖然我沒得到錢,他們有句老話,我是想聽到那句話。今年當時我覺得勞動局和區政府都表態了,我覺得他們還是挺好的,都能給他們解決。 沈 冰:是不是以后要不要接著討薪。 熊德明:我沒那樣想,我只是想通過那個程序推動一下,使他們能看到,報道上能看好,推動他們,如果有其他類似的會給他們盡快地解決,我是這樣想,也了了我一個心愿,我也想為那些農民朋友說話。 2003年10月24日,溫家寶總理來到熊德明居住的村子。剛剛打豬草回來的熊德明,無意間向總理說了句實話:自己丈夫打工的工錢一直沒有拿到。在總理的直接過問下,熊德明一家在幾個小時之內痛快地拿到了被拖欠的工錢。她無意中的一句老實話引起全社會對農民工欠薪問題的關注,她此因此當選為央視2003年度的經濟人物。從此,熊德明被媒體罩上了“討薪英雄”的光環。 一年間,先后有1000多民工和她聯系希望她幫助追討工資,面對這么多對她寄托希望的民工,熊德明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由于找上門的民工太多,她不得不拖著丈夫、兒子背井離鄉,到重慶的一家企業打工去了。 在企業里,熊德明當起了管理人員,工資不低,但她還是覺得不適應、不快活。城里的生活盡管好,但她覺得沒有鄉下的日子過得自在和踏實。7個月后,她辭掉工作回到村里,申報注冊了“熊德明”商標,開始籌辦以自己名字做品牌的養豬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城里的律師找到熊德明,對她說,把熊德明的品牌用于為民工討薪將會發揮更大的作用,熊德明的親戚也三番五次請求她來溫州給這里的民工主持公道,追討被欠的工傷賠償。 熊德明,一方面是被廣大民工寄予厚望的“討薪英雄”,一方面是自己希望成為“養豬能手”,那么在這兩者之間,熊德明今后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她自己又是如何看待熊德明這個品牌的呢? 沈 冰:剛才短片一開頭,那會兒跟溫總理來看你們的時候,我覺得你模樣變得太多了,比去年好看很多。 熊德明:沒有。 沈 冰:而且穿的也比去年好看了,胸前這個胸花也很漂亮,是自己買的嗎? 熊德明:不是,是去年央視頒獎的時候,一個媒體采訪我的時候給我送的。 沈 冰:真的,一直戴著,很漂亮。說到這兒,我們要請上來自中國社科院社會學研究所的副研究員樊平,我們發現,一方面討薪確實還有一定的效果,就是錢討回來一部分了,但另外一方面媒體的大量包圍,將這件事情在其原本的面貌上增加了好多撲朔迷離的一些因素,你怎么看她這次討薪行為? 樊 平:首先我覺得她討薪是正當的,甚至可以說是高尚的,她承擔了一種責任,她可以不承擔這種責任,我覺得媒體的關注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因為這件事情我們會發現媒體是第三者,當然媒體也有自己的利益,但是如果沒有媒體的關注,這個事情也不會在社會各個階層引起這么大的關注,所以熊老師學到了很多東西,我覺得媒體也在學很多東西,比如說熊德明要和當地的政府,要和當地的企業家進行一些具體的探討,當地的企業家、當地的政府不希望媒體來的很多,而且當地的政府和當地企業家允許跟熊德明談的條件,只允許央視一家來。 沈 冰:我們提出來兩個詞,一個是好多人現在叫熊德明討薪英雄,或者說希望她能夠成為討薪英雄,你怎么看討薪英雄這個名字? 樊 平:我覺得首先,我覺得這次熊德明討薪,我覺得從她來說也是一份應盡的責任吧,可能城里人覺得她不具備法律知識,不是一個團體,不具備一定特定的資格,但是按照鄉村社會的規則,鄉里鄉親有了難,有了麻煩事兒,自己解決不了問題,鄉親們、鄰居們是要幫的,尤其是鄉親們已經把熊德明認為是一個很有光環的,很有能量的,能夠通天的人物,在這個意義上我覺得熊德明在家里也不好受,她如果不出來,專心養她的豬可能也不好受。 沈 冰:反過來熊德明也說,媒體記者也得理解我? 熊德明:應該是。 沈 冰:這兩條路現在如果讓你選擇,一方面你已經得了社會公益獎了,你要幫助我們維護權利,做討薪英雄,還有一種就過自己的日子做一個養豬能手,你現在選擇哪邊? 熊德明:還是養豬能手。 沈 冰:你什么樣的情況下會本人親自出面去討薪? 熊德明:或者說是我家里沒有多少事,要跟家里溝通,或者是特殊,或者是近一點點,如果再想出差遠,耽誤我那么長的時間,家里的豬都沒有人管它。但花精力,花經費我都不重要,真正能夠給他們幫上忙還是我的心愿。 樊 平:熊大姐還是應該解脫一點,我希望她作為這個事情的受益者,而不是成為一個被奴役,被上了套的人,我希望她還是作為一個受益者,而且我們政策的本意,可能公共事務要由公共的權力機構來解決,而不要個人去替代政府,可能個人的影響力比政府有影響,我希望她過一個正常的、舒心的生活,我希望她老是那么開心地笑起來,而不要通過這個事兒老是搞得她疲于應付。 沈 冰:德明是不是有點委屈? 熊德明:有。自從去年頒獎之后,當地的好多都說我們已經發財了,在我們家里去存款,得了幾百萬,不管你趕車也好,有的說你們家拿了幾百萬,把錢準備放到哪個地方,我說我如果有幾百萬,我會自己坐車,我包個車不會坐你們的車,有一個誤解,我覺得我還是很難受。但是我覺得還是媒體,我曾經說過,媒體關注我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去關注他們,通過報道,能夠去給他們得到一部分的解決,所以說我只能通過媒體,那些專家我都可以咨詢他們的電話,我可以出電話費,盡到我自己的責任。我是一個農民,我能夠憑我自己勤勞的雙手,我掙了錢,有了錢我能夠去幫助別人,我覺得這個名才相稱。我還是希望當地政府支持,有關部門能夠幫助我、支持我,我會盡快地把我的豬場建好,有錢了,我會盡快地去幫助別人。 一個普通農婦的偶然遭遇,牽動了整個民工群體的命運。熊德明的一句實話引發了全國的一場“清欠風暴”。隨后,建設部、國家發改委等6部門立刻下文要求嚴罰拖欠民工工資的單位和個人。最高人民法院也出臺規定,對于民工與用人單位的勞動爭議糾紛,要快立案、快審判、快執行。 溫家寶總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也明確指出,中國將用三年時間基本解決建設領域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截至2004年10月22日,全國2003年內拖欠的農民工工資已基本解決,2003年以前拖欠的171億元,已經償付146億元,償付比例為86%。 又是一年年關,我們的記者在北京站,采訪了一些準備回鄉的民工,他們中很多人拿到了全部工錢,可還是有些民工沒能把一年的辛苦錢全部拿到手。 雖然政府對拖欠民工工資加大了治理力度,但仍有一部分民工工資追討無門。那么民工討薪難的瓶頸究竟在哪里?民工們又該如何面對被拖欠工資的窘境呢? 沈 冰:溫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當中,要用三年時間來解決農民工欠薪問題,但打工給錢,天經地義的事情,為什么這個問題要用三年的時間來解決? 樊 平:很大一個問題還是政府監管環境,我覺得政府的監管,對企業的監管,以及嚴肅現有的法規,執行不是制定很多,而是落實不了的,這個可能重要,而這種實施必須是有一個案例查處一起,這樣可能能夠更有利,應該說現在解決的問題速度很快了,但是它積累的問題很大。我剛才要說的就是這個問題不要認為,好像這些問題單靠農民民工的忍氣吞聲就可以解決的,現在我們政府特別強調了要建立一個和諧的社會,和諧的社會不但使各個階層能獲得自己的收益,而且很重要的是不要盤剝別的階層、別的群體的,別的成員的應得的利益,如果這個問題做不好,可能有些社會上的弊病,社會上的反抗,有一些社會上的沖突就會增長起來,其實應該說遵照顧及各個階層的合法利益,應該說有利于各個社會階層分享現代化的成果,也包括老板階層,而那些人可能通過他們的行為,他們個人牟利了,他們不但出賣了農民工的利益,而且也出賣了合法的企業家的利益,使那些按時發放工資的企業家,也和他們處于一樣,被別人鑒別成本很高的時候,處于一樣的被指責的境地,我覺得從社會穩定來說這個問題非常重要,這個問題單靠企業家的自覺是一個方面,但是不可能完全解決問題,政府的他律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而形成一個良好的社會秩序這個應該是政府的職責,這個職責不比地方GDP的增長要求要低。 沈 冰:感覺樊先生把好多的壓力都壓到了政府的肩膀上,但如果說站在政府的角度上來講,勞資雙方形成雇傭關系和被雇傭關系,形成一定的合約,這應該是用法律來固定住雙方的一個合作的關系。 樊 平:而且保證法律能夠實施,能夠執行,能夠落實,我的意思很多老板老以為農民工的力量很弱,因為我們在社會調查中會發現,農民工在城市中,在企業中占的人數很多,但很多老板對農民工和勞資關系當中的重要性,反映并不覺得很重要。我的意思農民工的反應可能比要錢還有一種其他的更為劇烈的反應,那種可以造成社會沖突。 沈 冰:我剛才的問題是說,從政府的角度來講,這是屬于你企業的市場的行為這是屬于你企業的行為,你應該用勞動法,用我們的法律體系來固定住雙方的一個關系,政府的職責監管職責應該是更外圍的。 樊 平:不,最低的工資的,最低的勞動保護條件。 沈 冰:這些我們都有,這些政府早已頒布。 樊 平:執行沒執行,有一個案例就可以推倒你的都有,政府不僅是個立法機構它是一個執法機構。政府不是立法機構,但它是一個行政機構,它是要把那些法規,要按照法規來執行,所以政府中有四種行為,我們研究中有四種行為是很有意思的,一種叫做默契,一種叫做合法性,一種叫做容忍,一種叫做不聞不問,這都是使法規至于須至的一種地步,什么叫合法性呢?我說這個東西不許干,但是你干可以,這就是合法性了。什么叫默契?我說這個東西不許干,但你干的時候我背過頭去,我看不見。什么叫容忍?我看見你干,我告訴你不許干,告訴你下不為例,但是下次我還告訴你下不為例,還有一種就是不聞不問,我說了以后,你干了以后我不理。你會發現這都是一種失職的行為。 沈 冰:所以雖然我剛才把法律的保護傘提出來,但是你也講到了,法律也是要靠人,尤其是靠我們的實施效果,靠執行力來保證的。 沈 冰:快到年關了,到年底了,對那么多的農民工朋友有沒有什么話特別想跟他們說? 熊德明:我希望他們能夠得到政府,得到他們的單位,來自各個環境的情況,他們都學我一樣,能拿到他們應得的工資,回家和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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