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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梁小民
如果一個市場是完全競爭的，最后的結果就是價格等于平均成本，企業沒有經濟利潤。作為一個以利潤最大化為目標的企業，當然希望自己有控制價格的壟斷權。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就指出，幾個商人即便在一起閑聊也是商議如何勾結定價的事。如今有了《反壟斷法》，幾個商人商議勾結定價違法了，他們還能壟斷嗎？
市場經濟的基礎是競爭，但在任何一個社會中，完全競爭都是一種難以實現的理想狀態，現實中壟斷不僅難免，而且相當重要。一種壟斷來自政府，即政府用行政權力授予某個企業以排他性經營權。在歷史上，英國的東印度公司，美國的AT&T，都以這種方式實現了壟斷。現實中我們的一些特大型國企也是以這種方式獲得了壟斷地位。你看，國際油價下降，我們不下降，國際油價上升，我們立馬上升。企業經營效率不高有虧損，用提價的方法把虧損轉移給消費者。這靠的不是壟斷權力是什么？石油企業的這種壟斷不是靠自己的競爭形成的，而是來自于政府的授權，它來自計劃經濟。
這種壟斷讓民營企業羨慕不已，不過想歸想，民企要讓政府給自己壟斷地位是不現實的。其實就是那些特大型國企，這種壟斷地位能維持多久本身還是一個問題。東印度公司，AT&T的壟斷不早就被打破了嗎？現在我們還處于轉型時期，計劃經濟留下來的特大型國企仍然可以作為政府的嫡系而享有壟斷的特權。隨著市場化改革的深入，打破這種行政性壟斷是遲早的事。靠壟斷過好日子的國企肯定會有它的艱難時世。
沒有政府授權的民企同樣可以建立自己的壟斷。不過這種壟斷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而只能是自己在競爭中奮斗的結果。
競爭中實現壟斷的路徑之一是擴大企業規模，把小企業做成大企業。競爭是一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優勝劣汰過程。在這個過程，成功的企業不斷做大。當它在市場上占有一定市場份額時，就具有了一定的價格控制能力，從而具有了壟斷地位。大企業的壟斷地位還來自它的技術創新、成本優勢和營銷優勢。技術創新是企業的核心競爭力。無論是創造出了新產品，還是采用了提高效率的生產工藝，都可以使自己具有壟斷能力。而且政府還以專利保護的形式來維護這種壟斷地位。技術創新需要大量研究與開發投資，也要承擔失敗的風險，只有大企業才有這個能力。大企業可以憑借規模，提高效率，降低成本，還可以用廣告等手段進行成功的營銷。所以，企業大到一定程度，必定在市場上有壟斷權力。正因為這樣，民營企業不能小富即安，要在競爭中擴張自己，競爭中的擴張才會形成壟斷。這種壟斷并不違背《反壟斷法》。
但是，還有更多的民營企業由于行業等限制無法做大。而且，任何一個經濟中都有大批這種單人業主制的小企業。小企業能有壟斷權力嗎？我們的回答是肯定的。這時，小企業追求的不是對整個市場的壟斷，而是在市場細分的基礎上對一部分——哪怕是一小部分——消費者的壟斷。比如，在餐飲市場上，小企業極多。這種小企業的市場占有份額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你只要有特色，同樣可以形成自己的壟斷。京城的厲家菜，每天僅兩桌，但它的宮廷特色、精心泡制，吸引了一批好奇或精于美食的食客。厲家菜就對這些人形成壟斷，這些人寧可排隊等待，出高價也要到這里就餐。你能說厲家菜沒有壟斷地位嗎？任何一個小企業，都不可以創造自己的產品差別，并以其特色壟斷一部分消費者。這就是戰略專家講的差異化戰略。
競爭中形成的壟斷難以持久。一個大企業可以被另一個更大的企業取代，一種產品的特色更容易被另一種產品的特色所取代。所以，對這種壟斷的追求激勵各個企業去競爭，去創新、去提高效率。企業這種對壟斷的追求實際上有利于整個社會。民營企業應該去這樣實現壟斷之夢，為自己，也為社會。
(作者系清華大學EMBA項目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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