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韋繼川 通訊員黃海鵬
在十萬大山深處外,一位民辦教師苦苦支撐一座在風雨之中搖搖欲墜的小學校。沒有撥款,沒有經費,只吃補貼,但為了孩子們,他默默無聞地一教就是十幾年
小學位于大山深處
去響水灘采訪可謂一路曲折。為了選擇最近的路,11月25日中午,記者從東興趕到防城區一個叫板八的地方,那里是遠離城鎮喧囂的十萬大山山區。由于不通車,記者一行只好把車停在居民區的院子里,換乘三輪車到山腳,步行前往防城港市那良鎮響水灘小學。此時太陽已偏西了,還好同路的有響水灘到板八趕圩的兩位女孩,她們是一早就下山買米和其他生活用品的。
下了三輪車,記者看到有一個小男孩牽著一匹矮小的馬在等候,兩個女孩是他的姐姐。等兩位姐姐利索地把兩袋米架在馬背上后,小男孩牽著馬踏上了通往響水灘的山路。
說來也巧,男孩正是我們要去采訪的響水灘小學的二年級學生,他叫李富朋,今年9歲,滿臉稚氣!耙咭粋多小時才到響水灘哩!彼麑τ浾哒f。男孩的大姐說,山里人很苦,路不通,條件稍好的家庭養有馬,到街上購物就有馬馱,但大部分的村民只能肩挑背扛!澳銈兪歉墒裁吹?來這里干什么呢?”男孩眼里透出疑惑。
“我們是記者,來找你的李老師呀!庇浾叽鸬馈!坝浾?”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李老師是我們村最有學問的人,在村里很有威信,但他太辛苦了!蹦泻⒌拇蠼憬釉。從她們口中記者得知,李老師名叫李進生,是響水灘小學惟一的教師,高中畢業后做了十幾年的老師,雖然只有高中文憑,但已經是響水灘文化最高的人了。
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后,記者來到了響水灘小學,感到兩腿像灌了鉛似的,上氣不接下氣。
全校學生擠一間破教室
響水灘有20多戶村民,都是花頭瑤(瑤族的一支),房子三三兩兩地散落在山坡上。因為有青山綠樹作背景,響水灘小學很顯眼,孤獨的一間泥瓦房坐落在山坳中一塊約四五十平方米的平地上。記者遠遠就能清晰地看到學校破舊不堪,泥土夯的墻上有一道道像滄桑老人臉上皺紋般明顯的裂縫,門和窗已嚴重變了形,幾乎與墻體分離。學校的后面有一塊二三十平方米的空地,也是學生課間惟一活動的場地。這就是響水灘小學的全景。
李老師正在給學生上數學課,快要放學了。這是一所令人難以置信的學校,僅有一間不到20平方米的教室,灰暗的光線里,有一面幾乎看不清字的黑板。而教室四周卻有不少裂縫和洞眼,透進來的光線倒是補充了幾分明亮。全校39名學生,有的三個共用一張課桌。李老師說,學校有一到三年級的學生,因為只有一間教室,只有他一個教師,學生們只能擠在一起上課。
別看這么一所學校,它都快30年了,雖然早就列入危房的行列,但李老師卻在里面教了15年的書。高中畢業,鄉里安排他回響水灘教書,但他一直沒有得到轉正的機會。沒有撥款,沒有經費,響水灘小學苦苦支撐到現在!疤y了!崩罾蠋熆嘈Φ。
一個老師苦苦支撐十幾年
響水灘村民祖祖輩輩在山坡上開墾出一壟壟梯田,現在村民們在梯田上種稻谷、玉米和其他雜糧,山上種植了一些玉桂和八角。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年下來勉強夠吃飯,到頭來能留在手里的現金是很少的。村民小組長李進林結婚已經8年了,小孩生了3個,但當年借錢結婚落下的債到現在還欠幾百元。全村20多戶人家,僅有5部電視機。
村干部告訴記者,現在仍有30名左右的適齡孩子不能入學,原因是很多家庭交不起學費,孩子多的家庭只好讓孩子輪流去讀書。大的讀完小學三年級要么能出去繼續讀書,要么呆在家里,再讓第二個孩子去讀,不管你年齡多大,有書讀就很不錯了。
李老師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每個學生每個學期交50元錢的學雜費,除去教材、教學用品,還剩不到200元。
因為這個教學點的老師是由那垌中心校聘的,每月李老師會得到100元的補貼。
盡管那么清苦,李老師知道,如果自己不干了,會有更多的孩子上不了學。因為從響水灘到山外任何一個學校讀書,最近也得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很多家長不會讓小小年紀的孩子走那么遠的路去讀書,而寧可讓他們輟學呆在家里,這樣他們還可以將讀書要花的錢省下來!拔也桓,沒人干了,孩子們可憐啊”。正因為如此,李老師才苦苦硬撐了十幾年。
下了課,李老師把我們請到家中喝口茶。李老師有四兄弟,共在一棟泥瓦房里住,四間房每個兄弟一間。
他排行老大,夫妻倆和兩個孩子住在靠門口的一間,不足10平方米。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矮柜加一只木箱,一部小型的舊式收錄機,兩本仍然很新的字典、詞典,兩張床并排在一起,兩張蚊帳、兩床棉被,兩三張大小不等的椅子,衣服胡亂掛在竹竿上,這就是李進生的全部家當。
建好校舍成為奢望
下午6點多,山里的天色已經很晚,寒氣逼人,記者動身往回走了。李老師堅持要送記者下山!澳闶堑谝粋到響水灘的記者。”一路上,李老師把這句話重復了幾次,讓人感覺到他可能有話要說,但又難以啟齒。追問幾次,他終于開了口:“我有兩個愿望,一是政府能給我一個名分,做了十幾年的民辦教師,我希望能轉正;還有一個愿望,如果能把我們的校舍建好,我和孩子們不用再為在危房里上課而擔驚受怕就好了!边@個要求在其他地方也許不算難,但在李老師這里卻是一種奢望。
下山的路依然漫長而艱難,想到李老師還要往回走,記者執意在中途讓李老師留步?斓缴侥_時,我們回過頭來,隱隱約約看到李老師瘦弱的身影還在原地舉著火把一動不動,那么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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