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北京的住房困難戶來說,政府原定于去年5月1日開始施行的《城鎮廉租住房管理辦法》本是一個難得的福音,可是遙遙無期的等待讓他們越來越感到失望。因為當全國各地的廉租房已經遍地開花的時候,北京的廉租房卻遲遲不肯露臉。
北京市房地局房政處的電話最近成了一條“熱線”。北京的媒體一個接著一個地往這兒打電話,問的都是廉租房。從記者們的習慣看來,既然其它地方的廉租房辦得有聲有色,而北京的卻千呼萬喚難出來,這里頭一定有戲。不幸的是,幾乎所有的問詢電話都只有一個很干脆的答案:“不知道!”建設部房地產業司司長謝家瑾也告訴記者,北京的廉租房還沒有影子。
北京的廉租房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難?熟悉此中內情的人士稱,外地廉租房遇到的困難北京都遇到了,還有一個特殊情況是別的地方沒有的,北京是首都,政治中心,新的政策必須經過試驗,完善后才可以在北京推開。而廉租房雖然已經在全國推開,但還處于摸索階段,尚未成熟,自然要觀望、等待。
要想讓廉租房從一紙公文變成實實在在的房子,再讓盼望著住上它的人們順利入住,而不爭得不可開交,需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
首先得解決房源。從《城鎮廉租住房管理辦法》來看,有6種來源:騰退的公房;低收入者正在住的公房;政府出資興建;政府出資購買;社會捐贈;政府通過其它渠道等籌集。這些廉租房的標準為30到50平方米,簡裝修。目前上海市主要采取收購舊房和符合廉租房標準的空置商品房作為廉租房的主要來源,收購資金主要以財政補貼、公積金增值資金、出售現有公房回收資金以及社會捐贈等方式籌措。來自建設部的消息說,天津新建的4萬平方米廉租房已經全部竣工,廣州市新建的600套廉租房已經有200多戶入住。從北京的實際情況來看,靠騰退公房和社會捐贈來解決廉租房的房源問題,可能性不強,還是會以收購成片舊房或空置商品房,興建廉租房小區為主要解決方式。但是北京地價和房價都高得令人望而生畏,資金的問題會讓政府很頭疼。
更令政府頭疼的是享受廉租房待遇的范圍如何確定,即什么條件的城鎮居民才能享受廉租房?這個問題解決不好,很可能引發新的社會不安定因素。按照《城鎮廉租住房管理辦法》的規定,廉租房是向具有城鎮常住居民戶口的最低收入家庭提供的,而城鎮最低收入家庭的認定標準由市、縣人民政府制定。北京市居民最低收入家庭的標準如何認定?這本身就是一個誰都無法說清楚的問題。即便是劃出一個硬性的標準,家庭收入中工資條背后的隱性收入也會讓此標準如同虛設。而從建設部傳來的文件說,廉租房應該控制在城市住房總量的10%以下。對于擁有龐大城市人口的北京市來說,這一比例后面對應的絕對數字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包袱,以政府現在的力量而言,顯然難以承擔。
入住后小區的管理是個難題。由于種種原因,低收入者家庭成員的受教育程度、文化素質都相對較低,社會學家有理由擔心,一旦以廉租房形式將低收入者集中居住生活,一些社會問題將會出現集中放大的效應。在中國政治中心的北京,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政治問題。另外,規定的廉租房租金比市場租金要低30%-50%,靠這筆租金要支付房屋的折舊費、維修費和管理費用,顯然是杯水車薪。
自從政府推行經濟適用房政策以來,學術界質疑的聲音就一直沒有停止過。這次出臺廉租房政策,質疑的聲音再次響起。強調市場行為的學者們再次認為廉租房將會成為中國房地產市場走向成熟的障礙。許多學者甚至毫不客氣地指出,既然已經有了經濟適用房,還來推出廉租房,有疊床架屋之嫌。根本的問題在于如何提高居民的收入,將住房消費的錢在勞動者的合法收入中體現出來。
事實上,上海、天津等已經推開廉租房的城市,實際情況并不如媒體宣傳的那樣好。建設部副部長宋春華也坦承,就總體而言,廉租房的發展還很慢,絕大多數地方還沒有真正啟動,遠遠不能適應建立新的住房供應體系的要求,上海、天津正在推進的此項工作步履艱難。
建設部的官員們最初也許沒有預料到,推進廉租房的工作,還不是購買或者興建幾套低標準的住房那樣簡單。它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東西太多,牽一發而動全身。對于北京這樣一個計劃經濟色彩濃厚、政治敏感因素極復雜的城市來說,廉租房遲遲不能露臉,也是大眾意料之中的事情。
至于住房困難戶們究竟何時才能住上廉租房,現在還沒有人能給予明確的答案。或許半年,或許更長,先等著吧。(記者盧元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