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生意之后,沒有人會特別照顧你,你沒有那個光環,沒有任何優待,甚至可能因為你年輕或者漂亮會變成某種劣勢。很多人會覺得這么年輕的女孩到底能不能做事,或者長成這樣的姑娘,她到底愿不愿意去吃苦,優勢反而會變成你的劣勢。所以你只能去克服別人看你的眼光。
重回公眾視野
不緊張,就擔心裙子被踩掉
新京報:《中國合伙人》的首映,是大家這些年第一次看見你,當時回到閃光燈聚焦的環境里覺得有什么感受?
田樸珺:當時我最緊張的是,特別擔心助理把我裙子給踩掉,因為裙子很長嘛。我一下車的時候她就踩了我裙子,然后我就覺得后背被拽住了。其他的緊張真的沒有,我知道我就是去看個電影,看完以后我就走。
新京報:你現在做了制片人,從演員一個相對比較被動的位置到有主控權的位置,你更享受做演員表演上的成就感,還是做制片人的把握力?
田樸珺:我覺得這兩個是完全不一樣。做演員的成就感,就像小朋友喜歡玩。因為我一直不認為表演是在演,它是老天給每個演員的禮物,就是給那些對扮演角色有絕對欲望的小朋友一份得天獨厚的東西。對我來說,我很興奮老天爺給了我這份禮物,讓我有這個欲望去扮演別人,去模仿別人。
幕后給我的滿足感可能更會在做一些事情上,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怎么把這個不太可能的事完成了,是不同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新京報:你之前做生意,收購爛尾樓,現在投資拍電影,是有意往娛樂圈回歸,下面會有出來重新演戲的計劃嗎?
田樸珺:談到回歸或者復出這個詞,我從來沒這么認為過,因為我覺得自己就沒離開過,只不過這幾年我做的事情都是幕后的,不被很多人知道。
新京報:這些年你還做了一些影視什么項目嗎?
田樸珺:我這幾年一直做一部電視劇,到現在為止那個劇本前前后后磨合了有六年,當中有很多辛苦,但還好堅持住了。我記得曾經最絕望的時候想過放棄,但當時看了《喬布斯傳》[微博],有一句話六個字讓我哭得稀里嘩啦,“過程就是獎勵”。我后來明白一件事,做任何事情的過程無論是成,或者敗,對你來說都是你人生的一個獎勵。我們往往太追求一件事情的結果,忘記享受過程帶給你喜悅或者痛苦,但到最后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最寶貴的財富是你在過程中經歷的那些事。
我反過來把這件事情想明白之后,我當時做那個事情的痛苦和焦慮真的就瞬間抒發了。包括我現在依然遇到劇本的瓶頸問題,但是我就會想這是給我的一個過程,只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但這個過程我要學會享受。如果你能享受一個痛苦的過程,你覺得你有什么事不能接受呢?
新京報:傳說你的片酬漲到40萬一集了,你會再演戲嗎?
田樸珺:主要看角色吧。我覺得跟多少錢真的沒有關系。對我來說,我不認為拍戲是一個謀生的方法,而是一群長不大的孩子愿意投入到一個夢想,一群孩子想要在一起玩,那段時間變成別人的角色,演繹別人的生活。愿意一起玩的人,我們就一起玩。
涉足房地產圈
年輕漂亮變成了生意場的劣勢
新京報:什么時候開始對做生意感興趣的?
田樸珺:我家里以前就是做生意的,所以多少會受到這個氛圍的影響。小的時候大人出去談事會帶著我,我就在旁邊玩,聽人家談事。我在香港待了兩年拍戲,當我再回到北京的時候,剛好有一家香港的公司需要我幫忙,就順其自然地去做生意了。
新京報:2006年演《相思樹》時你已經開始房地產方面的工作了?
田樸珺:我2006年回來已經開始做一些跟生意有關的事情,也蠻享受的。最主要的原因,我認為好的演員來自于生活。客觀上講,我是讀書一路上來,比較順利,沒有經歷太多的社會。再加上你又是相對比較年輕、漂亮的女孩,很多人就會謙讓你一點。但是你做生意之后,沒有人會特別照顧你,你沒有那個光環,沒有任何優待,甚至可能因為你年輕或者漂亮會變成某種劣勢。很多人會覺得這么年輕的女孩到底能不能做事,或者長成這樣的姑娘,她到底愿不愿意去吃苦,反而優勢會變成你的劣勢。所以你只能去克服別人看你的眼光。你做得要比別人多,持之以恒,別人才會看到原來這個女孩挺努力的,才會把那種眼光慢慢扭轉過來。
新京報:你當時進入房地產投資,門檻挺高的。那個時候你有遇到什么困難嗎?
田樸珺:我肯定是遇到很多困難。這個困難沒有辦法去一一列舉,因為可能在那個坎的時候你會覺得它特別難,恨不得每一件事情都被它煩著,飯都吃不下。但是不論多難,我堅信一件事情,你堅持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這句話雖然很俗,可能無數人都說過,但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地聽完這句話把它堅持下來。這個是不多的。
可能我比較幸運的地方是在生活里認識不少我認為成功、優秀的人。跟他們見面聊天,就不知不覺問那些長者你當年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能不能跟我講講。歸納總結到最后,就會發現其實所有人遇到困難,都是(在想)怎么把它熬過去。你只要相信明天太陽照常升起,你只要相信任何事情沒有過不去的坎,你只要相信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有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去美國讀書 閑下來是浪費生命
新京報:你在已經生意小有成就的時候,去上長江商學院,又去美國讀書,為什么愿意花這么多精力和時間來學習?
田樸珺:可能跟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因為我小時候家教非常嚴,從禮拜一到禮拜五,除了上學之外,我的課余時間全都在補課,周末我也要上各種輔導課。我已經習慣于我的生活被填得滿滿。有一段時間我回上海家里沒什么事干,看到旁邊有一個魔術班,我還跟人家學了三天魔術。就是覺得閑下來應該學點什么,不應該長時間的空在那兒,我覺得是一種對生命的浪費。
新京報:有的人留學是為了去鍍金,有的人是想改變目前的生活狀態。這些在你看來都不太成立?
田樸珺:可能對我來說最大的放松就是每天收拾屋子的時候。我解決煩心事的方式,就是拿抹布把地板擦得干干凈凈,拿紙巾把家里的踢腳線擦得干干凈凈,好像把污濁的垃圾扔掉。所以我享受把每天排得滿滿的,讓我沒有時間去考慮我有什么不滿足的。
新京報:學英語挺難的,做投資也需要接觸數學方面的知識。你在學習過程中,怎么克服學這么專業的知識?
田樸珺:我是很感性的一個人,邏輯性很差。對我來說可能演戲更像我自己,因為它是感性地揮發你對角色的理解,你只要順其自然去演。但是做生意是另外一套邏輯思維,對我來講真的挺難的。一開始我做的時候,我曾經去給一個投資公司打工,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可能我有一點點同齡人沒有享受過的過程,就是我十八九歲以后不曾去過迪斯科,沒有去過夜店。我覺得自己天生過著50多歲人的生活狀態,一直在比較平和的狀態里。
新京報:不管是做演員,還是做生意,大家想象中都是接觸夜生活,你完全沒有?
田樸珺:完全沒有。我真的沒有喝過一口酒,甚至啤酒。我跟他們開玩笑,我說我前世可能是喝了很多酒,歌舞升平死的,所以這輩子對這事天生不感興趣。我記得18歲生日,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問可不可以去次迪斯科。然后在上海就跟幾個朋友去迪斯科過生日,大概半個鐘頭,就出來了。我跟我媽說震得我心臟難受,不太喜歡。我更喜歡的方式就是三五個好朋友,大家坐在一起聊天,那個是我特別喜歡跟人交談的狀態。可能因為我心臟不是特別好,我受不了那種特別吵的環境。
留學生活
租十幾平米房子當普通學生
新京報:去美國學習的時候,遇到實際的困難了嗎?
田樸珺:我就是過一個簡單的留學生的生活,每天坐地鐵,走路。在北京你有車有房子,當時在紐約也沒住的地方,到處去找房子,租房子。我記得當時租的房子沒有空調,沒有窗簾,我都快瘋了。但是因為我臨時去租房,只能找到這種條件的房子,馬上要搬進去,不然就得睡馬路了,所以堅持忍著自己戴一個眼罩。當時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哪有賣窗簾的。然后沒有空調,特別熱。因為我那個房子很小很小,大概十幾平米。有一個小的廚房,但是沒有抽油煙機,因為老外做飯很少有油煙,所以我也不敢在那兒做飯。
后來熱得實在受不了,只能打電話給房東,我說你能不能給我裝一個空調。房東說行,第二天人就來了。我看那空調大概十幾年沒用過。他說你熱的時候就開這個,不熱的時候就關一下,交一百塊錢就行了。結果晚上打開的時候,震得根本無法睡覺。我只能把門關上,開著它,盡量保存冷氣,等我睡覺的時候把它關上,平時能不開空調就不開。
新京報:以你的經濟情況完全有條件可以住更好的房子,你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過窮留學生的生活?
田樸珺:對,有那么一點點自虐式的狀態。家教給我的感覺是,最牛的人是要跳得了龍門,也要鉆得了狗洞的。所以我覺得那樣的狀態對我來說沒什么大不了。那時我身上沒帶什么美元,我跟我一個姐姐打電話,告訴她我銀行卡只剩四百美元。當時他們聽完第一反應是用不用我給你匯點錢。我說不要,這四百美元挺好的。后來就這樣花了一個多月。
我跟朋友說我在美國的生活狀態,他們都不相信。但我覺得很好,尤其我在紐約有一個半月沒有坐過汽車,只是靠走路和坐地鐵。記得有一次看到有車開過去,突然有種原來有車是很奢侈的事的感覺。同學之間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沒有人知道你到底在一個什么經濟狀態下,我不想有什么特殊化,所以我覺得過這種普通留學生的生活挺好的。
“我的叛逆是不想過循規蹈矩的生活,是對自由生活的追求。我們從小受的教育太容易讓我們去說‘Yes’,但是其實我們在回答之前應該多去想想‘Why’”。 面對突然的緋聞
我當時沒趴下,我挺幸福的
新京報:關于緋聞,你有沒有什么要解釋的?
田樸珺:羅斯福說過,當有人誹謗你的時候,你忙著回應,這些誹謗的話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真理;如果你不理它,堅持做你自己要做的事,要不了多久,這些話都會變成廢話。所以我不想解釋任何一句。
新京報:當時那么多鋪天蓋地對于你感情的報道出來,你焦慮過嗎?
田樸珺:沒有,當時在家收拾屋子,把家收拾得干干凈凈,就心情很好。這么說吧,可能有過一兩天的不明白為什么,網上還有人懷疑是我策劃的,我真有這策劃能力,應該改行做公關公司了,或者做個藝人宣傳公司。我真沒有這個能力。
看你怎么看待這件事。他們所描寫的那個人我不認識,我不知道是誰。我有必要為我不認識的那個人煩惱嗎?有件事讓我印象特別深,事情發生第一天,我還在跟所有的朋友打電話,都是在講工作,沒有一個人跟我提這件事,我非常感謝。我們一如既往談工作,說到最后的時候,我會說一句,這兩天我就不出門了,出門稍微不太方便。他們才跟我說,我們覺得沒什么,就沒跟你提。
新京報:一個人的時候也沒有情緒失控過?
田樸珺:我記得到了第三天星期三(編者注:2012年10月31日)那天太陽充足,我在北京,早上起來,在被窩里曬得暖洋洋,很舒服。穿上衣服穿上鞋準備要出門,突然想好像有什么事不能出門。什么事來著?想著了,又把鞋脫了,回去收拾屋子,完全沒有痛哭流涕。我有一個朋友開玩笑給我寫了一個短信,挺住,要幸福。我當時想我沒趴下啊,我挺幸福的。
新京報:在你眼中,伴侶最吸引你的是哪一點?
田樸珺:我覺得每個人喜歡的類型都不一樣,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對我來說,可能我最欣賞的是有內涵、有責任感,做事情有種鍥而不舍的毅力,有幽默感的男人。
新京報:現在會有一些獨立女性認為愛情對她們而言,不再是雪中送炭,而是錦上添花的事,你怎么看愛情的位置?
田樸珺:愛情是女人的土壤,開花結果的終究是你自己。我相信每一個女性都渴望愛與被愛,在這點上我也不例外。但是我覺得曾經的“灰姑娘的故事”已經不存在了。現代版的灰姑娘除了要穿上水晶鞋外,還要自帶個城堡。那個城堡就是你的對任何事情的獨立和對自我價值的追求。我很小就看完了波伏娃的《第二性》。我認為女人不是先天是女人,而是后天被灌輸才成為女人的,沒有人規定就應該先天成為這樣。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存在方式,這與性別無關。
自我解讀性格
叛逆、愣頭青要追求自由生活
新京報:一般人會覺得演藝圈的女生都是文藝女青年氣質多一些,商界女強人是另外一種氣質。你怎么看待這兩者不同的身份?
田樸珺:首先,我覺得我不是女強人,女強人直觀上會有很兇悍的感覺。文藝女青年給我的感覺好像不吃飯,我特別能吃,所以估計也不太符合文藝女青年飄著仙氣、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我是一頓飯能吃兩斤肉的。
我只是想活在一個能夠讓自己有自由舒展空間的世界里,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做我自己。我不想受他人言論的影響。這不是說活得自我,我當然要考慮我身邊每個人對我的感受,我也很在乎每個關心我、在乎我的人的感受。但是除此之外,我不太在乎外界對我的評判或者眼光,甚至某種程度上,我覺得那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激勵,我是要感謝的。
新京報:黃曉明在采訪中說,他覺得你就是一個挺“二”的女青年。
田樸珺:我看了黃曉明那個采訪。可能我是一個很愣的人,說好聽點叫執著,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一個女孩,但是說得大白話一點,我還是挺像個愣頭青,“二”女青年,有那么點味道。
新京報:就是挺“軸”的?
田樸珺:我是一個很“拗”(niù)的人。從小就是一個挺叛逆的小孩。媽媽說我從會說話起,就會說“不”。別人要我做什么的時候,我就會想“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對方不能有一個讓我覺得是對的理由,我就不會去做那件事情。當然因為這個性格,我沒少吃虧。當年家里人不同意我從上海去北京讀書,朋友們不同意我放棄北京的一切去紐約學習兩年,但是我就很“拗”地覺得,我為什么不能去挑戰一個我不了解的生活和世界?年輕人不就應該沒有畏懼地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嗎?從這點來說,我覺得自己是個很“叛逆”的人。我的叛逆是不想過循規蹈矩的生活,是對自由生活的追求。我們從小受的教育太容易讓我們去說“Yes”,但是其實我們在回答之前應該多去想想“Why”。我知道這么做在現在的社會并不容易,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在適應社會的同時,努力做到“Be yourself”(做你自己)。
新京報:所以你的文身也是你“叛逆”的一種表現嗎?
田樸珺:文的是我的信仰。我是一個佛教徒,認為人沒有等級之分,眾生平等。它會提醒我去戒掉自己的“貪、嗔、癡”,讓我明白凡事都有它的兩面性,沒有什么事情值得沮喪和驕傲,努力保持一顆平常心。
■ 角色形象
田樸珺在《甄嬛傳》《餃子》《神勇鐵金剛》《相思樹》《伊莎貝拉》(從上至下圖一至圖五)中出演了許多性格不一的角色,或知書達理、或叛逆、或性感。這也許也算是她說所謂的性格中對“自由生活”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