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對生活的約束力在哪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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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12月11日 15:28 經濟觀察報 | |||||||||
清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孫立平 我主要把我的困惑跟大家簡單說一下。今天這個題目“告別白銀時代——新儒商與新文化”,我們實際在討論一個問題,這就是一個社會中的文化精神,或者一個社會的精神氣質。特別在我們這個場合,我們要討論和經濟活動、商業活動相聯系的文化精神和精神氣質。那么這種文化精神和精神氣質要解決什么問題呢?我覺得主要是兩個層面的問題:第一
首先一個困惑是,中國存在儒家這樣一種文化嗎?我不是指典籍當中的,我是指日常生活當中的。有時候我想,比如圣人講了很多“仁義禮智信”,這是因為那時候講得太多,記錄到典籍中去?還是講得太少,他在呼吁?如果兩千年后我們這個地球還存在,研究這段歷史的時候,會看到“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提法,說這是那時候的文化特征,這是不是表明這方面做得太少呢?這是我第一個疑問。如果說儒學文化在我們生活中,不僅在典籍中,它是存在的,但它又是什么?它是一種道德,是一種價值,是一種哲學,還是一種政治學說? 第二個困惑是和現實聯系在一起的。最近國學熱、儒學熱,一批企業家到北大參加儒學班。這就有一個問題:我們在怎樣學儒學?如果說有儒學存在,那我們怎么對待儒學?它是我們民族的一種精神氣質,還是我們民族經常用的那種實用主義的態度?它可以當作語錄來用嗎? 我們這個時代用儒學去干什么?我們要創造一種新的文化,還是用來做某種補充和校正?或者做某種抗拒?究竟怎么用?這就涉及到對儒學本身的疑問。這是第一個大的疑問。 第二個大的疑問,這樣一種文化對生活真正的約束力在哪里?德國的著名哲學家亞斯貝爾斯講過“驟起的文明”。幾千年前的希伯來文明、中國文明、印度文明,這幾個文明很大的差異在于天人關系,或者說天人距離。印度是天和人離得很遠很遠,人活著這一生就是為了來世,所以這一生不努力工作也沒有關系,還有來世。中國的文化是貼著地面,天人是分不開的,距離很近。然后講基督教介乎兩者之間。但中國這種文化超越性來自何方?因為天人很近,超越性在什么地方?所以當我們講“仁義禮智信”的時候,很容易錦上添花,而很難雪中送炭。豐衣足食時能做到,但窮兇極惡時怎么做到呢?這又是一個大的疑問。 我們現在討論精神文化的問題,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我們這個社會提出了什么問題,社會走到這一步提出了什么問題。最近有一篇文章我寫了好長時間,叫“無底線社會”。現在社會最大的問題就是底線被突破。有規定如“老師不許強奸學生”、“干部不許拿公款賭博”,我們當作笑談,但實際上我們應該重視起來。現在很多問題我們講體制改革,但有的問題已經不是體制問題,因為體制必須要以這些底線為基礎。 那么這個底線為什么在我們社會生活當中容易被突破?剛才有人講一個詞叫“無根”,這是文化當中根本的問題。我們為什么無根?我們缺少具有約束力的超越的精神,我們沒有什么敬畏之心,我們沒有超越的精神,所以現在最后的一問就是:什么能夠給我們提供這種東西?我是搞社會學的,不是搞文化的,我只是作為問題提出來。 這段時間也有很多企業在談和諧社會、和諧企業,怎么能夠進行和諧社會的建設。企業要進行和諧社會的建設最基本的一點是什么?我認為就是守法經營,這就是對和諧社會最大的貢獻。在有余力的情況下,盡一些社會責任,這就很好了。所以我覺得,企業家之所以對儒學做不了太大的貢獻,這是因為:第一,儒學是模糊的;第二,現代社會很重要的特征在于它的分工,在于社會當中不同的機構職能是不同的。在這種情況下,政府、文化應該各自承擔自己的功能。我們現在的問題在于,我們的功能搞錯了。實際上,政府、企業應該承擔各自不同的功能,首先把功能理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