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學留下的不僅是記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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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5月20日 17:47 經濟觀察報 | |||||||||
傅國涌/文 長江文藝出版社差不多同時推出兩本新書,智效民的《八位大學校長》和鐘叔河等編的《過去的大學》,喚起的都是老大學的記憶,前者把目光投射到八個辦學有成的校長身上,帶研究性質,著眼點放在“他們怎樣當校長”上面,旨在為當今的教育改革提供一個參照系。后者則是當事人的回憶文字,讓我們回到當年的校園,感受那逝去的氛圍,仰望曾經
遙望60年前,1946年1月29日,風清云朗、溫暖如春的昆明,西南聯大,那還是“學本位”占上風、教授們意氣風發之時,為研究生王遙畢業論文初試一事,聞一多寫信給梅貽琦和教務長潘光旦,將有關事項開列在信上,包括要“文書科辦通知”,“事務組屆時照例預備茶點”,請其他教授等。第二天,梅貽琦就作了批復,只有兩個字:“照辦”。在信奉“官本位”的今天看來,儼然老爺的“文書科”、“事務組”竟然都能勤勤懇懇地為教學、為教授服務,校長對教授也是尊重有加,難免大跌眼鏡。可是,放在當年這只是平常不過的小事,早已形成慣例。 大學總有一些普世公認的基本準則,比如學術自由、教學自由、教授治校、學生自治等,這早已是常識。在我們歷史并不悠久的高等教育史上,這些準則也已成為傳統,即使在國民黨統治時代,試圖推行黨化教育,將權力的意志滲透到高校的圍墻內,許多國立大學校長也竭盡所能進行了抵制,小心而堅定地守護著大學之所以成為大學的那些傳統。哪怕外邊是連天的硝煙,外強的鐵蹄,內戰的炮火,此起彼伏的學潮,都未能動搖他們的信念。在他們看來,大學校長不是官員,至少也有別于一般的行政官員,校長之下,行政后勤人員,一是數量并不龐大;二是不可能凌駕在教授之上,干預教學、學術事務;三是他們的收入也在教授之下,那時的高校還是奉行“學本位”,以學術為本,以教學為本,以教師為本,以學生為本,所有行政后勤人員乃至校長都是為“學本位”服務的。當然,他們在人格上沒有尊卑高下之分,在太陽底下,他們和教授有著一樣的尊嚴,只是扮演的職業角色不同而已,如果專業上有造詣,他們一樣可以成為教授,走到教學和科研的第一線。 前不久,《新華每日電訊》曾刊出一篇專稿《高校“官本位”:中國教育不能承受之重》,觸及了當今高校最大的病根所在。據記者調查,目前“官本位”意識已滲透到高校的方方面面,大凡教學、科研、利益分配甚至教授資格的認定,幾乎都是由行政官員主導。在“官本位”的支配下,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對科學與學術的敬畏和虔誠,剩下的只是對“行政權威”的仰視、順從和無奈。連一些學有所成的學者也禁不住利益的誘惑,放下學術的身段競聘系主任、所長、校長等行政職務。一位參與過國家863科技項目的資深教授,先后參加后勤處處長、保衛處副處長的競聘,兩次落選,“只好很失落地繼續做教授”。 面對“官本位”對高校的侵蝕,記者發出了“不能承受之重”的感嘆。雖然他在下筆之時那么小心翼翼:“近年來部分高校出現行政化傾向,一些人‘官本位’意識在增強”,但我們知道行政化傾向既不是近年才開始的,也不是部分高校的特有現象,而是普天之下,莫不如此,1949年以來,或者說是上世紀50年代初院系改造以來都是如此,“官本位”意識更不是局限于“一些人”,而是滲透到了大多數人的靈魂深處。既然院校被定為部級、副部、廳級,校長甚至教授也按局、廳、部等不同行政級別來排列,“官本位”意識的盛行就是必然的,如果不是“官本位”反倒是怪事。 在“官本位”意識的全面攻勢下,今天的教授再也坐不住冷板凳,轉而對當官趨之若鶩,究其原因無非也想分一杯羹。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動物性本能,大多數人都免不了按本能行事,本也無可厚非,值得譴責的是以“官本位”為運行法則的高校體制和整個社會體制。首都師范大學一位教師說得很清楚:“當了官,就能拿到更多資源,包括學科建設資金、研究經費、教學收入分配等等。”“一位安安靜靜在自己的研究領域專心做學問的學者,在學術資源占用和待遇上會遠不如那些當官的同行。為此,不少教師對教書育人已徹底失去了興趣,他們或以‘學問’作為叩開仕途的敲門磚,或干脆弄虛作假以取得‘成果’。”另有一位教師更是概括說:“目前,高校體制的一個重大的矛盾就是,越來越多涌進高校的資源和落后的資源配置體系之間的矛盾,而行政主導的方式無疑是這一矛盾形成的根基。” 一切以官為本的“官本位”意識,乃是皇權社會殘存的余孽,是與文明社會相背離的陳腐意識,從“官本位”回到“學本位”,就是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無疑這是高校改革的方向。此刻,我們回望歷史,重溫老大學的舊夢,我們畢竟有過“學本位”的傳統,即使是日本人的刺刀也不曾削去它的光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