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寧

　　去年以來，靠批評中金公司許小年先生的“推倒重來論”(許自己否認這一點)，以及分析股市全流通方案而獲得一些名聲的股評家張衛(wèi)星先生，最近又不甘寂寞地推出了系列大作《中國股市全景分析和未來展望》�，F已推出五篇，不知還有無下文？張先生的大作名稱很大，不僅是全景分析，而且還要展望未來。然而，從目前我讀到的張先生的大作內容來看 ，至少張衛(wèi)星先生眼里的中國股市不僅是生出娘胎就帶著制度缺陷，全然不像張先生口口聲聲說到的美國的成熟市場，而且，其未來也看不到前途，就像先生第三篇大作的末尾一樣意味深長：“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就是所謂的“大牛市”！市場各方渴望期盼著的‘大牛市’還沒有來……”�！�—不獨整個股市是一片黑暗，而且未來也看不到一絲希望之光！

　　盡管張先生筆墨生風，落筆萬言，看似洋洋灑灑，但讀罷五個章節(jié)，筆者卻只能從心底里發(fā)出幾聲長嘆。一嘆張先生用心良苦，把中國股市相較于美國股市的不公內幕條分縷析，說了個夠；二嘆張先生江郎才盡，在后兩部分中所言已經靈氣全無，且筆下所及均是人人皆知的口頭文學般的事實！

　　不僅如此，讀了張先生的一些大作后，筆者還生出一些疑問，想請教張先生：在股市長達兩年多的跌勢中，張先生出于要費厄潑賴(FAIR PLAY)的“良知”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拋開股評本行，奮勇充當“草根股民的代言人”，反復分析全流通方案和中國股市股權結構分裂的制度缺陷，告訴投資者中國股市是圈錢場所，不公平的地方太多，此等熱忱和智慧固然可嘉，不能不讓人側目。所以，雖然股市照樣跌，投資者照樣賠，然張先生曉喻天下、教化大眾、爭取公正的情懷尚可理解。但是，時到今日，股市已經低迷如斯，即將面臨“推倒重來”的崩盤危險，張先生還要反復強調股市如傳銷，股價高又高，對雪上加霜的股市再捫連環(huán)大棒，而且分析的參照對象正好和許小年先生一樣，是國際成熟市場，是美國那種市場經濟自然發(fā)育起來的多層次市場，其意圖究竟是什么呢？不會也是要“倒臟水把嬰兒也一起倒掉”，推倒重來吧？

　　按照張先生的分析，中國股市病入膏肓，問題成堆，酷似傳銷模式，連臭名昭著的莊家也被這種模式異化成了舍己為人的活雷鋒，既然如此，那么，這個“萬惡”的股市確實是理當“推倒重來”了？或者，按照張先生分析，去按照“美國資本市場成長路線圖”去“美化”這個萬惡的圈錢市場，讓因為“瓶頸效應”等原因而“明顯高企的流通股價”繼續(xù)下跌，讓股指再跌它500點甚至更多？

　　其實，按照筆者的觀點，比照國際成熟市場而言，張衛(wèi)星先生分析中國股市存在的種種問題并非虛構，甚至可以說非常有理。然而，我們的投資者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當初還屬于“試驗田”的先天不足的股市，而且許多人已經深套其中。此時，不設法如周正慶前主席等有識之士所言，通過發(fā)展市場來解決問題，難道真要來一次“梧桐協議”式的市場經濟的重新發(fā)育過程么？按照張先生的邏輯，是不是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也需要走一趟回頭路，去經歷一下真正的資本主義發(fā)展歷程呢？因為只有那樣，市場經濟才徹底，股票市場的多層次機構才能健全哦！

　　是的，兩年多來股市的下跌已經暴露了我國股市存在的種種弊端，圈錢的事實也有據可查，二級市場投資者中的大多數也的確損失慘重。筆者對此也曾有過分析和評論。但張先生難道不知道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那就是圈錢和融資只有一步之遙么？所謂成熟股市的由來，不也是幾個企業(yè)主想要壯大自己，設法搞了個有規(guī)則的場所來吸引社會游資么？難道美國英國等成熟市場沒有經歷過由于不成熟帶來的股市風波么？有，而且更慘烈！他們都經歷過崩盤！像馬克思形容得那樣，如高速運行的火車奔向懸崖一樣瘋狂加速！那也就意味著，投資人最后都血本無歸。之后，才有了證券法和證券交易法，才有了逐步成熟的股市。

　　而我國的股市雖然缺陷多多，有圈錢行為，有虛假信息，有老鼠倉，有股市黑嘴......但與此讓他走向深淵，為何我們不能在加強監(jiān)督的同時，給與必要的矯正時間呢？一直飽受質疑的管理層不也一直在努力改變這種局面么？而所謂“監(jiān)管監(jiān)管再監(jiān)管”的政策雖然偏頗，雖然被證明不明智，雖然受到了周正慶先生等人的批評，但之所以當時有了那樣的提法，不也正是因為“有理想”的管理層看到了股市的不規(guī)范么？不也正是由于有些監(jiān)管層官員和或許冤枉的許小年一樣，拿所謂成熟股市的“標準”硬搬到中國股市的結果么？如此做法雖然其初衷或許美好，但效果甚差，已經飽受批評，包括張先生自己也曾口誅筆伐。但張先生現在何以也拿起西方成熟股市的名模，來彰顯中國股市的殘障了？從這一點來看，張先生和他批判的許小年先生的觀點，倒有幾分殊途同歸的神似了！

　　筆者以為，問題的本質已經不是我國股市健全不健全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在張先生眼里素質并不比國外低的廣大投資者都已經心知肚明，而在土博士、洋博士成堆的管理層那里也早已是洞若觀火。問題的本質在于，怎樣才能在不繼續(xù)犧牲廣大市場參與者利益的前提下，讓這個疾病纏身的股市能夠繼續(xù)前行，繼續(xù)完善，變得健康起來，而不是照搬西方模式，把它推倒重來，搞垮重建！因為那樣的話，從政府到券商到散戶，所有參與者便都成了血淋淋的大輸家！從這個意義上講，現在的市場已經不需要張先生這樣憤世嫉俗的喋喋不休，它需要的是有建設性的智慧諫言！需要的是我們的管理層直面缺陷、傾聽民言的勇敢，以及更公平、務實的愛民愛市大行動！

　　是的，正如張衛(wèi)星先生所言，中國是在沒有“小學、中學”建設的條件下，建了所“大學”，所以根子不硬，問題不少，學業(yè)不精打架斗毆的“學生”也大有人在，而且“學�！钡墓芾硪埠艹蓡栴}。然而，我們是選擇拆了大學，從小學中學建設做起，以圖所謂的“規(guī)范標準”呢？還是繼續(xù)完善大學教育，抓緊補上小學、中學教育及其建設呢？如果按照張先生的觀點，當年我國在基礎教育尚未完全普及，科學技術還很不發(fā)達，科學技術人數普遍素質有限，甚至軍隊的武器裝備還很落后的情況下，是否可以放下核武器試驗不搞，專門補課呢？若照此邏輯，則原子彈在六十年代便根本無須試驗，更不用奢談爆炸成功了！

　　可以看出，張衛(wèi)星先生的觀點雖然貌似有理，但和“推倒重來論”異曲同工，和“超級泡沫論”如出一轍，本身沒什么新鮮的東西，而且實質上卻起不到什么能給“草根股民”帶來好處的妙用。結果只能是張先生名氣越來越大，但事情卻越描越黑，股指越來越低，投資人套得越來越深。所以，筆者奉勸張先生，如果您對我國股市的成長拿不出像樣的有建設性的主張，只是會把它比作傳銷加以嘲諷的話，衛(wèi)星也就放到此為止吧！因為如果繼續(xù)不思建設，只敲喪鐘，只說風涼話，那么，即便一時間或許會引來幾聲喝彩，終究卻難免會沾上爭名逐利的嫌疑，給人些茶余飯后的笑柄。

　　因為從閱歷而言，張先生批評的許小年先生身在中金拿著高薪，喝了多年洋墨水，喜歡拿美國股市的成熟與中國股市的稚嫩相比較，然后談談韓強先生眼里“學者式”的感受，其行為即便“商業(yè)”，我輩對此尚可理解；而身為本土股評家的張先生，立足國內股市多年，難道對中國新興加轉軌的“雙軌制”國情也不了解么？難道“股價奇高”的中國股市最終駛向懸崖，真正崩盤，才合乎張先生為流通股東爭利益的救民之道？才符合張先生當年批判“推倒重來論”的初衷？抑或是，神秘的中國華電投資咨詢公司喜歡它的首席分析師撇開咨詢本業(yè)，充當抨擊股市不公的急先鋒？

　　筆者以為，吳敬璉老先生關于建立“好的有利于大眾的市場經濟”的提法雖然涵蓋很廣，但也算是給股市指出個大方向，而岌岌可危的中國股市目前需要的，除了以發(fā)展觀為核心的務實前瞻性建設外，同時也正需要管理層必要時干預市場的智慧和果敢。至于張先生所鐘情的“費厄潑賴”式的公平么，首先筆者以為實施起來尚無可操作，其次，看在廣大股民損失慘重、心情壓抑的份上，還是應該緩行為上！

　　畢竟，在當前股指行將破位而下的節(jié)骨眼上，穩(wěn)定要緊，救市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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