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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流動知青 居無定所每一天都需要奮斗


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4月06日 07:18 中國青年報

  核心提示

  在北京、上海、廣州等大城市,在被媒體頻繁聚焦的“白領”和“農民工”之外,生活著這樣一個青年群體:他們沒有所在城市的戶口,大部分有大專以上的學歷,一般從事非體力勞動性質的工作,居無定所。有青年研究者將其稱為“城市流動知識青年群體”(簡稱“流動知青”)。

  這個群體以“北漂”最先引起關注,但其規模遠遠大于“北漂”。他們的絕對數量已經相當可觀。奮爭拼搏是他們的青春底色,漂泊不定是他們的生活常態。

  從北京大學西門往北走,穿過車流喧囂的馬路,有一家名為藍院的宿舍旅館。走進大門,看見一條仄仄的通道,兩旁的大小房間里,住滿了為考研而忙碌的年輕人。他們有的剛搬進來,有的已經在這里住了幾年。每天晚上11時左右,他們結束自習,從各處回來,洗漱,交談,十分熱鬧。他們端著臉盆,偶爾向外一瞥,眼神帶著些許迷茫。

  這里只是中關村周圍眾多“宿舍旅館”中的一個。在北京大學南門外,一家旅館門口總是掛著“客滿”的牌子。老板告訴記者,房子幾乎都被考研的學生訂下了,一直排到今年冬天。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周擁平副教授最近主持完成了一項“流動知青調查”。與人們熟悉的“上山下鄉”的“知青”不同,流動知青多是從小城市、農村來到北京、上海、廣州等大城市,他們有知識,很多人是專科或本科畢業,卻沒有大城市的戶口,這給了他們“流動”的感受;他們收入不高,在大城市過著中等偏下的生活;為了擺脫平庸的命運,他們愿意忍受暫時的貧窮和困頓,每天都在奮斗。

  生活在北京大學附近的這些考研學生,只是流動知青中的一部分。“在對流動知青的研究中,他們身上那種不灰心、不自暴自棄的品質最吸引我。”周擁平說。

  “如果不能留在北京,我簡直無法想像該怎樣生活”

  1979年,“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返城,第一個知青時代結束。那時,孫曉蕓(化名)還不到10歲。12年后的1991年,孫曉蕓來到北京,成為較早的一批城市流動知青之一。時過境遷,兩代知青流動的方向完全相反,不過,兩代人都有“向上”的追求,只是對“上”本身的理解千差萬別。

  追求更好的生活,是孫曉蕓和她的同路人的愿望。

  1989年,孫曉蕓的高考分數不理想,父親通過關系,將她送入河北保定一所大學學中文。她“覺得特別自卑,根本融不進同學當中”。只讀了一年半,孫曉蕓便自作主張來到北京,到一所大學學文秘專業。“同學們畢業都是國家分配,我沒有畢業證,得自己找工作”。她第一次有了“流動”的感覺。

  孫曉蕓那一代流動知青,大多是因為個人因素來到大城市。時值上世紀90年代初,改革開放大潮涌動,個人創業的舉動逐漸受到人們的關注和青睞。孫曉蕓們相信北京有更好的生活在向她們招手。不過,那時候流動并不是青年們改變現狀的普遍選擇。一名比孫曉蕓早一年高中畢業的女孩是這樣選擇未來的:她接了父親的班,到縣工商銀行工作。

  引發年輕人第一次大規模向大城市遷移的政策出現在1993年。這一年,曾讓孫曉蕓十分羨慕的“國家包分配”政策走到了盡頭,國務院發布《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明確指出“要改革高等學校畢業生統包統分和‘包當干部’的就業制度,實行少數畢業生由國家安排就業,多數畢業生‘自主擇業’的就業制度”。從這一年開始,感到工作不理想的本科畢業生,開始大批加入“流動知青”群體。那年,北京圓明園周圍出現了一群愛好詩歌、繪畫和音樂的藝術青年,人們稱這個地方為畫家村。“候鳥般的生活方式”開始廣泛為青年所接受。

  正是這樣的社會氛圍,使劉勁(化名)決定放棄家鄉安穩的生活。1998年中專畢業后,他沒有接受父親安排的在家鄉某國企工作的職位,直接來到北京。“來北京之前,我覺得自己很聰明、很能干,到了北京,才發現自己很一般。”與他同來北京的好幾個中專同學,有的在快餐店做銷售,有的在洗浴中心做收銀員,工作都不是很順,最后都回家了,只有他堅持留下來。

  1999年,高校開始大規模擴招。大學生就業難問題日益突出,很多本科生拿不到留在大城市的指標,又不愿意回原籍工作,于是選擇了在大城市“流動”的生活方式。

  25歲的小朱屬于高校擴招后第一批大學畢業生。2003年,畢業于首都師范大學中文系的小朱發現,自己對北京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情結。面對畢業后回原籍的現實,他對好友說:“如果不能留在北京,我簡直無法想像該怎樣生活。”最終,他留在北京,成為一名流動知青。

  在清華大學附近工作的陳某,用自己租下的一套房子設立了“學生公寓”,轉租給別人,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可以住12個人,每人每月房租300元到400元不等。擁擠的房間里,除了上下鋪的鐵床,幾乎放不下任何擺設,廚房里陳舊的煤氣灶上積了厚厚的油灰,幾個人輪流用它做飯。

  住在這里面的,除了一個準備考研的,都是工作沒有著落的大學畢業生,江蘇來的小李就是其中一個。本科畢業后,他到北京投靠讀博士的哥哥。閑了幾個月,他覺得有些苦惱,剛剛參加了一家保險公司的面試。“經理對我不錯,希望我能跟他干。”電話里,他憧憬著自己的將來:慢慢熬,希望以后自己也能當經理。

  與一次分配定終身的傳統大中專畢業生相比,流動知青有更多的自由,他們有可能通過奮斗改變命運。不過,這樣的自由,有時候充滿苦澀。

  “勞動力市場”和“人才市場”的區別

  4月1日中午,北京市藍旗營小區某居民樓一個“學生公寓”里,本科畢業后從福建來到北京、尚未找到工作的小任正在電腦上玩游戲,他的床頭貼著“努力”、“奮斗”4個字。這個宿舍的7個人,要么是從外地來北京考研,要么是大學畢業后來北京找工作。整整一天,只要有人在,這里總是充滿笑聲。

  但并不是所有流動知青的生活都這樣快活。“流動知青在整個知識青年群體里處于相對弱勢的位置,這些年輕人缺少經驗、缺少社會關系,往往處于工作、生活的極大動蕩中。社會位置漂浮不定,對很多流動知青來說是常態。”周擁平說。

  孫曉蕓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月薪是200元。她干得很苦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為了省錢,她吃、住都在學校,“我想存錢,貼補家里”。為了多賺錢,孫曉蕓曾去抄信封,抄一個信封賺3分錢,她最多時一個晚上抄了400多個信封。

  工作了兩年多,孫曉蕓總覺得失落,于是參加了成人高考,在北京大學讀夜大,學習財會。這次讀書,她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學個能謀生的專業。3年后,她順利拿到了大專文憑,找到第二份工作———做社會調查,月薪400元。為了省錢,她在北京大學旁邊跟另一個女孩兒合租了一間平房,每人每月30元,房子沒有暖氣。“吃飯、洗澡什么的還是在北大,便宜。”

  之后,孫曉蕓又換了幾份工作,有幾年就住在辦公室,連租房的錢都省了。“那時候年輕,也不覺得苦,現在回過頭來看,挺心疼自己的。”她從不吃早飯,午飯就吃1.5元一個的煎餅,整整吃了一年。

  幾乎每個流動知青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陳顥廬至今還記得初到北京,在人才交流市場吃盒飯時碰到的那些別有意味的笑臉。一位作家好心提醒他:“你還是到勞動力市場去試一下。”

  “勞動力市場”和“人才市場”的區別,讓他強烈地感受到“身份對人的重要性”。

  沒多久,陳顥廬的錢快花光了,因為他是自作主張來北京,家人拒絕提供援助。連吃了3個月方便面,他開始掉頭發。為了補充營養,他買來韭菜,用開水反復燙熟,撒些鹽,強迫自己吃下去。

  目前的陳顥廬已經在籌辦自己的文化公司。說起那段日子,他仍然無法抑制自己的感傷。記得當時絕望之下,他曾給姐姐寄去一幅畫:一個小孩,端著碗站在路邊,旁邊寫著一行字———大爺,行行好,賞點米吧!姐姐收到信后哭了,給他寄了2000元錢,他得以活下去。“那時候,我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消失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首先得活下去。”

  幾經周折,陳顥廬在一家酒店找到工作———洗碗,每月300元,這些錢他大多用來訂報紙,了解各種信息。老板有一次表揚他:“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訂報紙的洗碗工。”

  工作兩年,攢了點兒錢,陳顥廬終于作為旁聽生進入北大中文系學習,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不過,已經畢業的他,又有了新的苦悶。“不想做但不能不做的事,實在太多了。”伴隨著社會地位的上升,陳顥廬開始懷念自己丟掉的很多東西。

  “就好像有一扇門,可是別人卻把它關上了”

  來北京已經14年了,孫曉蕓至今沒有結婚,沒有北京市戶口,收入也不高。回望14年的生活,孫曉蕓有些沮喪,她的目標也變得很實際:“月薪達到五六千元,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就比較滿意了。”

  如今,與孫曉蕓同時來到大城市的最早一批流動知青,已經步入中年。他們的知青生涯即將走到盡頭,一些人終于躋身城市的主流,另一些人則無奈地發現,自己還在城市的邊緣游走。

  劉勁對自己的生活也很不滿意。“我原來很排斥公務員之類很穩定的工作,但現在覺得這種工作挺好。”他發現在北京創業并沒有給他帶來想像中的成功和優越感。自己的同學,很多已經有房有車了,相比之下,他缺少一番事業來支撐自己的信心。

  此外,一種漂泊不定的感覺也讓孫曉蕓感到不安。有一次上課,老師講詩歌,當講到“嗒嗒嗒的馬蹄聲,是過客,不是歸人”時,她的心就像被抓了一下,非常難受,“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過客”。

  許多流動知青都有這樣的心理感受。在北大讀書的時候,陳顥廬發現,“正牌”的北大學生往往不愛和他說話。他這樣形容自己的難受感覺:“就好像有一扇門,只要走進去,我就可以進入另一種生活,可是別人卻把它關上了。”

  “流動知青要努力尋求自己在社會職業結構中的位置,努力融入當地社會。”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陸建華說。在他看來,流動知青作為整體很難成為大城市的主流人群,但經過有效的努力,其中一部分人可能會進入城市主流,成為城市主流的一部分。

  正努力向社會主流人群靠攏的劉勁,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在社會上的尷尬位置。“我跟有北京市戶口的人不一樣,跟正規院校畢業、在北京找到工作的大學生不一樣,跟在家鄉工作的同學也不一樣。”

  在城市白領階層和農民工之間,流動知青成為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群體。他們沒有城市白領的較高地位;而與農民工相比,他們的知識技能、就業前景較好,卻仍不穩定。

  陸建華說,流動知青現在缺乏的,是對自己所在群體訴求的整體認識。白領階層和民工階層都有自己明確的訴求,流動知青也要發現自己所在群體的訴求,獲得表達群體意愿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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