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改變中國制造 誰在影響我們的生活方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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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6月12日 14:08 經濟觀察報 | ||||||||
葉瀅/文 在中國制造在全球的貿易戰中遭遇各種貿易壁壘時,西方頂級時尚品牌探討的是如何開拓中國這個新興市場,《金融時報》在上海的頂級時尚峰會上,惟一作為本土品牌發言的代表是已經被海外奢侈品集團收購的服飾品牌“上海灘”。
中國制造(Made in China)往往意味著歐美大型超市里的日常用品,或者讓各大品牌頭疼的各種盜版。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我們身邊發生了一系列文化事件,音樂家譚盾和藝術家蔡國強在上海外灘三號所做的跨界對談,法國、意大利等歐洲國家在中國所做的文化推廣和演出活動此起彼伏,“激醒”中法設計展和“大聲展”匯集的華裔青年設計師,讓我們感受到身處的環境正在變得更為多元和有趣。 誰在改變Made in China的既有形象,他們又是怎樣影響著我們的生活方式? 豐富的生活并非一日構建而成,我們選擇了通過創意影響今日城市生活面貌的十張面孔,他們的身份有的是藝術家有的是商人,或者兼有雙重身份,他們具有整合創意的能力,是各自行業的潮流帶動者,同時也給主流社會的變化帶來了積極的活力。 很顯然,這樣的選擇存在局限,但至少,在粗礪的基礎上建造更具創意樂趣的生活,現在已經開始起步。 陳逸飛留下的遺產 這樣一個在自己的工作中離世的逝者,留下來的是什么呢? 一部未完成的電影《理發師》,已經在全國開設了多家連鎖店的時裝品牌Leyefe,創辦《青年視覺》雜志(一年后離開該雜志),包裝精美的逸飛視覺叢書、逸飛模特經紀公司……從電影、出版到時裝,他一手拿畫筆一手經營視覺產業,這個彬彬有禮的上海男人,非常猝然地丟下這一攤創造美的事業,勞累而死。 說話慢條斯理的陳逸飛,在他的員工眼中,是一個帶他們上路的大師傅,他每次從國外回來,帶得最多的是各種雜志和出版物,在有限的條件下,他還不斷送員工去歐洲和日本采訪和培訓,“你們不要擔心這個月的工資,我現在又開始畫畫了”,這個今天說起來有些唏噓的故人話語,讓我們知道了陳逸飛經營這份事業的辛苦和執著。 他的油畫曾經創下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拍賣紀錄,如果不是為了他的視覺產業,他本可以做一個灑脫逍遙的藝術寓公。 如果你去上海,會發現陳逸飛的影響仍在,曾經是逸飛時裝首席設計師的王一揚現在已經創立了自己的時裝品牌,而曾經在逸飛出版工作的編輯也成為了更多時尚雜志的主力,這些越來越活躍的年輕人,使創業初期的逸飛集團成為上海創意工業的黃埔軍校。 李景漢的多重身份 李景漢真正走進公眾視野,應該是上海外灘三號的開幕禮,外灘三號是2004年時尚界反復談論的話題。這里的伊云水療、黃埔會餐廳以及3時裝品牌專賣……都是李景漢精心挑選和選擇的結果。外灘三號的空間設計其實談不上前衛,你在這里感受到的考究,處處見細節,小水牛皮的椅子、比利時的老玻璃,這些精細之處有時候會讓習慣簡單的城市青年感到不自然,是的,這個環境營造的“封建大家庭”氛圍,讓我覺得有堆積過度的壓迫感。 這座建筑中間的滬申畫廊以其寬闊的空間和一系列中國當代藝術的超級展覽,成為了中國畫廊中的貴族。 回到李景漢的辦公室,這里的門房是一個斯文妥帖的中年男人,他的樣子很像電影里的上海30年代。李景漢自己的辦公室,陳設簡單,簡單之處在于這里的陳設,除了桌椅,就是墻壁上那幅他一直鐘愛的綠色大狗——中國當代藝術家周春芽的作品,而異常之處不僅在于這條吐出舌頭的大狗,還有他的辦公桌對面那一對傳統理發店里才能見到的高背理發椅。這個去年度的話題人物有怎樣古怪調皮的內在性格?他在北京和上海的別墅一度是家居雜志的中國樣板,上海李宅的華美貴氣和北京別墅的大氣前衛,都是李景漢的生活側面。 請記住這個滿清貴族后裔出身的美籍華人的另一個名字,Handle CH.Lee,是的,他不僅僅是外灘三號的聯席主席,也是當代藝術圈中聲名遐邇的四合苑畫廊的投資人,文森·艾爾斯(VINSON-ELKINS LLP)律師行的合伙人及其中國辦事處的首席代表。 潘石屹:SOHO北京造 北京的房地產樓盤廣告,絕對是時代變化的社會學文本,在三環上轉一圈,“納帕溪谷”、“羅馬花園”、“香榭麗舍”……這些蓋著西方大帽子的樓盤比著法子地炫耀理想化的西方生活。從這一點上,潘石屹也沒有免俗,但這位營銷天才將SOHO拆解成Small office、Home office后所帶來的新意義,已經完全顛覆了這個英文原詞的意義,倫敦、巴黎的SOHO是高密度凝聚都市文化的所在,而北京的SOHO現代城和建外SOHO則是小型創意公司的聚集地。這兩個樓盤是潘的代表作,它們的設計簡潔、凝練,的確體現了現代城市精神。“現在都什么時代了,起個歐洲名字加幾根羅馬柱就能賣房子嗎?”潘石屹對于同行們造的歐洲贗品不無調侃。 潘石屹擅長制造媒體話題,新的樓盤“SOHO尚都”干脆選用了自己的形象作為推廣廣告,這個邀請澳大利亞建筑師彼得·戴維森設計的樓盤,將以非常不規則的夸張造型出現在北京的CBD。 而她的妻子張欣,在獲得威尼斯藝術雙年展的藝術推動大獎之后甚少露面。“長城腳下的公社”在她和建筑師張永和的推動下得以完成,現在這些名噪一時的建筑師作品面臨的是如何運營的問題,這些已經成為高級度假酒店的建筑怎樣才能粘住它們的客人呢?這不是一次性買賣房屋或者制造概念就能解決的問題。 譚盾的音樂地圖 在上海外灘三號的“音樂視覺2005”的表演現場,他帶來的不僅僅是結合裝置藝術的聲音現場表演,還有他和另一位藝術家蔡國強關于傳統與當代如何發生聯系的對話。如何在傳統根基中生長出當代的綠,從湖南、北京到紐約,這個氣質挺拔的中國男子總是在不斷做各種實驗,他創作的實驗作品紙樂、水樂所具有的巫靈之氣已經很讓人訝異。 在湘西鳳凰的《地圖》的演出現場,讓湘西女子的清亮山歌和馬友友的大提琴在時空間應和,這里考驗的不僅僅是藝術家的想像力,而是他召集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來到湘西農村完成演出的魄力和行動力。 對于譚盾的音樂試驗,國內音樂評論界也有不同的聲音,但這位一直在尋找“石頭老人”(他在湘西采風時,曾經遇到一個當地用石頭吹奏音樂的土著老人,他被這原生的音樂打動,但不久之后,老人離世,音樂亦失傳)的音樂家,其個人奔跑的速度已經超過那些追趕他的評論。 擁有國際聲譽的中國藝術家,比如定居于紐約的蔡國強和徐冰,其聲譽往往僅限于相關的藝術領域,而能同時在自己的藝術領域和時代文化中同時引發話題和潮流的,譚盾這個名字更見光澤。 王石,極限之后 僅僅從財富比較,在房地產行業年年排名第一的萬科,其董事長王石,并不是這個行業最富裕的人,在萬科引入大股東華潤集團之后,他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拿薪水和分紅的經理人。如果你聽過王石的演講,會領教這個行業領袖的口才和煽動力,他的演講,并沒有過多描繪自己的地產生意,他講得更多的是登山,這個已經征服了世界七大洲最高峰的中國男人,已經完全迷戀上了冒險,而最近的北極之行,又更新了他探險的步履。 王石的生活方式,已經凝聚了一批人,比如今典集團的王秋揚、搜狐的張朝陽、《新周刊》的孫冕,這些今日中國社會最活躍的人,在財富和社會影響力到達一個峰值之后,用非常極端的生活方式表達了自己的非常之處。 維京集團的創立人理查德·布蘭森和甲骨文公司的總裁拉里·埃里森,已經成為企業家極限運動的典范,與總是將維京集團的標志和自己的極限運動聯系在一起的布蘭森相比,王石的行動更為私人化,我們看到搜狐在網絡直播珠峰登頂,卻沒有看到王石把萬科的旗幟帶到世界最高峰,這種個人行動也顯得更為純粹。 帶有個人英雄主義色彩的王石,曾經被某個手機品牌選擇為代言人,而他和他的業余登山隊的北極之行,也引來了某個電腦品牌的贊助,社會對于成功者生活方式的追逐,從來都不會止步。 王石說退休之后,希望選擇一個山坳建立一所建筑學院,這所建筑學院已經在他的腦中構思許久,萬科創業、登山冒險、建造學院,他這一生中如果將這些事情一一實踐完成,可以說是過去、現在與未來的功德圓滿。 王家衛:電影造夢人 鞏俐和張震主演的《愛神》還沒有上映,就已經成為了熱門話題,因為這是王家衛導演的電影。 王家衛曾經說,上海的三四十年代就像是一個夢,這個夢消失得太快,但夢境卻影響了這個祖籍上海的香港導演。 那些逝去的年代究竟是什么樣子?是不是每個人都那么情長意短醉生夢死?那個說上海夢的人,選的是自己要的上海記憶。 周璇咿咿呀呀的上海小調、Nat King Cole的款款jazz,邁克爾·加拉索的綿綿弦樂……有一段時間,幾乎所有像樣的餐廳和旗袍店都拿《花樣年華》的電影配樂當背景音樂,“王家衛”樣式泛濫之后,讓人覺得矯情,因為不能忍受那些二零零幾年的愛情小品文都學著金城武和王菲的腔調,仿佛各個都成了北京上海版的香港畸零文藝青年。 王家衛的母親是上海人,后來移居香港,他小時候母親常常在家里放爵士樂和上海的舊唱片,在這樣的環境中浸泡出來的審美,并不適合從小戴紅領巾的現代青年模仿,那種醉生夢死的華麗和荒涼,學不好,就成了天上人間或者上海寶貝。 白先勇:續上昆曲香火 看白先勇的小說,總是略不過那些記錄他成長的舊照片,青年時代的他,可以說是一個面如皎月的美男子,這個意氣豐美的將軍之子,完全沒有繼承父親白崇禧的尚武之氣,少年時代的疾病和幽閉生活,滋生了他對美的敏感,一曲《牡丹亭》在夢境中縈繞多年之后,終于在北京的大舞臺上連演三日不散,如果沒有白先勇的推動,這出青春版《牡丹亭》不可能在2004年引起這樣的轟動。 在同一年,白先勇的小說《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也被搬上舞臺,可惜不服輸的劉曉慶身體里裝的不是那個華美蒼老的靈魂,革命青年出身的百花影后有的是敢為人先的霸道和勇敢,但生不出那蝕骨的嫵媚和風塵。 青年白先勇創辦的《現代文學》曾經滋養了臺灣新文學,童年疾病的幽閉、青年時耽于同性戀愛的內心折磨,都沒有磨損他的天賦和才氣,他的小說《第六根手指》仿佛已經暗喻了他的非常命運。 為什么現代社會中,對美那么執著的男性大都是柏拉圖的信徒呢? 楊惠珊與琉璃工房 琉璃工房并不是某一年瞬乎而逝的時尚,如果這個時代創造的什么物件能留待后世,琉璃工房和她的先生張毅帶來的琉璃肯定可以留存。琉璃工房的故事人們已經不陌生,臺灣金馬影后楊惠珊和她的導演先生張毅,因為愛上琉璃,離開演藝圈,建立自己的手工作坊,尋找失傳了的琉璃燒制工藝,終于探索出自己的琉璃工藝與風格,無論在藝術成就和商業上,表現均不俗。 楊惠珊的琉璃既在故宮做過展覽,也在上海新天地演化成了流光溢彩的T8餐廳,后者曾經被美國的旅行雜志Traveller評為全球最好的餐廳之一,除了餐廳的味道之外,這剔透、潤澤的琉璃在空間設計中帶來的東方之美,也是功不可沒。楊惠珊的琉璃工房專賣,在很多大的百貨公司都能見到,他們的專賣店設計得典雅考究,是粗糲的購物環境中少見的賞心之作。除了出售琉璃制品外,他們還曾邀請國際知名的琉璃藝術家來中國展覽頂尖的琉璃作品。 十幾年來,楊惠珊創造和傳播琉璃工藝的過程,也讓我們看到了中國傳統中美好雅致的物件在現在社會的再生,那些端莊、古雅的中國佛像、蓮花和如意,在剔透的琉璃中得到了傳承。 方力鈞的茶馬古道 這個制造了一系列大頭波普造型的當代藝術家,并沒有藏身在宋莊或者上苑這樣藝術家聚居的村落,如果你在北京后海荷花市場的茶馬古道餐廳吃云南菜,你會不時遇到他,除了茶馬古道,一旁的岳麓山屋也歸屬于這位光頭藝術家。實際上,他名下的中餐廳還開到了云南。北京現代城的“茶馬古道”餐廳,以挑空的大廳和玻璃地板構造了一個大開大闔的LOFT空間,從這里開始,在圈內和專業畫廊中流轉的中國當代藝術品開始進入城市生活的日常空間。 方力鈞的油畫作品在90年代達到了聲譽和市場的頂峰,他的那些夸張放浪的光頭潑皮形象,一度成為西方藝術評論觀察當代中國的典型參照,從圓明園的流浪藝術家到北京高級中餐廳的締造者,這個打扮素樸的男人一直都是時代新潮。但如果你和他提到“時尚”,他會保持藝術家的回避和警惕,他甚至會很潑皮地說,“我就是一條滿地找食的野狗。” 這幾年在云南大理,到處都可以碰到來自北京、上海的年輕人,與這些以方為代表的,一半時間在北京一半時間在云南的藝術家多少有些關系,大理酒吧里的音樂比北京三里屯的可要潮多了。 張亞東,捕捉音樂潮流感 中國的流行音樂,普遍缺乏現代感,電視上的晚會歌和十年矣,讓這一行的從業者幾乎得不到多少尊敬。而局限在小圈子里的所謂另類音樂,一直都只有有限的聽眾,無論是民謠還是朋克,都是在地下,自我欣賞和繁殖。 非主流音樂如何刺激主流市場,并不斷造血,帶來新的主流聲音,是流行音樂得以循環的過程,在中國,這個循環是斷掉的,我們不知道什么是主流,也看不到非主流生長的希望。在西方時髦的音樂類型,在中國往往被歸入另類。 張亞東最早嘗試將英倫電子樂融入中國的現代流行音樂,并且經他制作的歌手也立即鍍上了潮流感。 當年他擔任王菲的制作人時,王菲已經成名,如果說王菲的光芒曾經幫助了成長期的張亞東,那么后來樸樹的轉型則完全來自于張亞東對于潮流和歌手氣質的敏感。樸樹剛開始的校園民謠風格在張的雕琢下已經完全改變,樸樹氣質中的敏感、自閉癥一樣的“酷”,最后成為了他的個性和音樂的招牌,這個個性十足的歌手,應該是20年來第一個被都市文化所認可的具有現代感的音樂偶像。這個偶像,被城市青年接受的同時,在新唱片發片時,也是各個品牌的寵兒。 張亞東制作的流行音樂,剛好捕捉到了城市生活的疏離感、快速度和一些冷漠,王菲和樸樹也是少數只聽西方音樂的城市青年的本地選擇。 張亞東清楚地知道商業和自我之間的距離,對于他來說,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做一張爵士樂唱片的時間,是屬于自己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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