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剛
"叮呤呤"。
馬金龍聽到門鈴響了。
他猜想是羊眼鏡來了。
可把門一打開,嚇了一跳:
門口站著一個大腹便便、高高大大、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
馬金龍仔細一認,發現竟然是5年不見的牛大炮。
"聽說你馬上就要加入債權人陣線了,我特地前來拜訪。"牛大炮說著就要向屋內走。
馬金龍不想讓牛大炮坐進來。
牛大炮卻已坐在那張寫字臺邊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并正在點燃一支香煙。
"你不是無煙系的,怎么現在也抽起香煙來?"馬金龍不解地問。
"我現在是債務人陣線主席,當然可以抽煙了,當了主席就可以不受約束了。"牛大炮說。
"時事變化真快,想不到你的事業一下子發展那么快!"
"三百萬人馬,一千萬支部,資產無數!"牛大炮介紹債務人聯盟的基本情況。
羊眼鏡說過,債務人聯盟的特點是吹牛不打草稿;
馬金龍今天算是領教了,而且簡直是出口成章,一鳴驚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馬金龍有些想下逐客令。
"我今天找你,就是希望你不要加入債權人陣線。你是一個大學老師,加入什么債權人陣線?!定思大學畢業的大學生,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加入了債務人聯盟。你身無分文,在債權人聯盟永世不得翻身,
還有什么事業可談。"
牛大炮也不管馬金龍聽不聽,接著說下了:"你到我們債務人聯盟來,英語縮寫ZW;你到我們ZW來,我至少可以分二、三億萬寶通幣給你,給你開公司,給你搞研究,給你做什么都可以。聽說你喜歡搞設計,我就送你一套電腦設計系統,要畫什么東西,電腦里資料一調,便什么都有了,不費什么氣力和腦筋。"
牛大炮說著,吐沫四濺,馬金龍這才發現他手拿著一只手提電話,俗稱大哥大;他西裝胸前,竟然還有佩著一枚小徽章,馬金龍仔細一看,上面寫著ZW二個英文字。
這枚徽章特別精致,象是用白金做的。
"你一定要加入債務人陣線,憑著我們是大學同學。除了出國留學的人現在跟外國人了我不管,凡是留在國內的大學生我全部都要他們加入債務人聯盟,也就是ZW。"牛大炮的話似乎很有力量。
一聽說有人給自己那么多錢,馬金龍有些心動:"但是我的名字已經由雞炳昌起了,沒有可能再退掉。"
"你可以把你的耳朵割下來,這樣你用了雞炳昌起的名字,照樣可以加入債務人聯盟了。"牛大炮說。
"要割耳朵?"馬金龍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怎么害怕了?"牛大炮說。
他剛說完,手提電話響了,他按了一下按鈕,"喂,我是,我是牛大炮。"你是誰?等一會兒再打來,我正在發展黨員。"牛大炮一付很忙的樣子。
"怎么樣?加入債務人聯盟,并不是很難的,只要割下自己的耳朵就可以。"牛大炮見馬金龍還在遲疑,有些生氣了。他"拍"的扔下一迭外匯──萬寶道幣。
同時在馬金龍放了一張表格,說:"我這個主席都出場了。如果你再拒絕,你的生命就很危險。到時,我們忠誠黨員來刺殺你,我就沒有辦法了。那時可千萬不要說我們是老同學什么的了。"
牛大炮說完走了,他的身子一搖一搖的。
馬金龍的臉嚇成土灰色了。
馬金龍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錯了,以至于今天要做這樣一個無可奈何的選擇。他努力記憶定思大學學到的課程,彷徨系四年似乎沒有學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他發現唯一有用的是在禪定系傍聽時學到的寫毛筆字很有意思。禪定系的教授說,只要寫好毛筆字,便會什么辦法都會有。
他試過幾次,寫毛筆字確實令自己減少了許多煩惱。
馬金龍坐在寫字臺前。
他提起了毛筆,寫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禪"字。
然后在"禪"字的下面,寫了一行小字,"在禪的世界里迎接一切挑戰。"
馬金龍感覺自己輕松了許多。
他把毛筆字往紙簍里一扔。
他把那張寫有"禪"字的字條貼在了墻上,然后對著它發呆。
過了一會兒,馬金龍想找到紙簍里的那支毛筆,想重新寫一遍"禪"字。
他發現那支毛筆頭已掉了。
他非常懊喪地把那支毛筆桿甩到了窗外。
馬金龍想打一個電話給羊眼鏡,約羊眼鏡出來喝咖啡。
"眼鏡,你快出來吧,我遇到麻煩了"馬金龍在電話里幾乎泣不成聲。
"什么事,慢慢說嘛!"羊眼鏡安慰的聲音很親切。
越是體貼,馬金龍更加不行了:"我、我、我要不沒有耳朵,要不就沒有命。"
"怎么回事?"羊眼鏡說。
"剛才牛大炮找我了,"馬金龍回答。
"什么耳朵、性命的"羊眼鏡知道在債務人聯盟和債權人陣線又要發生爭奪黨員的斗爭了。他感覺這些行為是這樣的野蠻。
羊眼鏡說:"不要急,請你到我投資的夜上海咖啡廳來,等我們見面了再慢慢商量。"羊眼鏡說完便掛了電話。
"你還想做生意!"牛大炮站在"夜上海"咖啡廳的門口大罵,"你們的洋酒是茶葉水,你們的礦泉水是白開水,你們的魚翅是粉絲,你們的豬手是死豬做的。"
一邊的羊眼鏡的臉色紅一塊紫一塊。
夜上誨咖啡廳是他一個最新投資項目,沒有想到牛大炮會這樣遭塌。
羊眼鏡感到十分后悔。
他后悔報告公安局把牛大炮抓進去關了三天,本來想把牛大炮鎮住了,不要讓他搗亂,現在搞的事情越發不可收拾。
"大炮,你不要這樣咋呼嘛!"站在羊眼鏡旁邊的兔玉玉站出來說話了,"你們都是老同學,為什么這樣過不去嗎?"
兔玉玉是羊眼鏡的值班經理,羊眼鏡怕自己不會處理在咖啡廳出現的突發事件,就專門請來兔玉玉前來幫忙。
夜上海咖啡廳開業不久,牛大炮知道是羊眼鏡投資的,說什么都要來這兒白吃一頓,他帶來五六個兄弟,一坐下來、點了xo,點了豬排、牛排,還要了一大盤水果,結帳時候,牛大炮就是不想付錢。
他說:"我是債務人聯盟主席,憑什么要付錢?羊眼鏡又是我的同學,難道這點面子都不肯給我嗎,"說完,他從口袋拿支筆出來,對服務小姐說:"我在全世界都是簽單記帳的,為什么不能在你這里簽字記帳?"
羊眼鏡聽了氣得全身發抖。
兔玉玉建議羊眼鏡這次放他們過門算了,鬧下去沒有好結果。
羊眼鏡說:"這還了得,我一定要跟他干到底。"
羊眼鏡讓兔玉玉到公安局報了案,又讓兔玉玉找了幾個朋友,當日一共20多個荷槍實彈的警察,把夜上海包圍了起來,然后把牛大炮關了進去。
沒想到牛大炮實在是一個不怕死的家伙,他公安局一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到"夜上海"鬧事。
牛大炮還站在那里喊著:"羊眼鏡,你出來,有種的你出來。"
羊眼鏡只能搖搖頭走了進去。
兔玉玉說:"羊總,你就不要出來了。我來搞掂。"
"夜上海"門口圍著看牛大炮喊罵的人越來想多。
牛大炮心里說不出的高興,人越多我就越成功。
兔玉玉非常鎮定地站到牛大炮的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說,"你不要罵人嘛,有話慢慢講。"
"有什么好講的,他不給我面子,我為什么要給他面子。"牛大炮氣呼呼地說。
兔玉玉還是那么平靜地說:"雖然你們在大學里就是敵人,但是現在大學畢業,踏入社會,現在的生活目的與以前不一樣了,如果說大學里是為信仰活著的話,現在就是為了過好日子而活了。要過好日子,就不要互相斗來斗去,否則兩敗俱傷,對誰那不好!你說,你到底想要什么?"
牛大炮說:"我要簽單,我要簽單欠帳。"牛大炮的目的性十分明確。
兔玉玉什么事都可以處理,這件事她實在無法拍板。
兔玉玉倒不怕牛大炮欠了帳不給錢,在夜上海欠帳的人也有許多。
但是既然羊眼鏡已經定了牛大炮不給欠帳的規矩,如果推翻了羊眼鏡的決定,又怎樣維護老板的威信。
兔玉玉想了半天,說,"還是這樣吧,給馬金龍一個面子。反正馬金龍也是羊眼鏡的同學,每次你來用餐,只要馬金龍簽個字就可以。"
牛大炮說,"這個我不管,我只要達到簽單欠帳的目的就行了。至于什么樣的形式,我可不管"。
馬金龍來到夜上海咖啡廳的時候,羊眼鏡正在生氣。
"想吃白食?那我投資干什么?牛大炮這小子竟然想到我這兒吃白食。"羊眼鏡說道。
兔玉玉扭了扭屁股走了過來,"羊哥,你不要生氣嘛,現在在我們這兒簽單又不是個牛大炮一個人,如果不簽單怎么做生意?再說,牛大炮又是債務人聯盟主席,只要我們做了工作,他要去借點錢,把我們咖啡廳的帳給還掉的能力還是有的。如果我們咖啡廳的資金周轉有問題,我去銀行找行長貸款就是了。"
羊眼鏡見兔玉玉挺身而出,心情好了一些。
兔玉玉把馬金龍拉到一邊,把剛才牛大炮如何在咖啡廳搗亂的情形說了一遍。
最后說到牛大炮以后的欠帳一律由馬金龍來承擔時,馬金龍嚇了一跳,"憑什么要我來承擔?"他叫了起來。
"但是龍哥,你說我有什么辦法?"兔玉玉一付無可奈何的樣子。
馬金龍只能搖了搖頭。
對于馬金龍來說,這正是飛來橫禍。
自己到底是加入債權人陣線還是加入債務人聯盟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現在卻又要承擔牛大炮的債務責任。
他問羊眼鏡:"我如果加債入債權人陣線,牛大炮的債務人聯盟就會追殺我;如果加入債務人聯盟就必須把耳朵割掉,才可以既保持馬金龍這個名字而又成為債務人聯盟的成員。你說,羊眼鏡,我應該怎么辦?"
"馬金龍啊馬金龍,難道你連牛大炮的話也會相信?"羊眼鏡,"你知道嗎?除了賴帳一條,牛大炮所有的話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準備按他所說的那樣去做的。
馬金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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