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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發言的是湖南省糧食局副局長鄧德林先生。大家歡迎!
用市場經濟辦法解決糧價和土地問題
鄧德林:各位專家好、同志們好。我現在中央黨校學習,閑暇時間寫了篇文章,在中國經濟時報發了一個“關于糧食安全”的文章。之后,《中國經濟觀察》發了我這篇文章,叫“理性應對糧價上漲”。我又利用一些時間在農村做了一些調研,今年的夏糧收購跟往年相比,收購的價格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各方面都很高興,但是農民反映怎么樣?通過調研和思考以后就想寫篇文章。就是糧價漲了,農民為什么還不掙錢。
糧價漲了,但是作為農民有沒有增收?今天我們的主題是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新農村建設的首要任務就是農民增收。難點也在農民增收,那么糧價上漲,漲到今天我們這個程度,農民的收入增長究竟怎么樣,我覺得農民心中還是有疑慮的。我做了一些數字的分析。北方的情況我不大清楚,今年就南方的早稻來說,早稻一般比較好的可以達到1000斤沒有問題,基本上保守的講就是平均800斤,基本上是這樣的水平。收購價從80多塊一直攀升到90多塊,直逼100塊。基本上達到我們袁隆平院士所講的糧價要100塊基本合理。已經到了直逼100塊,合不合理?數據分析就很明顯。100斤100塊,意味著一畝耕地,一畝農田所收的毛收益是800塊錢。但今年的農資、化肥、機械用工、油量都在上漲。成本的開銷大的數字來講每畝耕地350塊錢。350塊錢是不算人工成本的,如果把人工成本算進去的話,一畝田多的12個工日,平均是10個工日。如果按照在大城市打工,一個工日是80塊錢的標準,10個工日就是800塊錢。很明顯,如果我們把勞動力的報酬都打到成本里的話,做田還是負數。能出去打工的肯定就不會做田了,結果留下來的是38、61、99部隊,38是婦女,61是兒童,99是老年人。這部分人承擔更多的勞動任務。大體情況是這樣。農民做田,要有收入!農民增收,就是兩個途徑。要么提高價格,提高糧食的收購價格,要么就是擴大生產規模。
如果說每畝田從現有的價格基礎上能夠增加,每斤糧食增加5毛錢,也就是增長50%?增長50%的話就是150塊錢,一旦150塊錢,一畝耕地收入到了什么水平?到了1200塊錢,我們成本是不變的。如果說我們把10個工日打到成本的話加農資生產費350塊錢,拐點就是150塊錢。從規模上來講的話,如果我們不是做一畝田,人均耕地是一畝四分田,不是做一畝,每個人做十畝,基本上達到凈收益的拐點。種十畝地所用農資的成本是3500塊錢,一畝是10個工日,十畝是100工日,打五折,假如50個工日來算的話,很明顯,十畝地是8000塊錢,50個工日加3500的成本就是7500塊錢。凈收益,絕對收益是4500塊錢。那么農民要增收最關鍵的是兩個因素,一個是價格,第二個是規模。
首先我想說價格問題,就價格而言,國家糧食安全擺在一個非常重要的核心位置。我們為了確保糧食安全,總是想在價格問題上做點文章,來抑制糧食價格。是不是糧價上漲以后就會帶來新的問題呢?我們現在講,糧價上漲以后,也許糧食的供應能力增強了,而購買能力卻不行了。因為我們城市里面有大量的低收入群體。怎么解決這個問題?我們的想法是抑制糧價,保證城市低收入群體能夠吃得上飯,唯一的辦法就是想抑制糧價,但是抑制糧價,農民不滿意,就給農民補貼,糧食生產直補。而糧食生產直補在一定的階段,對于農民種糧積極性確實發揮了作用。但是我覺得現在這個政策已經走到了盡頭。因為一方面補貼絕對數量是很小的,彌補不了收入的差距。另一方面我們糧食在直補,農資也在同步上漲,甚至比直補上漲幅度還要大,而沖抵了直補政策的激勵因素,農民就不滿意了。所以說我們現在的思維方式還是計劃經濟的思維方式。我們能不能換一個思維方式?既然我們搞市場經濟,就用市場經濟的方式來思維。我們在計劃經濟年代農民是吃虧的,農民是做了巨大的犧牲。而我們現在搞市場經濟,還是讓農民吃虧。我覺得很不公平。能不能夠放開價錢。因為這個市場是靠供求關系來調節的,很簡單的道理,糧價上漲農民積極性會高,農民積極性高糧食就會有人種。而糧價下跌,老百姓就不會種糧,老百姓不種糧,你國家的糧食安全從何而言?
所以我覺得還是從糧價來著手,讓市場來調節糧價更合理一點。市場調節糧價不是說糧食安全不能得到保障,恰恰相反,是更好地確保國家的糧食安全,如果我們現在僅僅靠一點儲備來調節,來打壓的話,給市場是很混淆的信號。因為糧價低,給老百姓的信號是糧食多了,這么低我沒有必要去種它。而農民不種糧,恰恰是我們國家糧食安全最大的隱患。
我們講市場經濟不是萬能的經濟,市場經濟也并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我們要研究的問題恰恰是我們用市場調節糧價以后,市場還有哪些不足的地方。比如糧價上漲以后,城市的低收入群體買不起糧我們怎么辦?我們能不能用補貼農民的錢來補貼低收入群體?我又算了筆帳,我們給農民的生產直補是600多個億,加上小的包括農資的補貼,800億是沒有問題。而我們如果給城市的低收入群體補貼的話,我們13億人口40%多的城市化率,如果6億城鎮人口,按10%的低收入群體計算,就是6000萬,6000萬每個月給30、40斤糧食,一斤補貼1塊錢,一年360天,12個月,一個人補貼360塊錢,6000萬是200億多一點。再退一步,所有低收入群體我們一分錢不要,全部免費吃糧食也就400多個億。遠遠的比補貼農民的生產直補花的錢要少得多。可能帶來的效果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民,滿意度都要高得多。我覺得這是價格問題。
另外一個方面規模問題。規模實際上就是土地問題,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從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確實解放了生產力。但是改革開放30年,到了今天,這種刺激作用走到了盡頭。沒有規模絕對不會有效益,所以各個地方在土地問題上做了大量的探索,中央每年一個1號文件,每屆農村工作會議就是研究土地問題怎么樣突破,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我覺得到了今天這個土地要放開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我02年在東京教授的老家,湖南的縣級市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當時我想僅僅改農村稅制的問題不能改變根本問題,根本的問題還是要促進農村的發展。農村的發展怎么辦?農村發展里面很關鍵的因素就是鄉村的債務,負債太多了。但是我又沒有什么法,最后就是把所有的荒田、山坡、荒地,所有的集體資產全部賣掉。賣了以后解決問題了,把所有的債務基本化解了。其中有兩個村,問我種田的地能不能夠賣?我說你們做不做,我不支持,也不反對,支持肯定違背中央精神,反對你,就干不成了,我實際就是默許了。但是有一條,必須有一個法,向安徽鳳陽縣學習,別捅婁子。兩個村把所有的產權全賣完了。當時也沒有產權,所有權的概念,沒有資本的概念,就是所有權,經營權,我說管什么權,土地肯定是國家的,美國土地也是國家的,不是哪個老板的。我說只要讓它能夠抵押,能夠流轉就行。當時到銀行抵押不行,流轉是行的。
弄了以后我也不知道,當時因為稅改名氣大了,來的人也多,新華社記者偷偷到我那里搞了一個禮拜,寫了一個長篇大論的文章,這個稿子被送到家寶同志手里了,他當時是副總理主管,家寶總理批了,要尊重基層的首創,也沒有講好也沒有講不好。拿了這個東西以后,我們非常高興,我們賺了不少錢,到財政部拿了不少補貼,賺了大便宜。不過,新華社捅了個小簍子,一個內參說村里的土地賣完了,搞完以后領導很緊張,上面就來了。中央有關部委一直到了省里面,改革領導要擔擔子。我說我們在糾正。這個事情一直都是封閉的,也沒有宣傳。包括教授去我那也沒有跟他說這個事。直到今天那個地方還是賣了。
我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的土地問題要突破。專家講了很多道理,教授也寫了很多文章,大道理我也搞不太明白。我腦子里想了一個死理,在座很多年輕人租了房子,我也租過房,雖然我也買房子,我也賣房子,我也租房子,我小孩高考那一年不讓小孩在學校,優秀生非得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家長得陪,生活要好,長的胖胖的,體重和高考成績成正比的。天天就吃。因為我在下面工作,我不跟我老婆在一起,我老婆很辛苦,每天跑到租的房子,回去給小孩做飯。我偶爾回去幫幫忙。那個窗臺上炒菜油很重,窗臺上凈是油煙,我想怎么把它弄干凈一點。后來一想,我說算了,老婆辛苦我也很辛苦,租的房子一個月,兩個月就到期了,我也沒有必要弄他,反正是人家的,也不是我的,那么多東西關我屁事。這是什么概念?這房子不是我的,我是租的。如果房子是我的,我絕對一塵不染,干干凈凈,哪怕我再辛苦。而房子是我租的,我什么也不管。
我拿這個事情作比較,我們的土地50年也好,現在搞長包70年也好,仍然只停留在一個租賃關系,很多人就不舍得去投入它。如果我們不是租賃關系。是我自有的產權,那么農民對土地的投入、愛惜就不用說了。如果是買賣關系,產權關系能夠買到我的名下,發生的變化肯定不可同日而語。
今天一個是在價格問題上,一個在土地問題上必須要改革。也就是說價格要走市場化的路子,土地也是,土地市場化成熟的時機到了。今天就說這些,不對請專家同志們批評。謝謝!
趙振華:謝謝鄧局長。鄧局長雖然有口音但是我聽明白了,就是用市場經濟辦法解決市場經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