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導演尹文:3·15晚會不存在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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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財經對話“315晚會”負責人現場主持人：各位新浪網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權靜，歡迎您收看新浪財經的視頻訪談節目。我現在所處的是央視的一號演播大廳，就是每一年舉行春晚的地方，剛剛在這里結束的是一年一度的央視3·15晚會，在消費者權益保護日這一天，3·15晚會再次重拳出擊，曝光了一批的不合格企業，也關注了大家的消費維權等諸多方面的問題，新浪財經也第一時間把這場晚會的總導演和執行總導演請到了現場，跟大家分享這場晚會的點點滴滴。右邊的第一位是今年3·15晚會的總導演尹文，歡迎您尹導。
幾乎所有的選題都是來源于消費者投訴
尹文：大家好，剛剛從直播現場下來，神經還有點兒恍惚。
主持人：對，還帶著一絲疲憊，但是我相信這種感覺也是熱騰騰新鮮出爐的，對于今年晚會的感受。尹導旁邊這位是今年央視3·15晚會的執行總導演史亞東史老師，歡迎您，史老師。
史亞東：謝謝大家，其實你忘了介紹他已經連續七年了。
主持人：連續七年了，所以，對3·15晚會的了解是最為深入的，在中國的電視圈里您可以說見證了3·15晚會點點滴滴的成長。今年既然史老師補充您已經是第七年做總導演了，我想請教您，今年在你看來最大的亮點，跟往年最不一樣的地方在哪里？
“315晚會”總導演尹文尹文：換個角度來說，大家問你節目創新角度在哪兒，我覺得做節目來說，最重要的是內容，什么是內容？3·15晚會的本質是什么？那就是消費者維權，緊緊抓住消費者感興趣的，緊緊抓住消費者眾多人的利益。所以，今年的晚會我覺得我一抓住了時代的步伐，這不是空話，大家看到我們3·15晚會對信息安全的關注，像cookie，小甜點大家都很知道，不瞞你說接觸這個選題之前我都不知道cookie什么意思，關于互聯網的安全，關于手機隱私的問題，還有關于汽車，關于蘋果，尤其這次我最滿意的地方就是通過我們這次體現了央視的國際化傳播能力的強化，大家可以看到過去我們簡單的是一個案例。在中國調查，但是有了央視的海外記者站，所以，調動我們四大洲，有亞洲，有韓國，有美國，有歐洲，還有澳洲、大洋洲，四個大洲的記者站調動起來，我們通過四個地方的記者站發現蘋果對中國的雙重標準。所以，我們緊緊抓住這些變化，這是我最滿意，最欣慰的地方吧。
主持人：緊扣時代的脈搏，抓住最新的變化。也請教一下史老師，每一年網友都會特別的感興趣，好奇，被你們曝光的企業的問題，還有這些問題企業是你們怎么發掘出來的？是有一個什么樣的流程嗎？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下。
史亞東：其實我覺得說到被我們曝光我覺得應該換一種說法，應該是被消費者，被廣大的消費者曝光，其實我們好多選題，幾乎所有的選題都是來源于我們的投訴，消費者的一些投訴，包括一些舉報。所以，我覺得3·15晚會就是消費者力量的一個集中體現。
尹文：我可以補充一下，換一個表達方式，3·15晚會實際上我們一直尋求跟新媒體的合作，比如跟新浪微博，跟騰訊的微信，我們建立一個強大的投訴平臺。所以，我們晚會的所有選題都是消費者心聲的表達，3·15晚會不做個案，做共性。如何挖掘共性？就是通過跟新媒體的合作把老百姓存在的問題都收集過來，比如剛才說的蘋果的問題，比如江淮汽車的問題，比如說cookie的問題，都是我們通過這次跟大家合作的媒體，把線索挖掘過來之后，我們才發現這些問題，我們再調查調查，哦，果然成立。所以，跟新媒體合作之后，我們跟消費者溝通更順暢了，我們能真正收集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也能真正收集到老百姓消費的困惑，維權的難度在哪兒。
主持人：說到跟新媒體的互動，我們已經注意到就在晚會進行的當時，已經有被曝光的商家通過新浪微博，通過新媒體做出了他們的回應。比如說我們看到大眾汽車正式的做出了回應，表示對媒體的報道非常關注，會做出負責任的回答，包括周大生也對消費者進行了道歉，包括蘋果方面，蘋果(中國)也回應稱他們已經向美國的總部緊急請示了。還有很有意思的就是網易，今天在美國的時間早盤，納斯達克[微博]開盤的股票也是受到這個報道的影響，開盤下跌了5%。尹導，您作為這場晚會的總導演，您如何看待各方到目前為止的回應呢？
尹文：我覺得從兩方面看，一方面是3·15晚會的影響力越來越強，影響力越來越大。另外一個方面，我們這次跟媒體的合作，尤其我們跟新媒體、傳統媒體合作，這些人感受到了壓力。我們看到去年3·15晚會播了之后有兩個企業來道歉，但是今年在晚會進行中，第一個蘋果，后來江淮站出來了，后來周大生，大眾都站出來了，第一時間回應我們的報道，在第一時間也回應消費者的質疑，我覺得這是跟去年最大的不同。
天天都是3·15落實需要健全法律、完善制度
主持人：跟去年同樣的一個呼聲，我在這兒今年再問一遍，很多消費者說好像只有到了3·15這一天，尤其看了央視的3·15晚會之后，才能覺得消費者在這一天特別的被關注，我們的權利特別的被強調，天天都是3·15到底怎么能落實？您們作為3·15晚會的導演，執行總導演你們怎么思考這個問題？
尹文：我覺得我們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其實我們的法制還有很多不健全的地方，像我們今天3·15晚會一樣，我們想用四個章節詮釋我們現在消費的一個環境。第一，拷問企業的良心，在法制不健全，企業本身逐利的，如果違法犯罪的成本很低的話，他就肯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去干這個事情。第二，我們需要更多有良心的站出來，把企業的黑幕揭示出來。大家看到我們的企業都喜歡造概念，就像我們的偽科學都去造概念，但是在消費者看不到的地方，在消費者看不到的后廚，在消費者看不到的現場車間，在消費者看不到的原料加工廠，你是不是也像你說的那樣。第三，我們強調什么？強調的是制度缺陷，我們要彌補制度缺陷，如果我們規矩完善了，誰還敢去鉆空子？第四，我們需要公平公正公義，只有公平公正，社會的價值才能得到體現。只有公平公正，才不會有著爾虞我詐，才不會有欺詐。
“315晚會”執行總導演史亞東主持人：我提一個網友的建議，很多人說3·15晚會不應該一年一次，應該把這個做成月播、周播，甚至日播的節目，這個我問問執行總導演，你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嗎？
史亞東：其實大家不知道，我們原來《消費主張》在欄目里有一個板塊就是天天3·15，其實我們也是每天都在關注消費，只不過3·15晚會在這個時間點上，大家已經形成了一種收視習慣，就像春晚一樣，到了這個時候可能大家就會集中關注它。
尹文：實際上在3·15晚會過程中，我們集中釋放了一批案例，但是在整個財經頻道里，隨時都有3·15的題材。大家可以看到，3·15題材制作難度非常大，人手非常緊張，我們有的記者，可能有些題目我們跟蹤了一年到兩年，有些題目可能我們需要三五個月的時間去收集證據，最終需要我們以各種身份隱蔽進去，所以，這種題目的制作難度、取證的難度都加大了。當然，作為一個媒體來說，作為我們做這個節目來說，希望隨時都有很好的節目做出來，但是它的投入，以及人力成本是非常大的。
主持人：說到這一點，我們也覺得媒體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有點兒像探照燈，它把所有有問題的地方，社會不公平的地方，商家不誠信的地方通過媒體來放大，那些媒體沒有探照到的地方更加需要一個法制的制度完善。所以，今年晚會中也看到你們有更多政府角色的討論，官員的一些說法。在這方面是不是以后我們可以，不光更多的監督企業，是不是也能對相關的執法部門、監督部門有一定的監督和推動作用？
尹文：是，大家可以看到在晚會播出現場，很多的政府部門也在表態。大家看到這么多年我們跟這些政府部門已經形成了良好的互動，一般的政府部門針對我們曝出的問題也會從規則和制度上去完善，比如我們推動個人信息安全立法，大家越來越關注了，比如過去消法的49條。其實全社會共同朝一個目標前進的時候，我覺得這個時候才有希望的。
尹文：制度完善也需要一個過程，包括法制完善也需要一個過程。
主持人：尹導，您做3·15晚會已經七年了，在過去七年中，你觀察到我們相關的制度推進，我們的法制完善，這個過程在你看來達到了你作為行業者的預期嗎？尤其是關注3·15話題的從業者的一個預期嗎？
尹文：這個問題很尖銳。
史亞東：很敏感。
尹文：換個角度來看，我們看到的你覺得假貨越來越多，或者出的問題越來越多，我們再換個角度來看，其實從調查的角度來看，我感覺到環境好很多了。從調查的難度已經看出來，過去我們隨便買雙鞋，裂了，買件衣服，開了。但現在呢？不一樣了。衣服產品都很好了。比如過去你要換件衣服，你要退換件商品非常困難，你比如退換電視機，非常困難，現在都很簡單了。所以，大家探討23年，這23年遍地都有各種題材，但是現在很多需要我們深入到第一線，深入到企業去發掘問題。一方面是取證難，另外一方面我們監管也在加強。所以，現在也不再是那么普遍了。我覺得事情分兩方面來看。
詳解選題三大標準
主持人：最后一個問題，可能多少有點兒尖銳，但是我相信網友也有這樣的思考，央視也可以正面回應這樣的問題。比如大家討論3·15晚會做了23年了，每一年哪些企業在這個晚會上被提出來，被曝光，其實這背后央視可以有一個選擇的尺度。所以很多人在問，某種程度上在3·15晚會的時點上央視成為一個監管者，對于這些企業來講，那誰來監管這個監管的人呢？背后誰來規范央視的選擇呢，后面是不是也有一些需要跟大家解釋的規則和透明度的問題？
尹文：很簡單，大家可能談到央視的監管問題，第一，你做節目的時候，我們剛才說的一點，我們做節目選擇的標準是什么？其實我們選擇的標準很簡單。一，是不是真的是消費者關心的問題。第二，是不是現在我們需要迫切解決的問題。第三是不是共性的問題。所以，我們在收集我們選題的時候，我們為什么建立我們自己的獨家的一個調查平臺，可以看到跟你們合作，跟騰訊合作，跟微信合作，我們每一條選題的線索都是我們自己一點點去核實，一點點去發現的，然后這個問題是不是我們現在面臨的共性問題，這個問題折射出來是不是我們法律的漏洞，規則的漏洞。所以，我們從選題標準上來做我們會做的非常嚴格。在央視有個很好的機制，節目與廣告的分開，節目是節目，廣告是廣告，大家可以看到。有人很質疑，有人說3·15晚會是不是成了保護傘，上了央視廣告就上不了3·15晚會，但其實并不是這樣子，大家可以看到。
還有一個就是我們在做節目的時候，我們要求我們的節目是經得起法律的推敲的，你不能出任何紕漏的。所以，3·15 23年來，我們每一個節目，我們甚至可以說每一個節目是經得起最嚴格的法律推敲，我們很多題目，我們可能發現A、B、C、D有問題，我們都發現你有問題，但是你沒有拍到，對不起，你就得拿掉。
我經常說的很多，第一，3·15的節目要講究證據鏈的完整性，要求大家，我們說的要求大家完整性在哪兒？你拍到證據是完整的，要求“三到”，你必須看到，你必須聽到，你必須拍到。要“三個一”，我們每一個證據，每一個解說，每一個畫面都經得起法律的推敲。作為央視來說，它有這個嚴格的證據鏈。我想作為媒體來說都有這種榮譽，這種自律的精神。
主持人：這一點我們執行總導演是不是也可以有所補充呢？在具體操作層面上。
史亞東：怎么說呢？我們歷年尹文同志一直都是這么嚴格要求我們，其實我們每一年大家看到晚會上可能就七八個專題，但是每一年，今年十幾路記者，陸陸續續拍回來二三十個節目，但是為什么最后可能只有這么幾個節目才能在屏幕上展現出來，就是因為好多節目，我們明明知道他在干這個事情，但是我們如果拍不到，那我們就肯定不會去說，我們只能半途放棄了，很多都是放棄掉了。包括我們那年有一個拍了六個多月，我們記者反反復復去了十幾次都沒有拍到最關鍵的證據，那我們也沒辦法，我們必須把它放棄。
尹文：我們有時候跟大家說，你知道D，你知道A，但是A到D，你必須建立完整的證據鏈，當然我們拍了那么多并不是說我們就不想管，不想報道，我們會想辦法，也許是我們技術手段不行或者我們能力不夠，或者我們研究不夠。所以，我們對我們要報道的東西會持續關注，一直研究，我想只有報道透了才能徹底解決問題，而不是簡單說一個皮毛，他無助于這個事件根本的解決。
主持人：好，非常感謝兩位非常坦誠的開誠布公的回應，也更加讓網友堅信了3·15晚會的透明跟公正性，也更加擴大了它的影響力所在。最后也非常感謝兩位在非常疲憊的晚會結束之后還能在第一時間跟我們的新浪網友展開交流。
我也發出一個我們網友的心聲，今天大家看了3·15晚會，覺得在這一天消費者的權利得到了尊重，我們得到了媒體的重視，我們也希望能夠在3·15晚會的帶領之下，能夠讓國內的媒體在每一天都更加重視我們每個消費者的權益，讓我們真正做到天天都是3·15。謝謝兩位。
尹文：謝謝大家。
史亞東：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