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湘源

　　2003年的股市政策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里都顯得很朦朧。由于股市的政策表現在很大程度上是與新任中國證監會主席低調的個人風格聯系在一起的，于是，關于股市政策究竟是“無為而治”還是“不作為”，就成了一個爭論不休的問題。

　　股市政策終于隨著時間的推移揭開了朦朧的面紗。不難發現，2003年的股市政策盡管總體上還沒有形成一個整體綱要，但是，卻日益清晰地顯示出政策取向上的刻意轉變。人們注意到，尚福林主席在年初的全國證券期貨工作會議上提出的施政綱領就沒有人們司空見慣了的保持政策連續性的味道，反而提出了監管部門應當根據市場發展的要求，完善市場機制，給予市場主體和自律組織更多的發展空間。這意味著隨之而來的“監管職能調查過程”和“監管方式的調整過程”，也許是值得市場期待的政策轉變。盡管這一年來尚福林主席定義為“與時俱進”的“監管理念”不過剛剛開始嶄露頭角，但人們從一系列穩中求變的政策措施所顯示的“綿里藏針、柔中有剛”的風格，畢竟嗅到了“積極的股市政策”的清新氣息。

　　證券公司的規范與發展，是8月12日中國證監會召開的中國證券市場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有全國130家券商董事長和總經理參加的券商峰會的主要議題。一方面管理層恨鐵不成鋼，對券商提出了嚴厲的三條鐵律，另一方面，又為券商有尊嚴地活著而開了兩大政策口子。雖然券商出現了大面積虧損，日子很不好過，但監管當局還是毫不手軟地清除了違規違法的新華證券等害群之馬。與此同時，《證券公司債券管理暫行辦法》和《證券公司客戶資產管理業務試行辦法》相繼為券商雪中送炭。

　　“我國的證券市場的定位還存在問題，不是被定位于融資工具，就是被定位于社會穩定器。證券市場成立都十幾年了，股市定位還如此模糊，有問題。”2003年初，上任伊始的證監會主席尚福林就曾這樣評價中國股市。12月11日，中國證監會發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股票發行審核委員會暫行辦法》和《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股票發行審核委員會工作細則》。12月29日，《證券發行上市保薦制度暫行辦法》正式頒布。發審委制度和保薦制度的改革雖然尚未觸及股市功能定位的改變，但作為發行機制改革的第一步，畢竟朝公開、公平和公正前進了一步，無疑會對提高新股審核質量和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產生積極影響。

　　進一步改進和加強上市公司的監管，一直是尚福林主席提出的工作重點之一。年內出臺了《關于執行<虧損上市公司暫停上市和終止上市實施辦法(修訂)>的補充通知》、《關于要約收購涉及的被收購公司股票上市交易條件有關問題的通知》、《關于規范上市公司與關聯方資金往來及上市公司對外擔保若干問題的通知》等文件，對相當一批存在違規行為的上市公司，由各級監管部門分別情況進行譴責、公開批評或提出整改意見，對于推動上市公司完善法人治理結構，提高信息披露的真實性、準確性、完整性，控制上市公司可能發生的各種風險，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作為證監會主席，尚福林公開表示，中國資本市場上一些歷史遺留問題沒有解決，影響了投資者心理預期的穩定，妥善地解決這些問題，更好地保護投資者的利益，使市場更具吸引力，這是當前推進資本市場改革開放和穩定發展的重要任務。經過半年多的調研和思考，他第一次明確了證監會工作的兩個前提，一是把資本市場改革與發展的速度和市場可承受的程度統一起來；二是資本市場的改革與發展要有利于投資者對資本市場發展的前景有一個相對穩定的預期。他還指出，“在解決如股權分置、上市公司部分股份不流通等問題時，必須切實保護公眾投資者的合法權益”。證監會規劃委主任李青原也表示，解決股權分置問題是實現證券市場進一步發展的突破點。盡管被稱為《白皮書》的資本市場發展綱要還沒有具體的輪廓，但證監會的政策傾向似乎已可略見端倪。從市場表現出的期待來看，人們對于對監管部門前所未見的積極姿態是歡迎的。

　　“積極的股市政策”的說法終于出自中國證監會副主席屠光紹之口，顯然有著很不一般的意義，因為畢竟著名的“不調控”方針的來頭也同樣很不一般，而股市走勢與整體經濟增長趨勢的長期背離，顯然也與“不調控”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在談到“大力發展資本市場”是十六屆三中全會跟以往政府的文件的提法都不一樣的特點時，屠光紹說：“從這個意義上講，我也同意，要有積極的股市政策”。他說：“我們既不要政策市，但是又不能離開政策的相應的配合和支持，政策的協調、政策的支持這個市場的發展，這樣對我們市場下一步的發展是一個積極的引導”。

　　對于政策來說，重要的不是增加或減少了什么，而是改變了什么。“積極的股市政策”的提法問世，是對“不調控”方針的非同一般的轉變，它表明，綿里藏針的“尚氏新政”終于嶄露頭角，鋒芒欲出。盡管在國有股減持和流通上，證監會也許還需要與國資委進一步的溝通，在直接融資和間接融資上，證監會還需要與央行進一步的協調，在資本市場和貨幣市場、《證券法》和《公司法》等等重大關系上，都還需要進一步的磨合，口頭上的表態變為水到渠成的具體政策行為，也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過程，但無論如何，“積極的股市政策”正是廣大投資者所期待已久的“夢中情人”。如果說2003年年的股市政策是對2004年以后的股市政策的政策準備的話，如果說我們對于2004年及以后的股市政策有什么期待的話，那么，期待的不就是這“綿里藏針”和“柔中有剛”的“積極的股市政策”日益表現出它的鋒芒和剛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