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記者 鄭 迪 北京報道

　　剛剛經歷了大股東更迭的中科健(000035.SZ)，再度面臨疾風暴雨。

　　今年2月4日，南京合縱投資以1億元“低價”受讓深圳科健集團有限公司99％的股權，以持股29.01％成為中科健第一大股東后，有關科健集團總裁郝建學成功MBO的傳言就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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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耳(詳見本報2月10日《股權轉讓亂花迷眼?馬志平有錢收購中科健嗎?》)。

　　同期市場中還有一種聲音認為，南京合縱的入主將給中科健帶來急需的資金支持，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效幫助其解決一直以來嚴重影響自身發展的渠道問題。

　　但在經過五個月的市場運作之后，投資者并沒有看到南京合縱在資金方面給中科健帶來的任何實質幫助，反倒是在幾個月間，科健手機原有銷售體系出現巨大的變動：一方面，經銷商調價補償不到位、拖欠廣告費、進場費等一系列問題開始浮出水面；另一方面，在深圳科健營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科健營銷)內部，更是出現了從未有過的長時間拖欠員工工資、大面積人才流動，以及公司架構大調整等等異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熟知門道的人看來，中科健外表的混亂不過是亂花迷眼，“一切皆在運籌帷幄之中”。與此前的股東變更一樣，郝建學——這個中科健的靈魂人物，正以其慣用的“商人”邏輯，詮釋著圍繞中科健發生的點滴變化。

　　四聯舊部接掌科健營銷

　　“史學遠2004年1月被任命為科健營銷副總經理，2004年3月扶正，此前做石家莊分公司總經理。”科健營銷一位區域分公司總經理表示。

　　在某些人眼里，史學遠出任科健營銷總經理，更多的是因為其與郝的良好私人關系。

　　史學遠與郝的交往淵源頗深。據知情人士介紹，郝建學還在深圳四聯電子新技術有限公司任職之時，史學遠便已經追隨左右。

　　“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史學蘭的哥哥。”該知情人士表示。1993年10月，郝建學賴以起家的深圳智雄電子正式成立，作為發起人股東，郝建學和史學蘭分別出資600萬元和200萬元。風雨十載，一直伴隨在身邊的史氏兄妹與郝建學的關系非同一般。

　　事實上，史學遠從河北上調擔任科健營銷總經理還只是一個開始。消息人士透露，之后，多名從四聯時代便追隨郝建學的科健營銷封疆大吏被調回總部任職。

　　今年3月間，科健營銷原西安分公司總經理安永捷、杭州分公司總經理郎冠男差不多同時被召回深圳司職科健營銷副總經理。就在近期，科健營銷原北京分公司總經理李獻也被召回總部“另有安排”。

　　“所有科健營銷中與郝建學同在四聯電子創業的人都已被召回權力中樞。”該人士表示，“留在全國33家分公司上至總經理下到業務員的幾百號人中，多是剛進入科健營銷一兩年的新人。”

　　科健營銷體系的梳理還遠不止此，另一方面的重大調整是在公司營銷架構上。

　　2003年3月，為了加強渠道控制力，科健營銷分拆為零售管理中心和銷售公司，但在史學遠上任后，二者合二為一。原本銷售公司負責渠道、零管中心負責終端推廣的分權結構重新回歸中央集權。

　　“郝建學在科健的成功很大程度要歸功于其銷售體系做得好，這是做貿易出身的郝建學的強項，而原四聯電子和智雄電子的銷售骨干也在中科健的崛起中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一位在科健營銷體系中打拼多年的人士告訴記者。

　　郝氏此番針對科健營銷的系列動作到底為何？

　　一位與中科健在銷售環節合作多年的內部人士表示，隨著近兩年行業競爭的加劇，國內手機廠商存在的問題也日益凸現，產品毛利率降低以及巨額的渠道費都成為手機廠商盈利的瓶頸。最近兩年來，中科健也在渠道建設方面不斷嘗試改變原有過多層級的銷售模式，2003年實施的銷售公司負責渠道、零管中心負責終端推廣就是一次調整和嘗試。但調整非但沒能抑制科健營銷總體銷售業績不進反退的局面，反而還出現了較為盲目混亂的終端把控以及“銷售”和“零管”之間的協調管理問題。

　　“在中科健股權厘清、郝建學真正對中科健有了絕對話語權之后，整理其重要利潤來源之一的營銷渠道自然是第一要務。”該人士表示。

　　這樣的說法似乎也對科健營銷此前的人事調整給出了一個合理的注解：郝建學想對科健營銷進行大調整，無疑需要一個最為穩妥可靠且能夠嚴格貫徹其思路的領導團隊。顯然，這個團隊不會是對科健有著赫赫戰功的曹傳德，更不會是謀求新政的“空降兵”張廣平。“四聯舊部”獲得重用順理成章。

　　郝建學缺錢？

　　與此同時，郝建學向科健營銷全國33家分公司傳達了“全力鋪貨、迅速回款”的嚴令。

　　初入4月，科健手機就提前其他品牌以大幅降價的形式開始旺季促銷，而在緊接著的5月里，科健大部分產品又進行了兩次降價，某些機型整體降幅達到700元，對于任何一家手機廠商來說，這樣的降價幅度和降價頻率都是驚人的。

　　據科健營銷華東區域某分公司總經理提供的一組數據，科健營銷全國33家分公司在今年3-6月的月均銷量大約是在10萬部左右，而華東作為銷售業績較好的區域，3-6月月均銷量約在3萬部左右。該分公司總經理還提供給記者一個粗略計算今年科健營銷月均銷售額的方法：10萬臺／月×１400元／臺×１30％＝182，000，000元／月，這其中超出的30％系數主要來自于經銷商的提前打款。

　　“這幾個月大老板開口催錢越來越緊，科健營銷全國33家分公司總經理得到的指示是，不管用什么樣的手段，哪怕是要求經銷商提前打款，甚至是去找銀行借錢，總之要高效率地執行‘全力鋪貨迅速回款’的嚴令。”該總經理表示。

　　成功控制價值鏈體系并自如分割各個利益環節，不斷構筑新的資本與利益平衡，這可以說是郝建學控制中科健并打造自我財富平臺的真實寫照。

　　知情人士提醒記者，“要看清郝建學成功操縱中科健后即刻著手整頓營銷渠道的訴求，就要先理清在中科健‘供、產、銷’三大環節中郝的個人利益重點所在。”

　　在中科健價值鏈中，中科健的作用很單純——很好地完成手機生產，充當好手機加工廠的角色，其所獲主要停留在制造領域，而中科健的實際利潤卻被集中在了郝建學通過關聯公司控制在“供”、“銷”兩個環節上。

　　牢牢把住“供”、“銷”兩頭的郝建學突然加大對回款的要求，業內人士分析，合理的解釋無外乎兩種：首先，郝建學有意套現，另一種，郝建學現在迫切需要用錢。

　　作為中科健的實際掌控者，郝建學套現的意圖并不明顯。而在花錢上面，中科健諸多新產業的上馬無疑需要很大的資金量。

　　首先是大力發展C網業務上的投資。截止到2003年12月31日，中科健與三星合作的CDMA項目總投入資金達到5010.14萬元，已成為目前國內最大的CDMA生產基地。

　　就在2004年2月中科健股權變更的關鍵時刻，主掌大局的郝建學并沒有坐鎮深圳指揮，而是拍馬殺奔了韓國三星總部，加緊尋求三星在資金與技術上的支持，從而推動“三星科健”復合品牌CDMA在國內的實施。種種跡象表明，一個以三星最新CDMA技術為主體，以深圳三星科健CDMA生產基地為平臺，參照諾基亞、摩托羅拉、三星等國際品牌成熟營銷模式的新“三星科健”復合品牌很有可能即將在郝建學的手里誕生。

　　此外，郝建學要重點打理的還有手中正在逐年走下坡路的G網業務，因為這部分業務依舊是現階段中科健價值鏈上最大部分的利潤產生地。

　　郝建學的“商人哲學”

　　“郝建學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不像波導、TCL這樣的企業是要做品牌、做長線，他對中科健絕對是要求利潤的，在實現了對上市公司中科健的控制后，郝建學的財富鏈就更要靠推動中科健的運轉來維系。在他成功控制中科健、進一步鞏固供銷環節個人控制力之后，下一步要做的就是以中科健現有的優勢來引誘更大的資本進入，從而實現繼續撬動中科健價值鏈體系運轉的目的，只要這個價值體系在運轉，郝建學就可以繼續從上下游攫取利益。說白了就是借雞生蛋，用別人的錢推動自己的生意。”曾與中科健有過手機OEM業務往來的一位業內人士如此剖析郝建學。

　　在通過南京合縱實現中科健的“國有”變“民營”之后，作為整個價值鏈條最頂端的郝建學，在梳理其個人利益時，所要著重考慮的就是如何繼續推動中科健這個龐大的鏈條良性運轉起來，因為只有價值鏈的不斷運轉，依附在其上下游的各個利益環節才有可能繼續穩定且最大化。

　　而對于這樣的局面，商人郝建學早已開始布局，而其王牌就是握在手中的手機牌照。

　　一位熟悉郝建學的人士分析，作為商人的郝建學，在控制了上游“供”和下游“銷”之后，肯定希望能有一個注入強大資金支持的合作伙伴出現，來接替其繼續推動中科健的生產環節，而對方只要使用了中科健的手機牌照入市，那么郝所控制的供銷上下游自然也就會被這樣的合作再次激活。

　　而此前傳出的華南某家電企業想從南京合縱接手中科健以獲得手機牌照的事，該知情者也證實并非空穴來風。但對于郝建學已經布好的上下之局，對方眼見除了拿到手機牌照而其他環節均有所制約的情況，最終撤身也屬明智之舉，畢竟這樣的合作顯然在商業利益的分割上欠缺平衡。

　　如此看來，在中科健股權交易中，郝建學通以1億元“低價”實現中科健控制權轉移，無疑對郝在“三星科健”C網復合品牌以及G網上大展拳腳提供了有力的資金支持。而另一方面，中科健由國有控股轉化為民營企業控股之后，中科健手中的手機牌照無疑將會更加吸引眾多對手機行業垂涎已久的實力企業，而下一步通過南京合縱這樣的民營資本主導中科健股權再交易的話，無論從利益層面還是資本運作層面來講，都更加方便且符合郝建學的商人思路。

　　懸念在于“5號文件”的存廢之間。最近出臺的《國務院對確需保留的行政審批項目設定行政許可的決定》?第412號文件?中，“確需保留的行政審批項目目錄”，在涉及“通信、電子投資項目”的立項審批時，明確提出“不包括移 動通信類產品”。

　　國家最高主管部門首次把移 動通信類產品從需要審批的行業項目中剔除。一時間手機牌照審批禁閉多年的大門似乎顯現出了些許光亮，更多被牌照門檻阻攔在市場之外的強勢企業爭相關注。而這樣的政策面消息顯然對郝建學仍攥在手里的中科健手機牌照影響頗大，其鉗制中科健供銷上下游、出讓牌照以及生產環節尋求資金合作的如意算盤似乎要重新打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