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改：勞動價值論在微笑

　　巫繼學，成都人，經濟學碩士，新浪專欄作者。河南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河南大學教授。主要研究領域：自主勞動，人本經濟學，勞資關系。主要學術成就：“自主勞動”理論(1980，與朱玲合作)，提出“人本經濟學”與“物本經濟學”劃分(1987)，“新土地制度”(2005)。代表作：《自主勞動論要》，《人本經濟學宣言》。

　　12月5日-12月9日，新浪財經把一周的時間留給巫繼學。----編者按

　　             人民幣匯改：勞動價值論在微笑     12月7日  星期三

　　文/巫繼學

　　公元2005年7月21日，一個在中國經濟體制改革與發展史上值得紀住的日子。這天傍晚，央行宣布：自2005年7月21日起，我國開始實行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人民幣匯率不再盯住單一美元，形成更富彈性的人民幣匯率機制。這一消息，意料之中地在中國財經界，在國際經濟社會，引起了相當大的震蕩。這一震蕩是持久的，是廣泛的，也是深遠的。

　　在中國進入WTO的今天，在中國經濟更加邁向市場經濟的今天，在全球經濟日益一體化的今天，中國金融管理體系進行了實質性改革：實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從而人民幣幣值將不再長期固定不變，而將隨其價值含量變化而變化。這標志著中國向國際市場經濟又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勞動價值論終于露出了她權威范式的微笑！

　　此番人民幣升值，在本質上講是對人民幣自身價值含量的重估。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人民幣本身的價值即含金量發生著變化，而我國多年來并未對人民幣本身的價值進行隨機調整。重估，就是重新界定人民幣的價值含量或含金量。人民幣是一種貨幣，貨幣是特殊商品。凡商品其價格都會圍繞價值上下起伏，凡商品都會有價格變動。這是自斯密以來為一代又一代經濟學家論證、認同并傳播的價值規律真理。那末，本次人民幣匯改與幣值調整，毫不足怪。因為匯率浮動，幣值升降，本是市場經濟題中應有之意，本是勞動價值論合乎規律的演繹。

　　在這個時候講勞動價值論，不是因為我們對理論觀點的某種偏愛，而是改革實踐正確地運用了勞動價值論。而以勞動價值論的視野來透視人民幣升值，將會獲得深刻的認識與正確的解讀。在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看來，所謂價值規律，可簡要地表述為價值決定的規律。其進一步的基本規定性是：價值是抽象人類勞動的凝結(質的規定性)；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商品價值量(量的規定性)；貨幣是價值尺度，它是商品內在尺度勞動時間的必然表現形式(度的規定性)。(巫繼學、朱玲《〈資本論〉第一卷》綱要)政治經濟學給貨幣下的科學的定義是：“作為價值尺度并因而以自身或通過代表作為流通手段來執行職能的商品，是貨幣。”(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也就是說，作為貨幣，是價值尺度與流通手段的統一，這是貨幣的兩個基本規定，兩種基本職能。

　　先從價值尺度的角度，來看人民幣升值對經濟社會特別是對普通老百姓產生的影響。

　　我們知道，商品并不是由于有了貨幣才可以通約。恰恰相反。因為一切商品作為價值都是物化的人類勞動，它們本身就可以通約，所以它們能共同用一個特殊的商品來計量自己的價值，這樣，這個特殊的商品就成為它們共同的價值尺度或貨幣。貨幣作為價值尺度，是商品內在的價值尺度即勞動時間的必然表現形式。也就是說，貨幣作為價值尺度，是商品世界一個基本的量度標尺。一旦貨幣升值或者貶值，表明這個基本的尺度發生根本性變化。比如，過去的任何一件商品，升值后表明在相同價格上其價值含量增加，用通俗的話講，相同價格的同種商品，貨幣升值表明其更貴了而不是更便宜了。但是，當今人民幣升值，是中國范圍內唯一貨幣的統一升值，那末，商品之間的關系是同方向同比例的變化，人民幣與任何一種商品的關系都同樣是水漲船高。因而，在這個意義上講，此次人民幣升值，不直接涉及商品之間的比價變化。這樣，在宏觀上不會引起社會與企業、企業與企業，消費者與生產者、銷售者之間的利益關系的調整與變化。

　　但是，中國已經加入了WTO，已經融入國際經濟社會，人民幣幣值變化，必將引起人民幣與國際貨幣之間比值的變化。比如，此番升值美元對人民幣交易價格調整為1美元兌8.11元人民幣，上漲大約2%。后來這個比例又不斷地有著新的變化。這對于國際經濟依存度大的企業必然產生影響。人們第一個想到的是國際貿易，考慮到由于中國商品的升值而帶來的出口可能萎縮。其實，這可能是升值造成的第一個市場印象：“尺度高變”，即由于貨幣尺度加長而出現的價值提升。進一步分析人們會發現，人民幣升值以及中國采取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會從根本上改變經濟生活中人們的貨幣觀，會改變或者校正人們對投資判斷與考量。這種影響會隨經濟發展而不斷地顯現出來。

　　對中國的老百姓而言，人民幣升值，表明自己的錢更值錢了。就好象說，你的錢含金量比以前提高了2%。當然，在單一的人民幣經濟世界里，你感覺不到升值給你會帶來什么好處與變化。宛如機倉中的乘客，在飛機升空中乘客之間沒有距離變化，似乎一切依然，似乎一切照舊。但是，一旦涉及到人民幣與國際貨幣的關系，這種變化即刻凸現。無論你身處何地，用人民幣購買國外商品，你會比以前付出少了。出國

　　人們務必要認識清楚，貨幣是商品世界的價值尺度，它是衡量一切商品價值從而價格的圭臬、標準。試想想，度量衡的標準都變了，它將在商品世界發生多么廣泛，多么深刻的影響？

　　再從流通手段的角度，來看人民幣升值對經濟社會特別是對普通老百姓經濟生活產生的影響。

　　流通手段是貨幣的第二個基本職能。如果說價值尺度職能是流通手段職能的觀念的準備，那末，流通手段職能則是價值尺度職能實際上的結果。在市場經濟下，與商品流通“形影不離”的是貨幣流通。商品流通決定貨幣流通，賦予貨幣的運動形式——即貨幣不斷地離開起點；貨幣流通表示同一個過程的不斷重復；貨幣作為流通手段的運動，實際只是商品本身的形式的運動；貨幣流通不僅反映商品流通的循環過程，而且反映商品流通的錯綜復雜的關系。接近真實的價值尺度，會有利于流通手段的發揮，從而反作用于商品流通。那末，人民幣升值會對貨幣的流通手段產生什么影響呢？顯然，由于我國金融體制過去沉淀的問題，已經給中國對外貿易帶來了很多麻煩。無論在北美市場，還是在歐洲市場，中國出口貿易不斷地遭遇狙擊，以至于引發國與國之間貿易戰。正在進入市場經濟中的中國，如果不能智慧解決這一問題，將無疑給中國經濟發展帶來不利影響。升值后的人民幣，由于重估幣值，會使人民幣與商品價值更切近，人民幣與外幣的關系更切近，因而作為流通手段的人民幣會大大順暢中國的國際貿易。事實上，人民幣升值以來的這段時間里，中國與發達國家間的多起貿易摩擦之所以起起伏伏地發生變化，而且有跡象顯示正在朝著健康的方向發展，蓋因人民幣流通手段改善發生的特殊作用。

　　對于中國老百姓來說，人民幣升值對于流通手段職能的改善，與他們的影響不是直接的，不是能夠馬上感受得到的。但是，它也決不是與百姓生活完全無關的。首先，順暢的國際貿易，對于出口企業來說，會增加出口額，會增加涉外企業的利潤，從而國家可以更多地征得稅收。這對老百姓可說是一個間接利好。其次，順暢的流通手段，也便利了老百姓的涉外經濟活動，諸如旅游，出國留學，個人資金流通，等等，他們會感到人民幣好用。再次，順暢的流通手段，對于國外商品的進口也帶來便利。良好的進口渠道，合理的進口價格，對于中國消費者來說，是不是也算利好消息呢？

　　有人樂觀認為，升值會導致物價變得更便宜，用于購房的可支配收入增加，購房能力的提高導致需求增加。這種態勢的出現與維持，是以升值必然引發物價下降為前提的，從目前我國物價走勢來看，這種假設前提并不具備出現的條件。即令樂觀美麗看升值，也決不會美麗得讓人失眠，說不定會因為悲觀丑陋讓人失眠。同時還要提醒的是，由于涉及到企業商品之間比價終將產生的調整，企業之間的博弈行為將盛行。

　　新近也有人認為，人民幣升值會引發勞動者工資提升。這是一種誤解。因為人民幣升值本身，在中國經濟社會內部是同比例的，它并不改變不同利益主體之間比如勞資之間利益的變化。所以這種預期固然善良，但沒有根據。

　　人民幣升值以來，國際金融界一直在熱炒。認為目前升值的2%只是第一次，以后還會再升。甚至有人計算可能會提升15-20%,更有人十分快感地想象，會上升30-50%。此前布什總統訪華，有關人民幣再次升值呼聲鵲起，這如果不是經濟學庸醫們的誤診，那一定是國際熱錢勢力的涌動。事實已經了答案。經濟學人面前沒有水晶球，他們不是算命先生，經濟學也不具有“八卦”功能。既然中國采用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那意味著人民幣不僅會升值，也同樣會貶值。究竟是升還是貶，是依據人民幣的實際價值含量即真實含金量而做出的評估。

　　是什么引起我們必須對貨幣幣值的重估，絕不是超級大國的緊逼，也不是某些機會主義的猜想，是因為我們的貨幣本身價值含量發生了變化，價值含量的變化就是決定它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發生了變化。正因為貨幣的價值含量即含金量是變動的，因而決定匯率也將是變動的。

　　怎么繞，都得歸于偉大的勞動價值論！“這里是羅陀斯，就在這里跳吧！”因而我要疾呼：感恩斯密，感恩李嘉圖，特別要感恩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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