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3年3月12日，也就是我手機停機的第三天，這天下午，我獨自在網上徘徊，忽然看見新浪3-15征文啟事，過來問道：先生，你寫文章了沒有？我說沒有，他似乎正告我了：先生還是寫一點罷，心中生氣就應該寫文章的。

　　其實我是知道的，但我生的小氣大概是因為往往有頭無尾吧，寫的一向不多，更何況在網上寫呢？然而在這樣的考慮中，我還是毅然決定寫下去。我也早覺得有寫點東西的必要

了，這雖然與中獎毫不相干，但這在想出氣者，卻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若使我能夠獲獎，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快感，——但是，現在，卻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實在無話可說。我只覺得我的事實在太小。幾塊錢的事情，這還能值得什么言語？掏錢當笑，是商家都希望我們能做到的。可這幾個銅子的一月一月的流去，尤使我不甘。我曾經出離憤怒過。我曾深味過那無可奈何的濃厚的悲涼；以我的小小悶氣顯示于網上，使商家留意于我的計較，這就作為告別他們的菲薄的別禮，奉獻于大家的面前。

　　二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大把的帳單，敢于正視洋錢拋進水中所冒的泡泡。這是怎樣的豪放者與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對我等計較，以買幾元幾毛的小單，來掏掏腰包，給你留下淡淡的不悅和微漠的感覺。在這淡淡的不悅和微漠的感覺中，又進入下一月，維持著我那可愛的手機號碼。但我知道，我這個號碼已經到了盡頭！

　　我還在網上呆著，我也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離3月15日還有兩天，征文結束的日子快要降臨了罷，我正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

　　三

　　在無數個號碼中，1xxxxx256xx是我的一個。我的云者，我向來這樣想，現在卻不這樣想了，我應該對它奉獻我的無奈與懷念。它已不是我的手機號碼，我兩月前就決定，預存話費用完后，就不在用它。

　　它的號碼第一次為我所見，是在去年4月我在南京城里裝著很有錢去買手機，只有兩大服務商供我選擇的時候。其中的一個是xx；我當時也清楚，因為大家都告訴我說，xx的話費要便宜幾分錢。這時我才能第一次將話費同自己的實體聯系起來，心中暗自換算：一分鐘少花幾分錢，一萬分鐘不就是少花幾百塊錢了嗎？于是這個號碼就屬于我了。總之，在我的記憶上，這一次我又得了些小便宜了。

　　四

　　我在今年1月10日左右的某一天，才知道有些服務需要花不少大洋的。那天上午我得到噩耗，說我居然欠費停機，已經限制呼出，請稍后再撥。但我對于這種說法，竟至于頗為懷疑。我向來是不憚于花點小錢，為話費充值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我充值了沒幾天，沒打什么電話就停機了，更何至于前幾天我還查了.

　　然而馬上證明是事實了，作證的便是xxx的答復。而且證明是合情合理的，因為即日扣除了短信費。我參加了xxxx的智力有獎競答。

　　答題發送答案當然是收費的，一條一毛錢。

　　但接收答題更要收費的，每條兩毛。

　　事實，已使我明明白白了；原因，卻使我無可奈何了。我還有什么話可說呢？我懂得我應該注銷xxxx的智力有獎競答和再去充值了。充值呵，充值！不在不充值中停機，就在充值中掏錢！

　　五

　　但是，我還有要說的話。

　　我并不知道，清楚，它，智力有獎競答，要收這樣的錢。自然，這在問了服務前。去年十月，手機上每天到時都收到一兩條信息，歡迎我參加智力競答，拿怎樣的話費，贏怎樣的手機，還有咨詢熱線的號碼，就是沒講可能讓我花怎樣的錢。第一天也是這樣，第二天也是這樣，第N天后也是這樣……也許每天只是忙于邀請，就來不及報價了。當時的我想，打一個電話咨詢，豈不費我寶貴的手機費么。我很計較的。當時的我又想，他們自己搞的，大概就收正常的短信費吧，發一條一毛，不會令我英雄氣短。人家天天不辭辛勞地發來，至少自己也該表示一下客氣了。

　　始終不知智力競答游戲怎樣收費的我確是參加了，這是真的，有我從沒舍得打那咨詢熱線為證，有xxxx從未發給我這樣的活動怎樣收費為證。只是我不在意這游戲，但xxxx天天提醒我，今天又沒動腦筋啦。有時還兩次。我過意不了，就答一答吧。不過經常上午答了兩題，晚上照樣有短信說我今天又沒動腦筋。當xxxx從容地耐心于反復提醒人們要加緊動腦筋的時候，這是怎樣一個可歌可泣的偉大呵！我接收一條短信的付兩毛錢的偉績，在加上發一條答案的付一毛的武功，有幸全在其執著中顯現了。

　　但是那天的我馬上向xxxx問了注銷方法來，才知道這個游戲玩了后怎樣才可以不玩……

　　六

　　時間永是流駛，日子依舊太平，有限的幾個的短信費，在我是不算多的，至少，不過是無防的自己以前無聊時的費資，而且設防的自己以后還想用xxxxxxxxx的號碼。至于此外的深的意義，我總覺得很寥寥，因為確乎是自己確認鉆入那個圈兒的。以后的使用這個號碼的歷史，正如我的手機，雖其有大量的功能，很實用的卻只是一小塊，但參加各類游戲業務是不在其中的，更何況要付錢。

　　然而居然我未想到，竟然我還參加過xx社區。不久，來了條短信，感謝，歡迎建議。縱使時光流駛，我亦記起，這也是我在去年8月更無聊時經受不住它天天耐心的邀請而參加的，那時同樣它沒告訴要多少銅子，而加入了也就忘了。掏錢說過，“話費讓我悲，我亦還能歌，花錢何所道，投水起泡泡。”倘吾能如此，這也就夠了。

　　七

　　我已經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于花點小錢為話費充值的。我注銷xx社區就是了。但這回卻很有一點出于我的意外。就是要注銷它卻是那么的難。我馬上象注銷有獎競答那樣很簡單地申請注銷，然而不能；社區回了一條正確的注銷方法：先按什么地址碼，再按什么密碼——它居然還知道我在申請注銷。但我早已忘卻什么地址碼什么密碼，要它告訴我；它來了一條大約什么“你的錯誤命令已和意見已輸入留言板，我們24小時內給你答復”之類的。我也執著一會兒，叫它快給我地址碼、密碼，我好注銷。它也禮尚往來地回了七八條“你的錯誤命令已和意見已輸入留言板……”

　　我等著xx社區的答復，在24小時之內和之后，雖然一直沒有等到，雖然我先還平靜，但想那當初加入xx社區，回個ok就了事，曾經就那樣的簡單。至于這一回要求注銷，雖是這么的復雜，不禁有些郁忿的感慨：當初社區及有獎競答對費用的不告示，難免讓我覺得此有誘導消費之嫌；此次堅決不讓我注銷，也該算是強迫消費吧。但我沒時間和精力去同他們在法律條文中玩這些字眼。當初的確社區是發過地址碼密碼的，但早刪了——誰知它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想，我的手機號不就是自己的地址碼嗎，收費時都知道是我，現要求注銷卻需要嚴格的驗證了？用得著那么復雜嗎？我永遠也回憶不起我的所謂的地址碼、密碼，我永遠也就不能注銷，我永遠也就要白付5元一月的費用。倘要尋求繼續使用1xxxxxxx**這個號碼對于將來的意義，意義就在此罷。

　　我在5元鈔票的顏色中，不能依稀看見微茫的希望；真的沒法注銷，只有憤然地停機。

　　嗚呼，我還說得出話，但以此紀念我曾經的手機號碼：1xxxxxxx**。

　　八

　　我的手機停機了，大概就是10號那天扣掉每月的短信費和“xx費”吧，于是就精光了；也不知道我還欠了多少，說不定10號那天的余額不夠呢；也不知道以后在帳上還有沒有我5元一月的“xx費”；也許換號碼會給我帶來很多的不便，但我不再充值了。(李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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